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凶兽(184)
电影院门口。
“喝汽水吗?”平凡问。
“你口渴了?”唐博言问。
平凡摇头,“我不喝。”
“我也不喝。”唐博言道。
因为是半下午,所以人不多,平凡买了两张票,三百人的座,只坐了二三十人。
平凡选了一个爱情喜剧片,《他和她和它》,选它也全是冲着它喜剧的标签。年龄大了,只想看点轻松的。
唐博言小时候和父母去过电影院,可后来末世爆发,把一切都毁了。世界大乱,家破人亡,一夕间一切都变了。
再后来,他成了一切娱乐绝缘体的工作狂,即使电影院再次恢复营业,也不会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演女主角的女明星叫王璐,当年正当红的小花旦,漂亮吧?”
唐博言冷冷瞥了身边的痴-汉凡一眼,“被尸虫撕碎时全一个样。”
“……”邵平凡。
“尸虫吃人可不分颜值。”唐军长开启了毒舌模式。
“行了,闭嘴吧。”邵平凡嫌弃。“不解风情,木头一个。”
唐博言冷笑。“我是木头,你是真狗,但凡肯做个人谁会和自己男人讨论一个女人?”
邵平凡被怼的无语凝噎。
唐博言冷眼看着电影中古灵精怪的女主角,心中酸溜溜的。
‘眼太大,嘴歪了,头发太长,个子矮,做作,智商不高……’总之百般挑剔。
不知道某人暗搓搓腹诽的平凡看的津津有味,看的唐博言十分吃味。
“为了条狗整出那么多事,愚蠢。”唐博言吐槽。
邵平凡斜睨他一眼。
“你幼稚不幼稚?”
“我点评一下不行?”唐博言问。
“……行。”平凡无语。
一部电影两个小时,唐博言吐槽了一半,剩下一半时间全在打盹。等电影播完,观众散场了才醒。
“领导,睡醒了?”平凡问。
唐博言站起,拍了拍压出褶皱的衣服,“下回换个片子。”
“例如?”平凡问。
“动物世界。”
“……下回看野驴的悲惨一生吧。”
任邵平凡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栽唐憨憨这头犟驴身上了?二人的性格,三观,喜好,没一样合得来的,甚至相克。但两人偏偏处下来了,一切还算和谐,迄今没分手。
百思不得其解的邵平凡最后下了一个结论:唐博言就是一妖精,有迷惑人心本事,把自己控制的死死的!
逛了街,看了电影,下一步……烛光晚餐??
可考虑到自身的情况,平凡果断的把烛光晚餐从约会攻略中pass掉了。
街上,正纠结下一个流程的平凡突然瞥见一辆车,于是立刻拉上唐博言躲在了一个垃圾桶后。
“钟涛的人?”邵平凡问。
唐博言点头。
“我们该回去了。”
平凡看下时间,下午六点十分,时间还早。
“走。”
“平凡……”
“最后去一个地方。”平凡道。
自己的病恶化速度太快,这一次也许是两人最后的约会了,他不想留下遗憾。
望着平凡藏着一丝悲伤的双眼,唐博言心中不由一疼,再一次妥协了。
平凡约会攻略的最后一站是一栋高楼的楼顶,刚上楼时唐博言只感觉有点眼熟,等上了顶楼才恍然大悟。那一年春节,自己曾带平凡来这看灯,向他第一次告白,但失败了。
“平凡,你……”
“当初你跟我告白的时候可把我吓着了,我当时想:小兔崽子疯了吧?你位高权重,有颜,有钱,得上司器重,未来不可限量;而且为人正直,作风良好,无不良嗜好。反观我,臭毛病一堆,穷屌丝一个,你配我?太浪费资源了。”
平凡一反往日的寡言,突然话痨,像做告别一样,让唐博言有些心慌。
“我千方百计躲着你,可终究没躲过,掉进你织的情网里。”可如果早料到有今日,他必定和唐憨憨保持距离,朋友也不做,只当一个陌生人。
平凡走到楼沿边,迎着绚烂的夕阳敞开双臂,像一只试图振翅高飞的大鸟。
“小唐,我和你讲过情话吗?”
“小唐,我不是你遥不可及的梦,但你是我生命中最灿烂的风景。”
唐博言崩溃的冲上前用力的将平凡拥入自己怀中,双臂在颤,声音也在颤。
“不许说。”
“不许再说!”
平凡敛眸。“小唐……”
“住口!!”
“小唐,何必再自欺欺人?”平凡问。
“不许!不准!不可以!!”唐博言红了眼。
“小唐,我的病治不了。”平凡残忍的撕开唐博言的伪装,击碎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治的了!”唐博言心如刀割。
邵平凡回头,凝视着犹如一只困兽的唐博言,心中也揪心的疼。
想死时死不掉,想活了,反而……
“我那么好,你舍得便宜别人吗?”唐博言问。
平凡摇头。
唐博言亲了亲他,“所以你得守着我。”
“你在一日,我一日是你的私人财产,归你一人所有。”
傻子。
平凡回抱住他,无声安慰。
一旦自己真死了,这个傻子可怎么办啊?
平凡和唐博言二人直到深夜才返回医院,钟涛和骆楠都快急疯了,派出不少人力在城中搜寻,但以邵唐两人的本事?他们想躲谁又抓的到?
等失踪的两人姗姗回去后,如预料中的一样,唐博言挨了一顿臭骂。
“你冲他发什么脾气?柿子捡软的捏?”平凡开口护夫。“小唐,来扒个橘子吃。”
钟涛怒气冲冲,“我让他看着你,他反而当从犯纵容你胡闹!”
“你明知道他降不住我,我如果想出门,谁也拦不住。”
“你……”
“我好得很。”
平凡知道钟涛在担心什么,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病,怕自己病情恶化,怕自己死了。不止钟涛一人,骆楠,傅伯华,小唐他们一样,他们的焦虑,不安,无非来自对自己的病束手无策。
“你们压力别太大。”
平凡本想幽默一下,拽一句文,来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的,但怕几人生气,又跟自己唠叨,便又收了回去。
“军长,我一定会治好你的。”骆楠红着眼眶信誓旦旦的保证。
“嗯,我等着。”平凡嘴上应着,但心中明白,希望渺茫。
约会回去后,平凡也安分了,每天呆病房中任人摆布,配合治疗,不再出房门一步,顺从的让唐博言有些心慌。
果然,两天后,平凡病情骤然加重,流鼻血,咳血,水米不进,身体急速衰老,很快虚弱到下床都困难。
浑浑噩噩中,平凡模模糊糊听人有人在门外争吵,咆哮,哭泣。因为整个人浑浑沌沌,平凡分辨不出是谁,但不难猜到是为了自己的病。
才短短几日,邵平凡便被病折磨的不成人形,苍老的看着像五六十岁。头发稀疏,皮肤松弛,瘦骨嶙嶙,形容枯槁,躺在床上一副油尽灯枯的迹象。
唐博言家也不回了,每天呆在医院,寸步不离的守着平凡,一日一日的睡不着,熬的两眼通红,一脸憔悴。看着平凡日夜忍受着病痛折磨,他也心如刀锯,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