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凶兽(91)
一段日子不见,唐博言瘦了许多,下巴上有未刮净的胡渣,气势更加沉稳凛冽,似又添了些深不可测。
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我以为你因公殉职牺牲了,正琢磨着把你闺女卖了。”邵平凡毒舌。
唐博言不吭声,只是大口吃饭。
此次出去执行任务期间他想了很多,有些事想通了,也看开了。身体上很累,但精神上却处于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亢奋状态中。
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想见他,但又没借口,幸运的是唐糖在他这。
两人……不,加上小哑巴唐糖,三个人都不是善谈的人,没了话题只是低头扒饭,一时餐桌上只剩下咀嚼声。
唐博言没有解释之前二人的冷战,邵平凡更不会旧事重提,那次的矛盾仿佛就这么被遗忘了似的。
饭后,蹭饭成功的唐博言并未离开,“借用一下浴室。”
说完径自去了浴室,自在的跟回自个家一样,房子主人的答复不打算听更不会采纳。
邵平凡“……”这还是那个一本正经,把自己活成规矩模板的唐军长吗
在赶回中央基地一周前唐博言他们队伍的干粮就断了,因为突然爆发的病毒的缘故唐博言禁止队伍再吃尸虫肉,尚不清楚病毒传播途径的他不敢冒险。
人困马乏的回到基地,腹中饥饿身上气味更是难闻,邵平凡邋遢惯了并不在意但唐博言受不了。
浴室内。
淋浴下冲着水的唐博言彻底放松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回来路上,感染上病毒的病人的惨状触目惊心,唐博言的心一直揪着,提心吊胆,生怕回去后看到的是成为病人之一的邵平凡。
现在他回来了,而他一切安好。
第54章 见潘琼
唐博言风尘仆仆的回来, 简单的向钟涛汇报了工作后回了公寓区便直奔邵平凡的住处,身上的衣服早又脏又破一股子汗味跟血腥气。平凡跟唐博言身高上体型上都差一截,他的衣服唐博言自然穿不上, 于是唐博言将自己家钥匙给了他请他帮自己拿一身换洗的衣服。
邵平凡虽吐槽但仍认命的去了, 毕竟让一个军长从自己家.裸.奔出去归根结底太不像话。况且俩人同住一个小区, 距离很近,费不了多少事。
邵平凡所住的公寓区的住户都是基地上层干部,病毒一出,各部门不眠不休加班加点的工作,吃住全在工作岗位上,一时间公寓区根本见不着什么人,冷清的很。
上一次邵平凡应邀去过唐博言家,所以认识路,但卧室是第一次进, 卧室属于私人领域,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外人开放供人游览, 除非心理变态。
唐博言的卧室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屋中摆件井然有序。家具不多, 装横简约,色调偏暗, 和房间主人一样无趣。
打开衣柜, 清一色军装制服,少有的几件日常装也是颜色暗沉, 毫无活力。
不抽烟不喝酒, 日常兴趣爱好无,吃穿用度上面分配, 他算明白唐憨憨的钱是怎么攒出来的了。
邵烂人吐着槽,从衣柜中把衣服一件一件里里外外配了一套。
摘下一件裤子时,衣柜一角的一个盒子赫然出现在视野中,平凡以为里面装的是内裤就打开了,但打开后才发现不是,而是一件叠的整整齐齐,颜色陈旧的外套。
护卫军的制服?
邵平凡怔住。
唐博言是护卫军的boss,有几套护卫军制服十分正常,但是如今的护卫军制服是经过几番改良过的,而盒中的是旧款,是自己当年掌管护卫军时的制服。
制服布料陈旧,有破损,有黑色污痕,目测是血迹。有人穿过,穿它的人应该是负过伤或……死了。
当年老护卫军中有唐博言的故人?
是朋友?还是亲人?
邵平凡虽狐疑,但他一向不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琢磨许久琢磨不出答案的他干脆合上盒子把自己从苦恼中拽出来,拿上衣服便走了。
唐博言有秘密,至于是什么,有朝一日总会知道的。
拿上衣服后邵平凡匆匆又回了自己住处,唐糖正乖巧的呆在客厅内看书,卧室浴室中的水声已经停了,推开卧室门后只见某憨憨已睡着。
霸占着自己的床,用着自己的浴巾,太不当自个是外人了吧!?
邵平凡忍了忍,终是忍住没把人踹下床。
许是身处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环境,神经绷了月余一直处于作战状态的唐博言彻底放松下来,睡的很熟,从眼底的青色看的出他很累。
邵平凡压轻气息把拿回来的衣服放到床头柜上,又把被子给他盖严实了,然后悄悄出了卧室。
邵平凡回到客厅,去了厨房,从窗口望向外面阴霾的天气怔怔出神,正倒着的水溢出来了都不知道。直到衣角被人扯了扯。
低下头,见是唐糖,邵平凡问,“怎么了?”
“水。”惜字如金的唐糖难得的出了一回声。
邵平凡从架子上扯了条毛巾擦拭桌上的水,口中吐槽一句,“你们一大一小父女两个鸠占鹊巢,真当是在自己家了?”
邵平凡有心事。
唐糖年纪虽小但只从表面也看的出他不高兴。
数日来,平凡虽一直呆在屋中鲜少出去,但对灾情也不是一无所知,他有点坐不住了。
隔离区。
邵平凡是瞒着傅伯华独自偷偷去的,自从他的马甲公开,肖晗这个名字如今在基地代表着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因为他的突袭让正在工作的战士们忐忑不已,邵平凡拒绝他们的陪同,让他们各自继续工作,自己利落的换上无菌服进入了隔离区域。
从初期感染病区到中期感染病区,再到重度感染病区,病人们在病痛的折磨下发出痛苦的呻.吟。血肉糜烂,呕吐和大小便失禁,牙齿,头发,指甲逐渐脱落,气息奄奄,命若悬丝,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证明自己还活着。
邵平凡穿梭在病人中,心脏紧紧的揪着,才短短两周就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外面呢?蓝区七大区,黑区十四区,还有沦陷红区,只怕灾情会更加惨烈吧。
邵平凡在中期感染病区见到了潘琼,烧的满眼血丝,满脸满身全是水痘,有的水痘破开伤口腐烂散发着恶臭。
“肖神?”
看见平凡时潘琼以为自己病糊涂了,出现了幻觉,但确认真的是平凡后顿时慌了。
“你来隔离区干什么!?走!你快点走!!”
潘琼情绪激动的从床上挣扎着爬起,但因为自身是感染病人怕传染给平凡所以克制着不去碰他,并狼狈的避开平凡试图扶他的手,只是大喊着让他回去。
“别喊了,喝口水。”邵平凡拧开瓶盖把水给他。
潘琼接住水,仍不放弃的哑声劝着,“肖神,隔离区太危险了,你……”
“我比你清楚。”平凡打断他。
潘琼语塞,低着头默了许久后咧咧干裂的嘴苦笑一下,“我怕是熬不住了。”
在隔离区,感染病人从初期病发到死亡的过程他每天都在看,他害怕,他怕牙齿,指甲,头发脱落,怕全身糜烂不成人样,怕器官衰竭生活无法自理在痛苦中停止心跳。他不怕战死,但他怕死的没有尊严。
“你必须熬住了!!”邵平凡语气冷冽,不容置疑。“等你好了,下回任务我还和你组队。”
潘琼把脸埋在臂间无声哽咽着,眼泪有点绷不住了。
“请问……您是肖军长吗?”
隔壁床铺上,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同时,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来了。
邵平凡回头,目光四下扫视一圈,把口罩拉下几秒钟后又戴了回去。
“我是。”
第一次,他把以前的身份承认的这么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