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壑玫瑰雨(34)
明明没有上一次醉得厉害,但宴卿的行为已经完全异常。
甚至让洛璃感觉,宴卿已经无法判断是否认识自己。
“宴卿?宴卿!”
宴卿茫然地看着洛璃,他的声音在耳边判断,传入耳中的时候变得很奇怪,让他无法辨别洛璃在说什么。
他好像被装在一个磨砂玻璃盒子里,看不清,摸不透,踩在云端,脚底软绵,随时可能坠落。
洛璃看着宴卿发白又茫然的脸,手脚都感觉不到温度了,他心慌得厉害,轻手轻脚地将宴卿带回了床上,盖好被子。
而宴卿则是一直睁着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洛璃,嘴巴轻微地张合,好像想要说点什么,洛璃没有功夫管这些,他必须马上联系艾尔特。
“艾尔特,你现在马上来我家一趟,宴卿很不对劲,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也不认识我。”
艾尔特这个时候都睡着了,猛然被洛璃一口气输入了这么多信息,顿了很久,专业素养让他很快清醒,安抚道:“他如果没有过激行为,明天早上再看看,可能是醉酒导致短暂性的迷糊。”
艾尔特觉得洛璃是关心则乱了,他观察过宴卿,他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但自制能力很强,罗辑思维是非常清晰,现在的状况不至于是因为精神原因造成的。
有艾尔特的准话,洛璃放心了一点,看着身边的宴卿,对方已经伸着手去勾他的衣带了,很快就扯开了一大片。
洛璃顺着他的力道躺了下来,看着昏昏欲睡的宴卿,在对方再次拱到怀里时,轻而易举地将奶嘴塞进了宴卿嘴里。
宴卿要是清醒着,肯定会不高兴地吐出来,奈何今天迷糊得厉害,叼着奶嘴,往洛璃胸前一靠,很快就睡得很沉。
“怎么看着就这么可怜呢?”
洛璃不知以前听谁说过,可能是单重华吧,说宴卿以前的脸是有些婴儿肥的,洛璃想象不到宴卿那个样子会是什么样。
只是现在的宴卿,这张脸小巧精致,但消瘦了太多,脸侧的线条清晰可见,看着很凌厉,像一柄出鞘的利刃。
洛璃摸了摸他的脸,宴卿的睫毛很浓密,很柔软,如果宴卿有婴儿肥……
那一定会非常可爱。
洛璃揉了揉他的脸颊,肉不多,惹人疼。
他说不清为何对宴卿这么着迷,说不出为何会这么心疼宴卿,即使知道宴卿心里可能有着一个扎根已久的人,即使知道宴卿心理和精神都有很大的问题。
他还是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想要和宴卿有更近的关系。
这个时候,宴卿呓语一声,因为叼着奶嘴,模糊不清,嘟嘟囔囔,听起来很可爱。
洛璃笑了笑,决定把他抱紧一点,免得出现像刚才那样危险的事情。
两人一直睡得很沉,直到半夜,洛璃有点渴,想着要起床去喝点水,想要将胳膊抽开,却被宴卿黏了上来。
洛璃又抱着他哄了一会儿,直到宴卿再次睡熟,洛璃才起身到了客厅。
客厅的窗户没关,吹着有些闷的空气闯入家中,洛璃喝了一口水,缓步走向窗边,正要将窗台的门关上,却在下一秒被亮如白昼的闪电吓了一跳。
洛璃手微微一抖,将杯子搁在茶几上,搓了搓有些发凉的胳膊,关上滑门时,一声剧烈的雷声在天边炸裂。
洛璃看着灰暗的天空,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响的雷声了。
他正看着天空出神,卧室里传来一些动静,洛璃猛然回神,连忙回到卧室。
一进去就看到宴卿趴在地上,摸索着床头柜,想要站起来,却不知为何无法起身。
洛璃三两步来到他身边,半蹲下来,将宴卿抱到了怀里,感受到他呼吸急促,情绪很不稳定。
“没事,别怕,只是打雷。”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额头,额发睡得很潮湿,这会儿额头一片冰凉,洛璃低下头,看到宴卿半梦半醒的眼。
没什么精神地睁着。
发白的唇微微张开,喘息着。
洛璃不确定宴卿这个时候是否清醒,也不确定宴卿有没有攻击性。
但他无法将宴卿推开,他害怕伤害到宴卿。
“宴卿?你醒着吗?”
洛璃的声音很轻,过了一会儿,宴卿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喝醉的猫猫
第39章 相拥和不愿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脸,轻轻拍他的背,他总是感觉宴卿是多变的。
他见过那个在片场据理力争,要求严苛,寸步不让的宴卿,那么强硬,那么锋芒毕露。
他见过那个在漆黑的夜里安静落泪的宴卿,那么脆弱,好像抱在怀里都会碎掉。
他见过现在这个冷静到没有任何情绪的宴卿,眼里的星河都坠落深海,让洛璃感觉很陌生,很遥远。
“宴卿?怎么了?”
洛璃感觉到他现在是清醒的,好像比平时都要清醒。
宴卿叹了一口气,在他肩上蹭了蹭,看着洛璃的脖子,眼里没有聚焦,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很细微。
“洛璃……好累。”
洛璃一愣,低下头,下巴靠在宴卿的额头上,将他往怀里紧了紧,有些心慌。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宴卿,从来没有听过他如此低落又冷清的声音,见他如此迷糊,洛璃鼓起勇气亲了亲他的额头。
“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好难受。”
洛璃低垂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摸他的头,安抚他。
宴卿没在意洛璃的沉默,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有问题,但是我不想治,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句话让洛璃一愣,宴卿自己知道?真的吗?
“我知道很多都是幻觉,但是我反抗不了,我藏在躯壳里,看自己惊慌失措。”
“我也知道,我很麻烦,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躲得好累。”
宴卿的声音越来越小,困倦的双眼眯了起来,洛璃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觉得很痛心。
可能现在这个昏沉又清醒的宴卿,才是真正的宴卿。
之前他看到的,是宴卿,又不完全是。
“洛璃,别带我去看医生,我不想去,不想治……就这样吧。”
宴卿说完就靠着洛璃的肩,两人都沉默着,雨越下越大,打在阳台上,密集的雨点声传进安静的室内。
洛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确实没有立场带宴卿去做治疗,何况现在宴卿本人已经表明不想去接受治疗。
“你和平时不太一样,你也知道吗?”
洛璃将他搂在怀里,用温暖的体温,驱散了宴卿周身的寒冷。
“嗯,你隔着磨砂玻璃看我,于我也一样。”
洛璃明白了,没有再多问,只是将宴卿抱得更紧。
宴卿很快就再次陷入沉睡,洛璃将他抱到了床上,两人抱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
洛璃感到很难过,眼泪平静地滑落在枕头上,他平时看到的宴卿,是剥去了掩饰后,全凭本能行事的宴卿。
而这些本能里,又藏着无数个不为人知的宴卿。
他们共同组成了刚才那个转瞬即逝的宴卿。
他把自己藏起来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
他拒绝治疗,拒绝去寻求他遗忘的事情。
他承受着所有的难受,终于在一个雨夜,靠在洛璃的肩上,疲惫地说出了一句“好累”。
洛璃擦了擦眼泪,无声无息地抱紧了宴卿,决定明天给艾尔特打个电话,告诉他,取消预约。
清晨,五六点的时候,突然又电闪雷鸣,洛璃感到怀里多了个人,睁开眼就看到宴卿轻车熟路地扯开了他的衣服,拱进了他怀里。
洛璃叹了一口气,已经做好要被宴卿一顿非礼的准备,而宴卿却没有再折磨他的那块地方。
宴卿只是靠在他胸口,睡得挺乖。
洛璃意外地看着他,有点庆幸的同时,又很担心。
没有睡多久,六点过一点的时候,宴卿的手机响了,洛璃绕过宴卿的腰,摸到床边,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