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壑玫瑰雨(39)
洛璃看着他并不如何清醒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宴卿说的“手疼”,可能并不是这样的表面意思。
如果是心理上的疼痛……
“我给你吹吹,好不好,给你吹。”
洛璃试探着捏着他的手腕,捧到了手边吹了几下,又亲了亲手指,“吹一吹就不疼了,听话。”
让人意想不到,还真能把宴卿给哄住,宴卿抿着唇,眼里泪光未散,脸颊有些发红,手指蜷了蜷,轻轻摸了摸洛璃的鼻尖。
“洛璃……”
洛璃没有听到宴卿的话,侧目看见岑凯铭带着医生跑来了,看到洛璃坐在床头,愣了愣,“洛总……?”
因为宴卿一直抓着洛璃不放,洛璃也不敢用力,只得一直坐在床头,没有让开,医生弯了弯腰,就着洛璃的手,给宴卿做了简易的检查。
“放心吧,没有骨折,是急性的腱鞘炎,昨天晚上是不是吹冷风了?”
医生说着,而洛璃并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只好转头看向岑凯铭,对方看着宴卿和洛璃紧扣的手,有点尴尬。
“我们……昨天晚上可能吹了很久的冷风,还吵了几架……”
医生摸了摸下巴,“那就是了,受了寒气。”
“那怎么办?”
洛璃摸着他的手指,轻柔地给他按摩。
医生又摸了摸宴卿的额头,“有点发烧,开点药,手嘛,急性腱鞘炎,多歇歇,不要再过度劳累,给他按一按就好了。”
医生手脚麻利,将药都开好了,放在床头之后,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源:我姐跟我说,她家大橘,走路踩到笔,硌了一下,撒娇半小时以上,特别话唠,一直喵呜喵呜,嗷呜嗷呜地叫
就跟碎碎念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第43章 猫咪很黏人
洛璃看着床头放着的药片,而宴卿还没缓过劲儿。
宴卿抓着洛璃的手,侧着身子,将脸埋在洛璃的掌心,眼泪时而滑进他的掌心。
宴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这样了,醒来的时候,手掌和手腕传来剧烈的钝痛感,狠狠鞭笞着他紧绷了一夜的神经。
让他再次克制不住情绪,再一次崩溃,再一次像一个懦夫一样哭泣,让他难以维持清醒的面貌。
让他只想被洛璃紧紧抱在怀里,只想让洛璃好好疼一疼他。
“洛璃……”
洛璃看着宴卿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如丝,神色伤感又深情,看得洛璃心口一热,主动俯下身,捧着宴卿的脸,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洛璃甚至已经忘记了,岑凯铭还站在背后,对方一愣,最后只能缓缓退到了门口,将房门关上了。
“洛璃……手疼。”
为了方便给宴卿按手,洛璃躺在了他旁边,把人抱到了怀里,捏着他的左手。
胸口黏了一只右手,也许是真的疼得厉害了,这次只是贴在胸口,没有动手捏来捏去。
洛璃摸着宴卿的头,越过他的肩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药片,想想还是等宴卿睡一觉之后,再吃吧。
以宴卿现在的情绪状况,吃药?想都不要想。
洛璃给他按了会儿,手也有点酸了,才把人抱到怀里,让宴卿靠得更舒服一些。
“洛璃……”
宴卿抬起头,眯着眼睛看洛璃,发烧让他视力骤降,本就不好的眼睛雪上加霜,现在看什么都很模糊,让他非常不安。
洛璃很少被宴卿如此频繁地喊名字,心里酥酥麻麻,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行动快过大脑,把人揉在怀里,紧紧相拥着亲吻起来。
唇齿之间溢出了不少轻哼,更有些许呢喃和低吟,洛璃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宴卿的唇角,而宴卿也生涩地回应着。
也不是回应。
只是没有抗拒,顺从着洛璃的力道,顺从着洛璃的想法,任由对方索取。
这样的举动让洛璃心都酥软了,只想把人拥得更近,拥得更紧,直到二人融为骨血。
屋外,三个人面面相觑。
单重华和裴醉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岑凯铭神色异常,站在门口发呆,面色沉重,才走近了。
然后就听见屋子里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一些衣料声,床被压出动静,更有宴卿低声喊着洛璃的名字。
隐约里,还能听见宴卿在喊疼。
实在是难以让人思想正经。
裴醉玉看了看岑凯铭,对方一脸尴尬,单重华自己后退了几步,拉着裴醉玉也退开。
“裴哥……我们走吧,这个房间的隔音好差啊。”
单重华低声跟裴醉玉说了几句话,冲岑凯铭摆了摆手,拉着人就跑了。
只剩下岑凯铭感觉双腿都被灌了铅一样,最后也缓慢地挪开了。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平时如此冷硬,又生人勿近的宴卿,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岑凯铭捂了捂脸,实在是没眼看。
洛璃感觉到宴卿的呼吸逐渐平稳,退开了身子,发现对方真的已经陷入沉睡了。
洛璃捏着宴卿的手,给他按摩,宴卿的手确实肿了一些,只是他如今才知道,宴卿居然这么怕疼?
照理说,腱鞘炎并不是刺痛和剧痛,多是钝痛,更何况宴卿是突然忙了这段时间,才造成的,应当没有很严重。
可宴卿却疼成这样,确实把洛璃吓到了。
洛璃摸了摸他的头,感觉他身上的温度好像降了一些,兴许睡醒了就退烧了,不用吃药。
可惜宴卿没有让洛璃轻松多久,就又疼醒了,眼睛一睁就开始掉眼泪,让洛璃感觉他哭得远比疼痛带来的反应要严重多了。
洛璃看着宴卿抽回了手,趴在枕头上哭,越哭越难过,“宴卿,怎么了?特别难受吗?”
洛璃拍了拍宴卿的肩,对方又往枕头里陷了陷,眼泪全擦在枕头上。
屋子里暖气很足,宴卿哭着就开始出汗,头发都潮了,洛璃见他这样闷头哭实在是不行,将他抱了起来,让宴卿趴在自己肩上。
“手特别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宴卿听不清洛璃在说什么,他的眼前出现了太多枯枝败叶,一朵朵开败的玫瑰耷拉着充满荆棘的枝子,笨重的花朵要掉不掉,都像廉价的菜叶。
都像垃圾。
掉在地上,落在泥里,踩过去的人不会在意,花被踩进泥里也不介意。
如此廉价。
如此低贱。
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如同陷入末日,在腐烂的房间里弥散出恶欲。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属于这里。”
宴卿靠在洛璃的肩上,眼泪湿透了洛璃的肩头,洛璃听着他口里模糊不清的话语,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笨拙地抱着他,摸着他的后背。
宴卿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片段,却什么都看不明白,只能抓着洛璃身上的衣服,转过头,将脸埋在洛璃的脖子里。
不想去看。
可闭上了眼睛也能看见那些奇怪的画面。
可那些画面并不是扭曲的,反倒十分温馨,但宴卿就是不愿意去看,甚至看上一眼都会感到蚀骨锥心的痛意。
他看见一排排枫树,一个小报亭,看见一身白衬衣的人,站在报亭前,购买着当日的报纸。
他看见满天飞雪,他看着周边的小店铺都在往后飞驰,他低下头,看见怀里那一捧染了雪的玫瑰。
花瓣随着他的奔跑,都被北风带着飞向后方,落在小孩子堆起的雪人上,落在雪人的嘴唇上,涂上了娇艳的胭脂。
他从三九隆冬跑到了盛夏蝉鸣,路过的花店里摆上了向日葵,他还是固执地想要一捧玫瑰。
不要别的。
然后抱着一捧玫瑰,跑过了常青树,听着自行车的铃声,绕过了蝉鸣,再次踏入了深秋,他抱着枯萎的玫瑰花蹲在老街的车站前。
“宴卿?宴卿!”
洛璃捧着宴卿的脸,看着他的双眼从空洞到聚焦。
“洛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