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星记事(93)
原本位居三大将门之一的戴家,至此,世家力量彻底垮塌。
戴家势力的被彻底根除,也意味着帝国内的势力版图又将重新划分。几大重要部门里不少职位因戴家族虫的被清洗,一并空缺出来。其中空岗出现的最多的就是军部,所有军部上级长官近期每日都在为筛选新虫以及时填补空岗而焦头烂额。
从军政两部拔出的戴家‘钉子’不少,在短时间内要找齐所有填补空出岗位的‘适虫’,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筛选适虫的最简单办法,便是直接从案底清白又踏实上进的在职虫里选择,将合适的对象直接提拔上岗,填补空位。
言和厉就是收到了上级传来‘晋升谈话邀请’的虫族之二。
厉的‘被谈话’时间在言之前,结束的也比言更早。当褐发雌虫结束谈话走出小会议室时,看到在门外等候着他的好友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
厉没有立即回答言的询问,只努了努嘴示意某个方向,他的表情里混合了厌恶和惊讶,还有些感慨,“你猜我刚刚在那个方向看见了谁?”
“谁?”
“是德!”
刻意压低过音量,压不住声音里的复杂感情,厉的视线仍旧投在刚刚捕捉到了‘昔日旧友’的位置。
言顺着好友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通往运载机处的转角,此时那里已经空无一虫。
在当初的事件后,德早已递交了辞呈,离开军部,照理说对方是不该再出现在这里,尤其还是在戴家的两次审判都结束后。
“在等你出来的期间我发消息问了下其他虫,听说他是过来做体检的。”厉继续道。
“体检?”
言有些惊讶,他想起来,德应该也是在最高法院公布的涉事虫名单里。
“嗯,说是因为他怀上了蛋,所以对他的判决执行才被延期,缓至等到蛋生下来了后再执行。”
“……原来是这样。”
“……”
“……”
一时间两虫都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他们一同注视着那名‘旧友’刚刚离开的地方。
对方与他们分道扬镳已久,最初看似是攀上高枝,一跃进入了权门世家,最终却是把自己送上了末路,只靠着腹中孕育的虫蛋来争取一些缓刑时间。
厉终于收回目光,用手指捅了褐发雌虫一下,“你就这么一句话,没有更多的感想发表了?”
言摇摇头,“没有。”
他又看了那个方向一眼,自那里离开的那只雌虫,早已与他不再是朋友,也获得了应遭受的相应审判。对方的未来将如何,现状处境又是否悲惨,尽管这么说听起来像有些无情,但言还是道,“都与我们无关了。”
“也是。”
厉略一思索,赞成的点头,“就是忽然又看到他,忍不住有些感概……哎不说这些了!”他收起复杂神情,笑容满面的看向言,真心实意道贺,“让我来当第一个向你送祝福的如何?恭喜晋升,言准将,这一次没有谁在背后弄小动作,终于算是实至名归!”
“多谢。”
言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他拍拍厉的肩膀,“也恭喜你晋升。”
“我这完全是碰运气,上面有了空缺才被提起来,和你不能比啦。”厉连连摆手,在言准备反驳前小推了对方一把,“走了走了,我们在这门口呆的够久,待会长官出来时看见我们还矗在这里可不好。”
“嗯。”
想了想的确是先离开此处更为重要,言将要说的话暂时收了回去。
他们一同朝运载机走去,经过刚刚他们所注视着的那个转角。
同一个位置,言和厉与昔日‘朋友’德先后在那里经过,但在转过转角后所将迈向的,已是截然不同的虫生。
“恭喜。”
间隔假期已经结束一段时日,齐斐在左卅找回后只休息了两天,就立即前往高等学院注册报到,正式开始了第二学年的校园生活。
今日的言难得下班较早,他急忙驾驶着飞行器去接雄主放学。当他抵达高等学院的停机坪时,恰巧是齐斐最后一门课程结束的时间。
齐斐在见到自家雌虫的第一眼,首先向对方道了喜。
言在晋升结果确认后便第一时间给他发来了信息,分享这一消息。
“都是雄主的功劳。”言边替雄虫拉开舱门边道。
“……我?”
坐入舱内的齐斐为这说法感到莫名。
“是的。”
褐发雌虫接着为他的雄主系上安全带,半垂着头,语调恭顺,“如果没有雄主,我当初或许根本撑不过那场打击。”他快速稳妥的完成系安全带一事,抬起头,直视着黑发雄虫,“在您的宠爱和保护下,我才坚持下来,并再次获得了晋升的机会。”
那双蓝色眼睛里是十足认真的神色,这让齐斐忍不住揉揉对方的脑袋。
“若非你自己勤恳努力,踏实积累了功勋,上级也不会在有空岗轮出时首先想到你。”齐斐的手在伴侣触感不错的褐色短发上拍拍,“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当然也是你自己的功劳。”
“不对。”
言让他意外的在此事上非常固执,“是雄主的功劳。”
齐斐有些无奈,“那……是我们共同的功劳。”
雌虫想了想,认为比起‘自己的踏实努力’还是‘雄主的宠爱和保护’这个条件更重要些,他执拗的道,“不,就是雄主的功劳。”
“……”
对于自家伴侣的固执己见十分服气,齐斐无可奈何的将覆在对方脑袋上的手翻了个面,以指节对着雌虫的脑袋,敲了一下,“傻虫。”
“!”
言下意识去捂自己被敲的地方,他又一次被雄主说了傻。
不由就回想起他先前去回顾雄虫发布在公众网平台上的动态时,他发现自家雄主的十条动态里至少有五条是评论他‘蠢(春虫虫)’、‘傻’、‘呆’。
“您再多说几次我傻,说不定就真的越来越傻了。”言低声说着,声音里透出一点小委屈。
齐斐为这罕见的‘反抗’惊讶,“会还嘴了?”
“……不敢!”雌虫一个激灵,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懊丧的就想要请罪,“请雄主责罚!”
齐斐眼疾手快拦住了自家伴侣准备在飞行器旁就地跪下的动作,“那不是一句责问。”
他边说着,边手上略一施力,将伴侣拉进了飞行器内,顺势关上舱门,挡住外面其余来往虫族有意无意朝这边投来的目光。
“别紧张,那不是责问。”
安抚的拍着雌虫的后背,齐斐又重复了一遍。
会做出‘还嘴’这种小小的反抗,说明伴侣在自己面前已经越来越放的开,这也是对方在自己处获得了充足安全感才会出现的表现。
黑发雄虫认为这不是坏事,但他的伴侣显然并不这么想。
言对于自己竟然对雄主‘不敬’纠结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夜晚入睡前,他也还在耿耿于怀自己傍晚时的那点‘反抗’。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不知怎么,他还想起了和雄主间同样是在傍晚时短暂争执过的‘究竟是谁的功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