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修真](49)
“……去哪?”长生闻言微微愣神了一瞬,不得不说将绝这低哑的声音极富魅力,就连他那懒懒散散的语调都像是在撩拨人的心弦。长生抬眼凝视着一袭黑衣的将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将绝的瞳孔中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将绝没有注意到长生那一瞬间的失神,他在想着怎么让长生不再回客栈。长生之前进入幻境与他人交手之时,他便倚在墙角放出意识笼罩了整个位面。
原本他只是想确认帝阙是否真的乘龙而去,结果他不仅发现帝阙还堂而皇之地停留在此处,还发现很久以前他曾独自一人来过这里。
那是多年之前的事了,当时他刚从绝地之中出来,算得上是遍体鳞伤疲惫不堪,于是便在这里买了套宅子休息了几天。他刚才对长生说出“跟我走”这句话,就是想要带着长生去自己的住处。
如今帝阙还未离去,他不可能让长生回到那个人来人往的客栈,因为那里太不安全。琼玉宗那些个元婴境的长老们听起来倒是很了不起,在帝阙面前怕是连站都站不住。
想到此处,将绝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英挺的面容上也隐约划过了危险之色。帝阙实在是个麻烦,他却没办法对长生说出前因后果,因为他完全摸不透长生的心思。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将绝,也会有患得患失的时候。
“不是让我跟你走吗?走吧。”长生注视着沉默的将绝,半响之后他突然轻笑了一声。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漫不经心地和将绝对视了一眼,示意将绝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其实长生也不怎么想回客栈,因为他收到了火尚明的留言。火尚明说由于之前的开幕式,如今客栈外都是想要见他一面的凡人和修士,他若是现在回去很有可能被人认出来。
长生向来不喜过于喧嚣的氛围,但这是他第一次来此位面,除了那个客栈他也无处可去。此时开幕式还未结束,客栈外的人应该还不算太多,他趁早回去也许可以悄无声息地踏入客栈。
不过既然将绝都开口让自己跟他走了,长生便没有说出原本的打算。说到底早一点回去与晚一点回去区别不大,比起这种小事,他更好奇将绝究竟会带他去哪里。
将绝低头看着身前的长生,那皱紧的眉头不知不觉间又松了开来。长生向来谨慎多疑,今日却没有追问他,这实在是件让人愉悦的事。
“你……”将绝的声音似乎更加低沉了,他想问长生是不是信任他,然而话到嘴边他却再也说不出口。
今时今日,他在长生眼中仅是一个失忆的人,若是这小子知道他根本没有失忆,若是这小子知道他就是将绝……将绝握着长剑的手慢慢收紧,他不知道到了那时长生对他的信任还会剩下几分。
于将绝而言,长生就像是严冬中的烈火,既寒冷又灼人。而无论是那渗入骨髓的寒冷还是那灼人肺腑的炽热,全都让他神魂颠倒却又甘之如饴。
第69章 在修真界入岛
“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长生乘着飞剑停在了半空之中,他瞥了一眼前方的漆黑岛屿, 随后便转头对着身侧的将绝问道。
如果前方只是一座普通的岛屿, 长生当然不会这般意外, 然而这座岛屿却是悬浮在空中的。此时仍是盛夏,苍白的阳光划过外围的云雾席卷而来, 却在那漆黑的岩石与泥土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谁人会想到这遥远的天空之上会掩藏着一座气势巍峨的岛屿呢?长生欣赏着这般奇异的景象,许是因为岛屿的色泽太过暗沉,他竟莫名地感觉到了几分寂寥之意。
“这是谁的岛屿?”半响之后, 长生又开口问了一句, 他那俊美的面容上也隐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发现这座岛屿似乎被笼在了一层迷雾之中, 岛屿深处的建筑着实看不分明。
如今他已是金丹境,五感极为敏锐, 一般来说他就算看不到岛上建筑的全貌, 看到一角也是没什么问题的。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 此刻他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岛屿最外面暗色泥土, 以及错落在泥土上的嶙峋岩石而已。
而正是因为如此,长生才会问将绝这究竟是谁人的岛屿。这样的岛屿怎么看都不像是无主之物, 至于笼在岛屿中央的迷雾也应该是某位修士布下的特殊禁制。岛屿的主人许是不想被他人打扰, 才会将岛屿内部隐藏在迷雾之间。
将绝听到长生的询问之声, 但他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伸出宽大的右手在空中随意地划了一下。随着将绝的动作,岛屿外部陡然露出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将绝抬手抵在了那层屏障上, 当他漫不经心地屈指弹了一下屏障后,屏障瞬间便已崩塌殆尽。
“这是我的岛屿。”直到这时, 将绝才开口回答了长生之前的问题。当年他在这个位面买了一座还算僻静的宅子,或者说他不仅是买了一座宅子,而是连宅子所在的海岛也一起买下来了。
只不过那时的他一心追逐力量,骨子里满是狂妄暴躁,沉眠二字根本就与他无缘。那一阵子他连浅眠都做不到,顶多就是象征性地闭上双眼罢了。
而这座岛屿周围皆是海水,海浪日夜翻涌的声音更是令他烦躁不堪,他索性便挥剑劈开了这座岛屿,再利用禁制让整座岛屿飞离海面,使其悬浮在寂静的半空之中。
现在想来,这事倒是做得有些荒唐了。将绝无所谓地勾起了薄唇,漆黑的瞳孔中露出了些许散漫之意。多年未归,这岛上的宅子是什么样他已经记不清了,若非今日他放出意识笼罩整个位面,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在此地还有一座宅子。
世间之事实在是出人意料,那些他想要忘记的玩意儿总是狠狠地刺在心里,甚至扎根在灵魂之上,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而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却能轻而易举地被光阴掩在角落之中,这还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这记忆倒也当真奇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将绝打开屏障的长生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说完之后他就不再看向将绝,而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朦胧的岛屿深处。
此刻将绝的右手已经重新搭在了腰间的长剑上,他仿佛没听到长生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语一般,只是如往常一样沉默地为长生带起了路来。
将绝其实很清楚长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在长生眼中他还处于失忆状态,而世间哪有一个失忆的人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却偏偏还记得自己在哪里有一座宅子呢?
长生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他之所以用开玩笑的方式将其点了出来,无非就是在表明他不在意自己究竟是何身份。可纵使是如此,将绝也无法现在就说清一切。
长生或许以为他是哪个世家的贵族,亦或是以为他是某个宗门的弟子,但他却统统不是。他是将绝,恣意妄为的将绝,铁石心肠的将绝。世人提起他时很少会用到美好的词句,若是三千世界存在一个“凶名排行榜”,他毫不怀疑自己会位列榜首。
将绝又突然想起当初隔空和长生对话之时,他还心血来潮地放了一阵杀气吓唬这小子。早知道如今他会动心到这等地步,他当日哪还会流露出半丝杀意?
现在他只希望长生别太记仇才好,不过以长生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来看,他再怎么希望估计都没用了。走在前方的将绝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他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原来所谓的患得患失竟是这般感受。
“我现在相信了,这的确是你的岛屿,至于这宅子……毫无疑问也一定是你的。”
长生调侃的声音打断了将绝的思绪,将绝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发现长生正勾唇注视着远处的漆黑树木。或者说长生看的并非是那些古老的树木,而是树下静静躺着的两个空酒坛。
“一路走来,我已经看到十五个酒坛了,你这家伙……”简直就是嗜酒如命了吧。长生的话并未说完,而他的神情却无声地表达出了他的未尽之言。
“……当年有些烦闷罢了。”将绝只好无奈地解释了一句,说着他也低头看向了树下的酒坛,随着他那懒散的视线,那些空酒坛瞬间便化作灰尘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上次他来这里似乎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这些酒坛非但没有随着光阴而被掩埋,甚至连酒坛表面都不曾有一丝一毫地破损。
事实上他现在带着长生走的这条小路根本就是他随意找的,即使是这样长生都看到了这么多空坛子,当年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也就可想而知了。
将绝从未算过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也没那闲工夫来算这种无聊的事。不过当年他只在这里待了七天,从今日遇到的空酒坛的数量来看,那时的他倒是真的当得起一句“醉生梦死”。
长生没有继续调侃将绝,他的目光渐渐落到了不远处那古朴的宅院上。与其说这是一个宅子,不如说它是由三座奇异的楼阁组成的建筑。
这些楼阁似乎完全没有所谓对称的美学,若是某个楼阁左侧有一扇镂空的木窗,那么它的右侧便绝不会再有什么窗户,右侧有的仅仅是暗绿色的墙壁罢了。甚至有座楼阁一边的檐角尖锐而凌厉,而另一边却又全无檐角,只搭着一些圆润而精致的瓦片。
长生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头疼了起来,就算他以前在地球上旅游时见过不少风格的建筑,但眼前的这种风格他还是有些欣赏不来。而最让他惊讶的是,这样不拘一格的宅子竟是那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将绝所有。
“很吃惊?”将绝仿佛看出了长生的诧异,老实说连他自己都不怎么习惯这样的建筑,当初买下这里只是因为这座岛屿的位置足够偏僻而已。
然而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他再重新打量眼前的宅子,却觉得这样的风格倒也别有趣味。以前的他没时间欣赏一座宅子,而现在的他或许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我的确有些吃惊。”长生的面上露出了微妙的神色,此时他的声音中似乎还透着几分纠结的意味:“不过最奇怪的是……我看这宅子看得久了,竟然渐渐地觉得它顺眼了起来。”
就在长生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时,走在他身侧的将绝闻言却低低地笑出了声。长生还未想明白将绝是为何而笑,将绝便已敛下了笑容,只听他对长生意味不明地说道:
“今日本想听你奏曲,可惜……”将绝说到此处微微眯起了那双晦暗的眼睛,他本想在岛上听长生奏曲,他想知道长生为他作了怎样的歌词,可惜这三千世界里总有不长眼的人来惹事。
在将绝看来,帝阙便是那个不长眼的人。帝阙此刻仍旧停留在这个位面,他要先弄清帝阙究竟想做什么,因为那家伙实在是个麻烦人物,他不确定长生是否会因此陷入危险之中。
“若是累了,你就选个楼阁进去休息吧。至少在这里……绝不会有人打扰你。”长生感觉到将绝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但他以为将绝指的是那些客栈外围观的群众。长生怎么也想不到将绝根本不是在说什么围观群众,而是在说帝阙。
长生最终选了那个檐角一高一低的楼阁住下,将绝看着长生的背影,他并没有跟着长生一同走进去。将绝只是倚着楼阁外微凉的墙壁,慢慢地阖上了那骤然变得危险的眼眸。
而下一秒,他的意识便锁定了坐在辉煌宫殿中闭目养神的帝阙。
第70章 在修真界宣告
坐在龙椅上的帝阙还在小憩,他右手的手肘随意抵住了龙椅的扶手, 而右手的指尖则是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个男人的风度似乎被刻在了骨子里, 即使是这般漫不经心的坐姿, 竟然也透出了几分理所当然的矜贵之意。
当将绝的意识骤然锁定他时,帝阙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那双冰冷而狭长的凤眼不知何时也已睁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