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星记事(21)
左珂不明白面前的雄虫为何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冷意,但那冷意并不是针对他,便也安静的没有多问。
他的思维时常异于常虫,直觉也更敏感。
在齐斐和言再次与他告别,准备出门时,左珂留住了言,示意自己还有几句嘱咐要告诉对方。
言看向齐斐,在得到许可的点头后,齐斐先走了出去。
他留在医务室内,认真的洗耳恭听。
“虽然之前的报告上看起来真是很不负责,不过是斐少爷的话,也就是看起来很正常的事了,能为这样的雄虫怀上蛋,已经是足够让许多雌虫羡慕的事,孕期期间要尽量保持平常心,不要因为斐少爷的正常行为就心情郁结,要加油适应哦!”
左珂认真的说。
在门口全听见了的齐斐,“……”
什么叫做‘看起来真是很不负责,不过是斐少爷的话,也就是看起来很正常的事了’?
虽说他站的门外距离言和左珂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这段距离在s级血脉的超强感知下形同无物。
齐斐感到自己的‘责任心’受到了质疑,这让他有一点小忧郁,让他更无奈的是他看见言带着一脸若有所悟的表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若有所悟!
言还在想着左珂对他说的话,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的齐斐。
虽然对方表情淡淡,但他察觉到了对方似乎心情并不愉快。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立即对自己让对方等待的行为道歉。
即使刚刚齐斐允许了他单独留下来和左珂说话,但让雄虫等在一旁仍是十分不当的行为。
言将齐斐的不愉快理解为了等待的不耐。
齐斐注意到言的表情变化,明白对方一定有所误解,但在有关自己的真实性格和为人……不,为虫处事上,他很少会去特意辩解解释。
就像比起从第三方的评价里认识谁,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真实打过交道后得到的认识,而比起嘴上的反复解释,他一直觉得不如直接的相处间慢慢了解发现来的真实。
当然,这样越来越少言懒于解释的状态也与从小到大一直被不停脑补的人生有关。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还会与言相处,他相信能在相处的磨合里化解这种误会。
……大概能吧。
“您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言猜测着齐斐应该心情好了一些,他低声问着对方接下来的打算。
这时候正是各部门都十分繁忙的上午,来医疗部内就诊的虫子不多,本部的虫族也都在自己的工作空间忙碌,走廊上见不到除了他们之外的虫影。
齐斐环顾了走廊一圈。
此时的走廊空旷而寂静,但依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他提出和对方刚刚在大厅时就提到的事项——他们需要一个更安静私密的谈话空间。
言认真的想了想,他已经请过假,再去办公区恐怕不太合适,对他而言,这里能独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就只有……
有些迟疑,言还是低声说了出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宿舍区那边这时候很空,大家都已经前去自己的岗位报道。”说着视线已经不由得垂了下去,“您愿意的话,可以去我的……宿舍。”
活到这么大谈恋爱只来自于自己所幻想的伪造生活记录贴,唯一一次侍奉雄虫的经验在被迫下进行。
现在,这样的他正在邀请雄虫去他的宿舍。
这对言来说有点超越了他的耻度,他竭力让自己不要把难为情表现的太外露。
其实这话说完后他也又有些后悔。
他有些担心齐斐会不会认为他是能随意邀请雄虫去自己宿舍的雌虫。
而齐斐听完这个建议后只是点点头,毫不迟疑的,“走吧。”
他的干脆让言有些懵。
言慢了两步才跟上齐斐走向运载机停放处的步子,齐斐察觉到言的落后,停下来回过头查看时,正对上了对方从懵变得若有所悟的表情。
又是若有所悟!
迅速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对话,齐斐面无表情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偶尔‘大家都是男性有什么’这种思想还是会限制住他,让他觉得去一个男人的宿舍窜门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可问题是,这里是虫星,这里没有‘男’这种性别。
他现在要去的是一名雌虫的宿舍。他刚刚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一名’异性’去对方宿舍的邀请。
——还表现的无比自然,十分习以为常的模样。
第17章 请求
极简的单间,带有一间小小的独卫,目之所及只有一张床,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一个简易单门衣柜,一个小型鞋架。屋内所有东西摆放的整齐有序,但整齐摆放后仍然占不了多大空间的物品,使房间显得更冷清。
由于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言为该安排齐斐坐哪儿都纠结了半晌。
让齐斐坐椅子而自己坐在床上,这一看就不对。
自己去坐椅子而让齐斐坐在自己的床上……这看起来更不对!
最后言选择将屋里唯一一把椅子让雄虫坐下,自己站着。
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不喜自己单调乏味的房间,站着的言有些局促,他悄悄打量齐斐的神情,见对方只是平静打量着房间,看不出喜恶。
他庆幸起至少他每日都将房间整理的不错。
齐斐打量了房间一周,这花不了多长时间,单间宿舍里空间设施基本一目了然。他只是着重观察了下房间的细节,从这些细节里能窥见房间住户性格一二。
待他打量完房间,发现言竟然还站着。
“不坐?”
他示意言身后的床铺,让对方也坐下。
言这样笔直的站在他面前,还恭敬的微微垂着头,让他总有种对方是犯了错的学生,正在自己面前挨训的错觉。
言摇摇头,“您坐,我站着就好。”
“你的身体状态正在调整恢复阶段,需要多休息。”
这是刚刚医务室里左珂说的话,齐斐照搬过来使用。
言只犹豫了一会,他触到齐斐平静但不容拒绝的眼神,立即乖乖坐下了,“非常感谢您。”
坐下后也是严正的军姿,脊背挺直,只有视线落在了地板上,展示出自己顺从恭谦的态度。
齐斐看在眼里,心底无奈叹口气。
他让言坐下的本意就是希望对方能放松些,好休息片刻,这样严谨的坐姿和‘放松’根本搭不上关系,更别说休息。
算了,至少是坐下了,好歹比坚持站着好。
预想里的面对面坐下谈话终于达成,齐斐看着恭敬坐着的言,心情复杂,一时半会没有想好接下来先说哪件事。
错拿的房卡?
无意识间对对方做出的侵犯?
对事件一无所察让对方在风口浪尖上独自扛了近一个月?
还是这个意外到来的蛋的问题?
他还记得自己之前看到新闻时的态度——对言抱以同情。
但那时候也只有同情,言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周围虫族都对其评价不错的陌生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