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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星[修真](54)

作者:黎明尽头 时间:2018-08-04 09:15 标签:强强 爽文 仙侠修真 穿越时空

  但这也只是几乎而已。将绝很清楚, 纵使是世间最灼人的烈酒也无法让他真正的大醉一场, 即使他喝得再多, 说到底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现在他需要的便是这片刻的自欺欺人。
  之前帝阙提到“愚不可及”四字时,他虽然能压抑住自己满腔的杀意, 却无法阻止过往之事被这四个字给悉数唤醒。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初入战场的桀骜狂妄, 也还记得最后血战一场时的满目苍凉。
  现在想来, 这世间之事怎会这般可笑?又怎能这般可笑?!想救的他救不了, 想忘的他也忘不了,“三千世界最强者”这样的名头落在他身上反倒是成了一种挥之不去的讽刺。
  也许帝阙说得没错, 他从一开始便愚不可及。
  将绝闭了闭眼后猛地捏碎了酒坛, 他张开右手看着酒坛化作的粉末从指间滑落。等到最后一缕粉末随着雨水一同浸润到泥土中后, 他也起身从窗户处跃入了长生所在的楼阁内。
  长生本来还站在窗边思量着今后该如何应对薄清之事,稍一回神他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汹涌酒气。很显然,那是将绝身上的酒气。
  长生并不嗜酒, 因为他觉得满身酒气之人看着太过狼狈,他也不想让这些酒液肆无忌惮地搅乱自己的心神。
  然而当他抬眼向将绝看去后, 他才发现自己以前大概是想错了,因为此刻的将绝纵然是一身酒气,却完全和“狼狈”二字搭不上边。
  将绝不仅是看起来毫无狼狈之相,反而整个人都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只要他还站在那里,就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身后是炎炎烈日还是大雨淋漓。
  非要形容的话,此刻的将绝就像是一柄被强行敛在剑鞘中的利剑,这把剑虽然藏锋已久,但终究是锋利至极。
  长生甚至在想,这样的剑若是一朝出世了,怕是能将那束缚他的剑鞘也给一并刺穿了吧。
  将绝似乎感觉到了长生的注视,他微微低头便和长生对上了视线。那一刻他的眼神太过晦暗,饶是和他相处已久的长生也看不透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将绝久久没有开口,就在长生想要出声询问他有何事之时,男人突然低声唤道:“长生。”
  长生乍一听到这声呼唤后罕见地愣了一瞬。原因无他,只因这个男人此时的声音太过嘶哑,而这言语背后流露出的情感也太过压抑。
  不知为何,他竟从将绝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亘古缠绵的意味。
  “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长生不禁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将绝来,将绝的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如今的举止和语气怎么看都透着几分醉意。
  将绝闻言只是又拿出了一坛酒随意地灌了几口。他不是没有听到长生的问话,只是他现在根本不想回答长生的疑问。
  等到屋内浓重的酒气和雨水带来的雾气渐渐缠绕在一起时,将绝终是再度开口了,而这一次他却说出了一句让长生哭笑不得的话。
  将绝说的是:“此刻你可愿抚琴?”
  “你急着从窗户跃进来就只是为了听琴?”长生俊美的面容上忍不住露出了荒谬的表情,亏他还以为将绝有什么急事要说,原来这家伙只是为了听琴而已。
  “说吧,你想听什么?”长生颇为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了一步。
  之前他诧异于将绝的气势,所以没觉得他和将绝之间的距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等到回过神后,长生才意识到自己与这个男人靠得实在太近了些,近到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将绝身上那与冰冷雨水截然相反的热气。
  “就听那首《未亡》吧。”将绝半醉半醒般地说着,说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懒懒散散地加了一句:“带词的那种。”
  这是长生为他所作的曲子,他自然是要听最完整的那种。
  之前在盛典上,长生忌惮于“仙帝将绝”的实力,所以只奏曲不唱词。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因为几句歌词就对他动怒。
  无论是之前身为仙帝时的将绝,还是如今假装失忆时的长绝,他对长生都只会是动心而不是动怒。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啊……要知道让我抚琴也不是那般容易的。”长生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他勾起薄唇似笑非笑地看了将绝一眼。
  将绝低头回望了过去,许是真的饮酒太多了,他的眼神似乎都因此而柔和了几分:“那你想如何?”
  “我记得今日度秋凉在高台上抚琴时,红衣摇曳宛若起舞,着实令人惊艳……”长生抬眼注视着将绝,慢悠悠地说出了后半段话。只听他说:
  “若是我此刻抚琴,你可愿为我伴舞一场?”
  还没等将绝给出回答,长生自己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皱了下眉。
  起初他不过是想和将绝开个玩笑罢了,他怎么可能真的让将绝给自己伴舞?但是这些玩笑之语一旦说出口后,似乎便带上了一些别的意味。
  他明明是在对将绝开玩笑,为何会下意识地提起度秋凉来?这究竟只是顺口一说,还是因为他对将绝……
  长生不由想起了度秋凉似乎对他眼前这个男人格外钟情之事,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敛去了瞳孔中所有的情绪。
  他自认并非迟钝之人,将绝对自己的好感他隐约之间也感觉得到。只是他总觉得修真者的岁月漫长得很,感情之事又过于虚无缥缈,所以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时至今日,长生才骤然意识到,他对将绝怕是有些日久生情了。感情这玩意儿的确难以控制,若非是他对将绝动了心,他刚才又怎会突然提起度秋凉来?
  长生想清这一点后表情未变,因为他觉得现在根本就不是适合谈情说爱的时候。所以他非但没有看向将绝,反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开口揭过了刚才的话题: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毕竟在这么个暴雨倾盆的天气下抚琴,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说着说着就走到了楼阁内的桌椅旁,直接将那桌椅给挪到了窗户前,仿佛是想对着窗外这场倾盆暴雨演奏一场。
  长生一点也不担心窗外的雨水会浸染了琴身。虽然他现在用的只是一千灵币的琴,但这琴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它是防火防水的。
  别说此刻他是在屋内抚琴,就算他是在大雨之中演奏,那些雨水也断不会伤到琴身分毫。
  将绝不知道长生刚才那一瞬间浮起的复杂心思,他只是拎着一坛烈酒懒散地倚靠在窗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长生抬起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琴弦上。
  窗外连绵的雨丝偶尔缠绕在琴弦之间,随着长生拨弄琴弦的动作而恣意飞溅着,看起来仿佛格外浪漫潇洒。
  长生所奏出的荒凉曲调仿佛在描绘着什么,又仿佛在叹息着什么。而听着曲子的将绝只是仰头又灌了一口烈酒,任由着这辛辣的酒液狠狠灼烧着他的肺腑。
  那样的滋味大抵是不好受的,男人却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仿佛他此刻喝下的根本不是世间最烈的酒液,而只是那最平淡无味的白水一般。
  将绝原本以为有了酒水和琴声之后,他那些烦躁不安的情绪会随之慢慢平息。起初也的确是这样。
  然而就在他渐渐放松了心神,连眉目间都透出了些许倦意时,长生低浅的歌声缓缓穿透琴音而来:
  “最后一滴酒,也已流尽……”
  听到此处,将绝的眉头微微跳了一下,他顺势低头瞥了一眼手中的酒坛,此刻酒坛里恰好已空空如也,再也找不出一滴酒水来。
  将绝见状只是漫不经心地捏碎了酒坛,转瞬之间他又拿出了另一坛微沉的烈酒。然而这坛烈酒还未入口,长生便已唱出了第二句歌词:
  “这一梦浮生,仍旧未醒……”
  此句一落,将绝拎着酒坛的手骤然顿住,他英挺的面容上也再无半分倦意。
  长生的心神皆沉浸在曲中,所以他并未注意到将绝此刻的表情,仍在低声唱着那曲还未唱完的《未亡》:
  “漫天雷霆下……”
  “埋葬的是谁的阴影?”
  曲声苍凉,歌声低缓,完全没有之前在高台上奏曲时雷霆坠落的惊心动魄。可将绝却偏偏觉得,长生所奏的每一个曲调、所唱的每一个字句都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世人皆知将绝醉生梦死,可又有孰人真的敢说他活在梦里?他们感慨于他那毁天灭地的雷霆天赋,却不明白这漫天的雷霆第一个毁掉的人,就是将绝自己。
  “长生。”将绝慢慢收起了手中的酒坛,这是他进入楼阁后第二次呼唤长生的姓名。
  而这一次他的情绪远没有之前那般起伏不定,但他声音中所蕴含的情感却比刚才还要复杂压抑得多。
  将绝唤完长生的姓名后竟又低笑了一声,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了,之前他对自己动心之事的顾虑完全没有必要。
  他根本不是因为情绪被放大千百倍才心悦长生,纵使他是在百年前遇到眼前这个人,他也一样会为之动心。
  因为这世间能将他看得这般透彻的人,这世间能这般牵动他心神的人,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都唯有一个长生而已。
  

第76章 在修真界舞剑
  “长生,看好了。”将绝说这话时并未看向长生, 他的目光像是落在了眼前汹涌的雨水上, 又像是穿透了这些雨幕而落在了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长生闻言并未停止抚琴, 但他却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将绝,而落入他眼中的只有那个男人踩着窗沿跃下的孤高背影罢了。
  所以这家伙到底想让他看什么?长生看着将绝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之前他和将绝开的那个玩笑。
  如今楼阁外可是倾盆暴雨,将绝总不会真的要在这时候为此曲伴舞一场吧?
  念此长生不免有些失笑,他摇摇头敛下了这毫无可能的猜测, 也不去探究将绝这句话究竟是何用意, 他只是沉下心神继续拨弄着琴弦而已。
  他虽然猜不透将绝如今在想些什么, 但他也没有迟钝到察觉不出将绝今日的反常。或许连将绝自己都没注意到,之前他的眉头皱得实在太深了, 他的眉宇间掩藏着烈酒也无法抚平的烦闷沟壑。
  “最后一句话, 还未道尽……”长生仍在低声地唱着。许是外面的雨实在下得太过猛烈, 他的歌声穿透这场暴雨后, 似乎也随之染上了几分挥不去的凉意。
  长生唱出这句词时自然而然地垂眸注视着屹立在雨中的将绝,而背对他的将绝在此刻也恰好有了动作, 只见男人懒散地抬起手解起了缠绕在长剑上的黑色布条。
  将绝解开布条的动作很慢, 但他那挺直的脊背却完全遮盖住了手中的长剑, 长生所能瞥到的只有剑鞘上隐约缭绕着的暗色光华。
  见状长生俊美的面容上划过了意味不明的神色,而下一句歌词也伴着琴声缓缓流出:“这金戈铁马,执剑君临……”
  此句一落, 束缚在将绝那把长剑上的漆黑布条顿时悉数褪去,那飘散在雨中的凌乱布条仿佛裹挟着张狂的气浪, 肆意地割裂了四周弥漫的水雾。当这些布条褪去的一刹那,将绝手中的长剑也终于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然而将绝扔开剑鞘的动作却与拆开布条时的截然相反,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太快太快,以至于长生依旧没看清那被扔开的剑鞘究竟是何模样。
  不过此时长生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那把剑鞘上,他静静地注视着楼阁外的将绝,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恍惚。
  如果说解着布条时的将绝还满身的懒散倦怠,那么手执长剑的将绝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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