死之眼的咒灵(226)
真希:“哪有这么养式神的,好了啦,反正食材有很多,吃撑了估计都有剩,惠,你就拿个碗分给它们俩吧。”
狗子们的尾巴唰的就翘了起来。
惠揉了揉玉犬们的脑袋,道了声谢,便去拿碗将一部分肉装进来,用清水洗一洗分给了它们。
对动物总是更加温和耐心的惠仔仔细细的喂狗,在此期间,真希不断用脚踹着甚尔。
甚尔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真希摆口型:给我说点什么——!
甚尔:……
熊猫也在夸张的示意:加油啊甚尔!
狗卷点头点头。
甚尔:……你们这群混蛋。
白长那么大个的男人撑着脸,在真希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下消极抗争。
——直到他悄悄转动眼珠子,不经意间看到惠喂狗时的温和侧脸,整个人才顿了顿。
恍惚间,甚尔仿佛看到了自己早逝的妻子的身影。
虽然真希说惠和甚尔长得像,但在后者眼里,惠其实要和他的生母更相似一点。
就不该来的。
甚尔呼出一口气,眼神空空的想到。
。
最后,甚尔基本成了背景板,反倒是一帮学生相处的和和睦睦。
惠很有礼貌,性格也不错,狗卷和熊猫都乐意关照对方。因此在没入学之前,惠就顺利得到了前辈们的认可。
这是个不错的聚餐。
就是真希另一个目的没有达到。
真菜啊,甚尔。
这样下去的话,不会有丝毫进展。
真希一口气喝完汽水,不爽的想到。
她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实在不行,她就再也不管这俩个蠢货的事情了。
真希擦了擦嘴,然后站起来,单手叉腰,棒读道:“啊,我吃饱了,看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一步,男生们,你们负责收拾后续……喂,熊猫,你那个毛茸茸的手就别想着洗碗了吧,送我回女生宿舍。”
真希说着,然后一巴掌拍在狗卷后背。
狗卷棘心灵福至,当即指着窗外:“金枪鱼蛋黄酱……!”
然后在乙骨和惠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的时候,这位没办法正常交流的咒言师立马跳起来溜了。
真希:“棘,你这家伙别想偷懒啊!走了熊猫,我们去逮他。”
真希拽着熊猫接着溜了。
最后只剩下乙骨。
乙骨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乙骨表情渐渐僵硬:欸,诶?我是不是也要找什么借口离开?
他刚感到手足无措,手机就发出了一声震动。
低头看了一眼,眼神亮起。乙骨左右看了看,快速将狗卷留下的外套拿起来。
“狗卷同学的衣服落下来,我去送还给他——”
惠:……
高专位置很偏僻,是东京郊区最乡下的地方。现在这个时间点,想要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已经来不及了。
要留宿所以跑不掉的惠叹了口气,起身帮忙收拾残局。
甚尔想着自己大概也走掉比较好。
只是他还没有站起身,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喂,你这家伙。”将多余的食物打包好,惠头也不抬的准备洗碗,看似随意的问:“当年是因为什么死掉的?”
。
为了明年入学的正常生活,也是为了避免让卯生爸爸担心,还有不负前辈们的好意。
比起就只会逃避的废物大人,更加勇敢又有主见的惠这么想到,最终让步,开了谈话的头。
——他可不想未来高专四年学习生涯里还要因为这个男人而纠结四年。
惠只是想要知道一些答案、然后自我释怀而已。
被搭话的甚尔睁大眼睛。
他沉默了几秒,最后啧了一声开口:
“姑且算是自作自受,毕竟我以前是个杀手,从头到脚黑到透,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杀人者人恒杀之,我死了也很正常。”
“死在07年?”
“嗯,好像是吧?五条悟那家伙告诉你的?”
“……”
甚尔看着惠的背影,半天没等到下一句,最终移开视线。
他把那只看起来傻乎乎的白玉犬拽过来捏着玩,然后慢吞吞说道:“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话,就直接问吧,今天姑且心情还不错,应该会好好回答。”
惠额角绷起青筋:“难道不是你该主动交代些什么吗?”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还是你问吧。”
惠:……
年轻的小式神使深吸一口气。
他把水关掉,擦了擦手,然后扭头,目光锐利的盯着只顾着玩狗的大人。
“那我就直接问了。”用着质问的语气,惠直击重点:“五条先生说,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卖给了禅院家,为什么?”
伏黑甚尔07年七八月份的时候就死了,那个时候惠三岁半多,年末才满四周岁。
也就是说,他在那之前就已经和禅院家商量好交易的事情。
为了钱?
为了摆脱他自己累赘?
不管什么理由都好,惠都会接受。
他就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真相。
就像是不少孤儿院的孤儿在长大与生父母重逢,会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被遗弃的理由一样。
这就像是一种溯源的本能冲动。
。
甚尔盘着腿坐在地上,烦躁的摸了摸后颈,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为什么要把惠卖掉?
他大可以说是为了钱——毕竟咒术师还是很稀有的,而惠的天赋很高,禅院家是出了名的重视有天赋的术师和强大的术式,当时商量的时候,都是以百万千万和亿作为单位的。
但是甚尔缺钱吗?
缺倒是缺,但他来钱也快。
毕竟甚尔曾经持有的那几把特级咒具,就已经价值几十亿了,这还没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咒具价格。如果全部统计起来的话,估计近千亿日元都有了……这还没算他赌博输出去的钱。
因此当时交易谈拢的最高数额,对曾经的甚尔来说,其实也没多大意义。
那么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那是因为——
“……待在我身边的话,你会变成和我一样糟糕的烂人吧。”
就在惠迟迟得不到回复、决定放弃交流的时候,男人微不可闻的声音悄然响起。
惠愣了愣,扭头看向他。
正如先前所承诺的会「好好回答」,伏黑甚尔烦躁过后,还是开了口。
哪怕声音再怎么模糊,也算是这个复杂又糟糕的男人少见的坦露。
“你一岁多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百分百拥有咒力,而且不弱。”
“所以,虽然禅院家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垃圾场,但如果你觉醒术式……也总归要比别的地方强上几分。”*1
禅院家对「非术师」来说,毫无疑问是地狱。
但对「咒术师」来说,却截然不同了。
——如果先天术式足够出色,那么就能够得到最好的物资和最优的待遇,能够被人敬仰着长大、拥有特权。
这就是所谓的禅院家,这就是所谓的御三家。
甚尔:“我这种家伙,没有改变自己的毅力,更不会照顾人,毫无疑问注定得不到善终、随时都可能会死掉,啊,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要是跟着我的话,你根本就活不到那么大。”
也不会变成现在那么出色的样子了。
。
伏黑甚尔不会照顾人,更不会爱人。
因为他短暂一生,是毫无尊严、不被爱的一生。
在禅院家的十多年里,这个男人都是毫无价值、死不足惜的耻辱。
包括生父生母在内,在禅院家的日子里,从来就没有人爱过他。
没有感受过爱,所以不懂得怎么去爱,更不知道怎么表达。
让他有所转变的,是甚尔成年后离开禅院、和惠的母亲的相遇。
那是唯一一个让甚尔产生过动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