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道[修真](722)
追捕者越来越多,靳一斯看着明显越来越慌乱的寰埏,沉着道:“冷静,你先想想你家主人有没有什么平素准备的安全躲藏之处?”
寰埏点头又连忙摇头:“不行不行,那处已经不能去了,现在这么多修士追着我们,万一找到那里……”
靳一斯皱眉,确实也是这样,如果不能甩掉追兵,再安全的躲藏之处一旦暴露也难免不再安全。
此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越钟响,寰埏一蹦三尺高,又是气愤又是焦急,看到主人糟糕的情况,它简直快哭了起来:“啊啊啊啊!那个破钟!他们居然要用那个破钟来追吾,主人的形迹吾藏不住了……”
靳一斯不知道覆天星钟的赫赫威名,虽然在幻境中瞥到过几次,对于这种所谓人族神物\先天圣器什么的,他实在没有修真原著名的那种天然畏惧,他只是略微挑眉神情平静,只有语速略微快了一些:“那个东西你打不过?还是它的功能比较特别,重要的有哪些?定位你的位置?你有可能屏蔽它吗?”
此时寰埏已经顾不上强辩如果主人实力完整自己才不怕它之类的话了:“吾不能再擅动,它会发现吾!吾只能暂时与主人隔绝,方才能保主人不被发现!”
靳一斯:……卧槽,这岂不是意味着草妖会同时失去交通工具和庇护所?!
靳一斯看着底下飞速后退的荒凉界域,不由头疼,难道要把草妖这样甩出去?!他瞥了此时虚弱苍白的草妖一眼,就是再与对方有怨结,也要讲点基本的人道主义啊,如果就这样把这家伙抛出去的话,必死无疑吧?
此时草妖吃力而断断续续地道:“去……那里……”
他神识朝远处最繁华的地方一点,就彻底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那个地方,靳一斯顿时恍然,看起来有人烟还挺繁华的样子,这样的话,草妖在那里起码有人能照顾他,恩,生存机率高了一丢丢,反正足够让靳一斯跨过他内心那点道德底线了。
他一边点头一边给出自己最后一点道德关爱指点着寰埏:“不要在闹市中把他扔出去,会引起围观的,不利于隐藏,你找到紧挨着城池边的无人之处再抛,这样哪怕遇到人也好解释来历……”
寰埏恍然的同时,不由投来一个感激涕零的眼神,这个提醒太重要了,不然它一定把主人自半空扔到闹市中了……因为是主人指的那个位置嘛。
天知道,草妖不过是紧急中指出一个凡人气最混杂\最方便掩盖气息的地方罢了。
靳一斯仔细指点着寰埏调整着具体地点,最后终于选定草妖即将降落的那片农田,周遭空无一人,初春寒风凛冽,地里没有庄稼,正是青黄不接之时,不远处还隐约有些村落炊烟,这地并不偏僻还有耕作痕迹,只需要一点时间一定会有村民发现草妖的,再看他这狼狈的倒霉样,扔到地里被人捡到都不用清醒解释,恐怕淳朴的村民都会推想他是遇到了抢劫才会这么狼狈,这满身血污\一脸惨白,太有说服力有木有!
靳一斯对草妖即将得到的待遇十分满意地点头,觉得自己当真是个好人,仁至义尽,完美。
草妖被抛出去时,靳一斯还在想:哥们儿,你虽然对我不怎么厚道,可我真是好心人哪~~~~~~
下一瞬间,当靳一斯眼前天旋地转下巴着地磕着嘴.巴出了血时,他还有些懵逼,卧槽,怎么回事?!
然后,寰埏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吾要隔绝外界,主人就托付于汝了!好好照顾他!!!”
那托孤一样凄惨悲切的语调在地上的靳一斯耳边回荡许久许久……
第537章
当靳一斯从地上爬起来之时, 他做的第一件事当然不是去扶安详躺在地上的草妖,而是,狠狠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让我们来看一下靳一斯此时的造型,身上穿的,衬衫休闲裤, 半长不短的头发, 脚上还是双帆布鞋, 原谅他, 毕竟是从庆功会上直接被拽到异界。漩镜塔内暖凉自如, 适合所有生物生存,靳一斯在那里只觉永远如春, 自然不会有什么异常。
可现在呢,春寒料峭,老话说得好,春不露脊,靳一斯此时摸着胳膊上冻出来的鸡皮疙瘩, 再次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这下可彻底把他冻醒了,他不得不面对这个残忍的现实:他, 确实被寰埏连同其主人一起抛了出来,靳一斯心中无数神驼在奔跑。
他环顾四周, 这是他选的好地界, 四周开阔, 挨着阡陌交通, 地里已经翻过, 只是还未种上庄稼,而远处炊烟还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天就快要黑了。
要么冻死,要么就得快找个地方庇护一下他这脆弱的凡人身躯,而如果要找个地方,靳一斯吸了吸鼻子,看着远处低矮的房屋,看着自己这一身衣服,再看了看身旁草妖染满血染却依旧光华绽放显示着绝非尘世中物的衣袍,靳一斯无奈叹了口气,如果不想像中世纪的女巫那样被当成妖怪烧死,他恐怕得立即想办法了。
靳一斯的脑子向来转得比别人快,不过一眨眼,他就已经有了绝顶聪明的主意,只见他面无表情地……伸出了脚,他踢了踢地上半死不活的草妖:“喂喂,还有气儿吗?!有气儿就吱一声。”
草妖受伤颇重,神识沉入识海深处,若是没有什么伤及本源又或是底线之事,是绝不会轻易清醒的。
靳一斯并不知道这些修真者古里古怪的神识设定,但他依旧非常精准地踩到了草妖的底线——
只见他蹲下身,伸出手掌,不断在对方脸上拍击着又摇晃着对方肩膀道:“你必须得醒过来一次,就一次!一次就好!!!”
蓦然睁开的赤金瞳眸像是要杀人般狠狠盯着靳一斯。
靳一斯此时十分知事,根本没有浪费一个标点符号:“给你我变一下装扮,否则前功尽弃。”
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论是草妖还是靳一斯,风格哪怕截然不同,也都属于凡间的奇装异服,若是被村民发现,少不得引起一场轰动,寰埏为了躲避覆天星钟而自我隔绝之举也必然白费,草妖心中十分清楚,他那些敌人既然能调动那样庞大的修真者力量搜捕自己、甚至不惜出动覆天星钟,显是势在必得,寰埏消失在附近之事瞒不了多久,周遭诸界必然会迎来更加凶险的搜捕,连寰埏都无法藏匿形迹,更何况凡间,只须一个修真者神识一扫,凡人脑中便没有任何秘密。
孰重孰轻,草妖只在眨眼间定夺明白,他只是冷冷看了靳一斯一眼,叫靳一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他心思转得多快,瞬间就明白草妖眼神的含义,随即他翻个白眼道:“又不是我想来的,要不是寰埏说得可怜兮兮的,当我想伺候您嘛?!”
这一刹那,魂契中第一次传来温暖之意,对方竟然没有半分谎言,这叫见惯人心狡诈世事黑暗的草妖都有一刹恍惚,冥冥中的第六感传来危险的警告:恐怕强敌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才会有这样尖锐的警觉,必须尽快借着凡间混杂气息藏匿起来,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草妖哪怕此时伤到连动弹都费劲,亦是不惜代价榨干最后一丝灵力为自己和靳一斯做了最后的安排。
靳一斯只觉得好像在春晚现场看大变魔术似的,他和草妖身上的衣物长相都蓦然一变,叫靳一斯来看,这衣物以古代手工艺品的角度来看,布料不错做工整齐,主要是暖和啊!更神奇的是草妖那张脸,那张在现代看来也太过卓越突出的英俊面孔,□□不变,却莫名看起来平凡了一些。
靳一斯不由满意地点点头,而草妖早已经再次闭上眼睛,靳一斯这一次清晰地觉察到,草妖是真的晕厥了过去,真的没有了半点反抗之力,靳一斯不由觉得很奇怪,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能看明白草妖的状态了?难道他最近强势围观了这么久的修真界大片,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一点这方面的常识而自己并不知道?
想不明白,可靳一斯知道,这会儿天要黑了,也确实不能再耽误下去。
随即,他看着地上的草妖,略微一蹙眉,从地上抹了点泥灰在自己脸上,看向不远处一个晾晒着不少衣物的低矮房屋跑过去。
他拍了拍那扇贴着楹联的结实木门,里面传来一声咳嗽:“谁呀?”
靳一斯不由一怔,卧槽,明明是种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可他居然能听懂对方的话!
他瞬间反应过来,这必然是草妖做出的安排之一,明明方才对方于重伤中千钧一发做出的最后安排,居然如此周详,将语言不通都考虑到了!当真是好细的心思,好深的打算!一时间,靳一斯竟对草妖能耐的评价不由再上一个台阶。
既然是这样,那他原来那个装作聋哑人的剧本势必要换一换了,草妖连他听不懂这里方言都考虑了进去……靳一斯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拼一把。
于是,他一脸惶急,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哥哥!”
里面的人显然大吃一惊:“什么救命?!老头子你快去看看!”
靳一斯只觉得果然如此,这草妖居然连同声传译都给他准备了,当真是66666
下一瞬间,门就开了,一个衣着质朴的老者惊疑不定地看着靳一斯,靳一斯急急地躬身一礼道:“老丈,我与家兄路强人,他身受重伤,与我一路逃到左近已然不支,还请老丈施手相援!”
说着,靳一斯掐了自己虎口一把,生生逼出两泡眼泪来。
那老丈仔细打量了一下靳一斯的相貌衣着,甚至连他的双手都没有放过。
靳一斯那也是历经过应试教育摧残的,右手中指上有个特别明显的茧子,叫这老丈松了口气,连忙回身招呼道:“明子、强子、东子、三妮儿,把那小车推上,老婆子你把我那伤药取出来备用,虎娃留在家里看家。”
屋里登时喧嚣起来,靳一斯心中这才真正放下一点忐忑,果然选择一个人口众多的耕读之家是对的,对方纯朴且善良,竟然没有多问就要叫上家人前往相助,叫靳一斯对这注定要停留一段时间的村落生出了好感。
靳一斯不知道的是,这老者之所以敢去相助,一是因为他是本乡人,二是因为他听靳一斯措词看他指掌,像是个念过些书的,又不似那些飞来飞去的家伙骄傲跋扈,应该不是什么祸害,三来嘛,他也是因为自家人多势众,不怕靳一斯孤身一人使坏。
要是靳一斯知道了老者的内心,怕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地界也没有看起来这么美好啊,善良都需要这么强大的条件做支撑才敢善良。
他们这行人除了靳一斯,都是务农之辈,脚程不慢,很快就赶到了草妖所在之处,看到草妖一身脏污地躺在地里,靳一斯连忙奔上前去,一脸焦急挂着刚才抹上去的尘土大叫:“兄长兄长!我请人来相助了!兄长兄长!呜呜呜呜……你可莫要抛下我啊!”
天知道,靳一斯面上表情丰富爆棚到让老丈一家都十分担忧不忍,可他脚下不动声色地踩乱痕迹,手上却是一点去给草妖疗伤的意思都没有:对方呆是超人那一挂的,这普通的疗伤手法多半无效,再说了,以这草妖可恶的性情,刚刚都还在怀疑他,痛就让他多痛会儿吧,恩,反正在地上躺着,以他们那种恐怖的能力,肯定也是不会感冒着凉免疫力下降的!
老丈一家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事,见靳一斯悲切间拿不出什么主意,他们连忙上前来帮忙,尽量不碰到草妖的伤处,可见草妖面色惨白,哼都没哼一声,老丈心中只觉得不好,他看了一眼靳一斯,好歹对方也是个成年男子,希望能承受得住吧。
对方这般热心相助,靳一斯不好意思再袖手,自然也要出力,然后他就在心中疯狂吐槽:卧槽,这家伙难道是没给自己的体重动点手脚吗?!怎么这么死沉!!!
多亏这老丈经验老到,还叫家人推了平时运粮的轮车过来,不然,怎么把草妖弄回去都是个大难题。
到得老丈家中,靳一斯不动声色地打量才发现,对方这低矮屋舍并不算多么宽敞,家中人口众多显得有些拥挤,即使如此,也还尽力给他们“兄弟俩”空出了一间单独的屋子。
感激之余思量着一定要好好报答这户淳朴人家,靳一斯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无语的现实:照料草妖的工作显然是主要落到他头上了。
一来,靳一斯不知道草妖给他自己做下的掩护是否那么周全,会不会暴露;二来,靳一斯也实在没法儿厚着脸皮在知道草妖完全不需要照料的情况下,叫这为他们奔波来去的一家人再为草妖费神。
可样子总是要装装的,先是把草妖身上的脏衣服扒下来,再擦干净,再给抹上伤药,卧槽,以草妖那身高体格,靳一斯敢发誓,从小到大,他干过的家务里,所有擦过的桌子都没有草妖面积大!简直累到他绝望好吗?!!!再看到那堆脏衣服,还要去洗干净……在没有洗衣机的这个年代,靳一斯只觉得眼前发黑……他从小到大这么伺候过谁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