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度造神(45)
“你好,我叫刘好。”刘好抱着被褥站在门口,小声说,“很高兴认识你。”
“高兴?”陈晓磊嗤笑,“谁坐牢高兴啊?”
刘好不敢说话,抱紧被子尴尬地站在原地。
陈晓磊侧身,让出一条狭窄的过道:“去吧。”
刘好走到板床边,弯腰铺被褥,监狱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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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磊对所有人都凶。”刘好说,“我怕他打我,每天给他打饭,偶尔说上几句话表示友好,他嫌我吵。”
“后面我就不说了。”刘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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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好的印象里,陈晓磊是个极难讨好的人。三白眼的男人像头灰狼,有着高大的身板和健硕的肌肉,阴沉沉地盯着路过的囚犯,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一大笔钱。刘好面对他,总是低三下四地笑着,谄媚逢迎、战战兢兢,生怕被陈晓磊揪出错来。
“今天有水蜜桃。”刘好将餐盘推到陈晓磊面前,微笑着解释,“他们说很甜,你尝尝。”
“我不吃甜的。”陈晓磊说。
“哦哦。”刘好应声,小声说,“不好意思,那你给我吧,我吃。”
陈晓磊啃一口桃子,扔给刘好,斜睨他:“你吃啊。”
刘好委屈地捡起桃子,在远离牙印的地方咬了一小口。
陈晓磊说:“你嫌弃我?”
上挑的尾音宛若死神的脚步,吓得刘好顾不得礼仪,三口两口吃完了桃子,险些把桃核也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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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突然躺到我的床上,亲我,说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刘好说,“我说不愿意,他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以为我的生命就此结束了。”刘好捂住脸庞,“现在想想,也觉得毛骨悚然。”
“你还是答应了。”启明说。
“是的,我怕死。”刘好说,“我好不容易活到二十多岁,等我出狱,找一份工作,重新生活,我会活得很好。”他双手纠缠,焦虑地搓弄指节,“他说只要我听话,监狱里没有人能欺负我。”
“他说喜欢我,不舍得我疼。”刘好说,“他约定了做的频率,一周三次,去公共澡堂。”开闸的痛苦奔流如瀑布,他看向启明,眼中没有泪水,却好似在哭,“他坐在我身上耸动,我时常想,我为什么怕死呢?我不如死了。”
“但当我洗衣服的时候,想要把手指戳进插座,我又害怕。”刘好说,“我想活着,遇见一个尊重我的爱人,好好的生活,像我的名字一样。”
“启明,我喜欢你。”刘好颤抖着握住启明的手,“看见你,我仿佛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刘好,你对我的感觉不是喜欢。”启明说,“你才认识我两天,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爱好。你盲目地亲近我,或许是在泥沼里躺了太久。”
“像趋光的飞蛾。”启明说,“一点点明亮,就让你陷入疯狂。”
“你有喜欢的人吗?”刘好问。
“我有一个追求者。”启明说,“它和我一起长大,是我最好的朋友。成年礼那天,它向我表白。”他情不自禁地微笑,“它喜欢趴在我膝头说话,像个虔诚的信徒。”
“我亲吻了它的额头。”启明说,“它是我唯一的追求者。”
“真好啊。”刘好感叹,眼睛里没有嫉妒,盛满了羡慕和向往,“我为你高兴。”
注意:本文没有副cp。
第46章 笃笃笃
“如果不是喜欢,那是什么呢?”刘好疑惑地问。
启明偏头看他,问:“你有朋友吗?”
刘好想了想,说:“我有同事,下班后不联系那种。”
“你在育儿所怎么过的?”启明问。
“我讨厌育儿所。”刘好说,“老师偏心,克扣奖学金,校长不闻不问,腐败横行。我们所出过儿童陪酒的丑闻。”他托着腮帮子仰望月亮,“你朋友多吗?”
“不太多,你算一个。”启明说,“我的母亲出身育儿所,嫁给我父亲后,她的亲生父母和同胞兄弟找上门来。”
“然后呢?”刘好饶有兴趣地追问。
“吃了几次闭门羹,他们气急败坏,要去互联网曝光我母亲。”启明说,“然后他们都莫名其妙地去世了。网络上有人猜测是我母亲雇佣杀手清理门户,流言扑朔迷离,没有官方证实。”
“可能只是运气好。”刘好说。
“她运气确实不错。”启明对李茵没有太多的恶感,他语气平淡,像谈论某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出狱后,你想做什么?”
“继续做护士吧,如果有人要我。”刘好说,“我挺喜欢照顾别人的。”
“看得出来。”启明说。
两人沉默地观赏月亮,刘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桃子,说:“晚饭剩了一个,我们一人一半。”
“分桃听起来不太好。”启明说。
刘好怔忪,骤然笑开:“你也会讲笑话啊。”他掰开桃子,递给启明,“就当是拒绝我的喜欢吧。”
“喜欢有很多种。”启明说,他接过半个桃子,咬了一口,桃肉清香脆甜,“你可能会遇到合心意的人,也可能遇不到,无论怎样,希望你心情舒畅地度过每一天。”
陈晓磊站在树荫下,看着轮椅上的青年和刘好分食一颗桃,不由得醋海生波、怒火中烧。感性轻易掀翻了理智,他攥紧拳头,悄声走到轮椅后方,提着启明的领子将他掼到地上:“挖墙脚的小白脸!”他低头看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启明,阴狠地笑着,扒拉肩膀让启明正面对他,抬脚踩在对方的膝盖上,“既然你这双腿没什么用,我帮你踩断吧。”
“陈晓磊!”刘好跳起来,头脑昏白,目眦欲裂,他冲向陈晓磊,瘦弱的男人将健硕的混混撞了个趔趄,“你别动他!”
“你胆子肥了刘好!”陈晓磊勃然大怒,揪着刘好的头发,一脚踢在他的腿弯,逼迫他面朝自己跪下,“为这个野男人,你敢跟我顶嘴?”
启明费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隐隐听见鸟类凄厉的鸣叫,和翅膀拍打树叶的声音。
“有本事你打死我!”刘好跪在地上,蜷起身子,自暴自弃地说,“你打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陈晓磊站在原地,神色变幻不定,他抬起的手虚软地坠落,垂在身侧。站了一会儿,他茫然地眨眨眼睛,弯腰将刘好抱起,说:“脏死了,去洗澡。”
刘好没有反抗,趴在陈晓磊肩上,露出一双麻木的眼睛,他与启明对视,半晌,移开目光。启明扶着长凳,艰难地攀上轮椅,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有的人很苦。”
“但没想到这么苦。”启明操纵轮椅,向放风区的入口驶去,他也要回去洗澡了。
月光下,两瓣桃子滚落地面,沾满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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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磊抱着刘好踏进公共澡堂的更衣室。
“晓磊哥,又来享受啦?”嬉皮笑脸的囚犯们试图和陈晓磊套近乎,“悠着点,别把小好哥弄病了。”
“闭上你的狗眼。”陈晓磊三两下剥去两人的衣服。
刘好坐在长凳上,浑身颤抖,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他拖曳脚步,跟在陈晓磊身后,踏进浴室隔间,一把被推在墙上。脊背抵着冰冷的瓷砖,温热的水流兜头淋下,他听见陈晓磊恶狠狠的声音:“刘好,我没有多少耐心。”
“你掐死我。”刘好温顺地扬起下巴,右手握住陈晓磊的手腕,抬起,放在自己的脖颈上,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赴死的勇气,“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杀了我,法院给你判个死刑,我们也算殉情。”
陈晓磊抚摸刘好纤细的脖颈,和缓的力度显露几分温柔,他说:“我不杀你,我要长长久久地折磨你。我出狱后去找你,你喜欢谁,我就杀了谁。”他岔开腿,坐在刘好腿上,食指抚平对方紧皱的眉头,“现在,做你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