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大佬那些年(19)
它消失的那一刻,虞荼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同样被砸得失去了他应有功能的凳子“哐当”一声跟着滚落在地。
那具尸体行动缓慢,反应迟钝,只要扛过了最初的惊吓,哪怕不能将它打跑,也不至于在它手中丧命。但虞荼心中隐隐有忧虑,尸体会一直这样弱吗?
鬼怪类任务里,据说鬼怪能力最强的便是头七,按正常逻辑,它会越来越强,但虞荼的实力不会在这短短几天内便得到质的飞跃,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
虞荼没有忘记,D级任务血嫁衣,E级任务旧楼,两个任务都开启了,糟糕的是,收集了一部分旧楼的资料,这似乎也是个与鬼怪有关的任务。
虞荼靠在床角,皱着眉细细思索,如果都是鬼怪类任务,两个任务之间会有关联吗?两个任务的核心是互相划地盘,还是会一起合作呢?
变故来得太快,反而让线索都模糊不清。
昨天那具穿着新郎官服饰的尸体应该是冯伟的孙子冯聪,既然能绕过几条街道准确地找到他所在的位置,冯家的灵堂,会不会出现新的变化?
想到这些,虞荼用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但他砸了一夜“地鼠”的手一直在发着抖———他的双手脱力了。
虞荼将手按在心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碰到了那颗珠子。再睁开眼时,他便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自己。
他切了马甲。
他不知道这个马甲具体拥有什么力量,但切换后他的五感都有了大幅度提升,动作也自然而然变得敏捷。
虞荼伸手调整了一下单片眼镜的位置,然后捋起袖子,把窗台收拾了一番,安置好自己的本体后,他前往了冯家。
或许是当时三青给他测灵力属性时这颗珠子有了响应,虞荼顶着马甲行走在树木多的地方时,只要他不刻意引起别人的注意,别人就会自然而然地忽略他,就像忽略一朵花,一棵树。
虞荼走到了冯家的位置,白色的花圈依然摆在门口,只是多了三男两女的纸扎人,大门开着,露出里面的豪华单人棺材。
按理来说,在头七前,灵堂里必须日夜有人守着,但现在整个大堂里空无一人,只有烛火在慢悠悠地摇曳,不知道是不是虞荼的错觉,他觉得那些白蜡烛上的火焰不是橙红色,而是泛着一种幽幽的绿光。
虞荼确定除他以外再没有旁人后,迅速进到灵堂里,他伸手推了推棺材盖,只轻轻一用力,那棺盖便向一侧划开,棺材里静静躺着一具面部稀巴烂的新郎服饰尸体,双手交叠在腹部,紧攥着红绸的一端,但他的身侧,穿着红嫁衣的新娘消失了。
虞荼瞬间头皮一麻。
D级任务血嫁衣,一听就知道任务核心在新娘身上,一个新郎就已经够难的应付了,更别提大白天都能行动自如的新娘。
虞荼看着那口半开的棺材,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翻看一番时,提升了五感的马甲捕捉到了几声极轻微的、由远及近的声音,宛如人的双脚在地面拖行,十分怪异。
他立刻将棺盖还原,躲到了大堂里密密麻麻的花圈之后。借着花圈的缝隙,他先是看到了一双穿着红色婚鞋的脚,那脚怪异地扭着,然后是鲜艳的红嫁衣,嫁衣之上,新娘长长的黑发从前面垂下来,挡住了整张脸。
她似乎对视线很敏感,虞荼的目光才刚落到她脸上,她就若有所觉地转头,头上的钗环发出急促的碰撞声,像某种不安的前兆。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缓缓调转方向,朝灵堂里摆放的花圈位置,慢慢地、慢慢地走过来,红色的婚鞋与地面摩擦着,发出与刚才相似的响动。
在离虞荼藏身的花圈还有一步的地方,她站定,脖子向前倾,黑发落在白色花圈上,像蛰伏的蛇。
虞荼与她只隔着一个劣质的花圈,他屏住了呼吸,尽力控制自己的心跳慢慢沉寂下来。
新娘在这里站了许久,虞荼憋气憋到胸腔生痛时,她终于收回了前倾的脖子,慢慢转过身,拖行着双脚走了回去,虞荼没再盯着她,怕引起她的注意,直到一声沉闷的、棺材合拢的声音传出后,他才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新娘已经回到棺材中了。
虞荼从花圈后走出来,经过刚刚一吓,他不敢继续在灵堂中停留,决定暂时离开,走出冯家灵堂的时候,他发现花圈里藏着的几个纸扎人似乎有点不对劲。
虞荼多瞄了一眼,寒气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
———花圈里一共有五个纸扎人,红男绿女,眼睛的位置都多了一双红色的小圆点。
纸人点睛。
*
出了冯家的灵堂,阳光洒落在身上时,虞荼仍觉得背后有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顾鸿影说过,他们这种刚刚觉醒灵力又没有自保的人在鬼怪眼里就和唐僧肉一样,这可能就是昨天那个新郎绕过几条街过来找他的原因,但新娘呢?
昨天那一夜,新娘去哪儿了?
他进入冯家的灵堂时,虽然没有见到冯家人,却也没有在他们家感觉到死气。
新娘死后的怨气达到了D级任务的标准,不可能不对罪魁祸首进行报复,除非……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对于新娘来说,还有什么比复仇更重要的?
虞荼一边走一边思索,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有旧楼的那条街。旧楼伫立在这条街的末尾,从外表上看,旧楼的柱子上雕刻着各种精美的花纹,什么百子千孙图、麒麟送子图、榴开百子图、连生贵子图……但无论刻的是什么精美的图样,上面都只有男孩,不见女孩。
虞荼细细地辨认了一番,确实一个女孩都没有。
他站在旧楼的门口,门槛是一块槐木,可能是过去常年被人踩踏,门槛不仅表面光滑,还深深凹下去了一截。
虞荼盯着看了一会儿,又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门槛下的的一缕线,若有所思。
这时日头渐渐升高,旧楼在阳光下也没有那么阴深摄人了,虞荼犹豫了片刻,还是跨进了旧楼的大门。
迈步进去,灰尘扑面,眼前骤然一暗。
阳光似乎根本透不进这栋楼,楼里处处是看不清的阴影。
阴影里,似有什么东西在爬行蠕动,一个、两个、三个……越聚越多。
它们像黑色的浪潮,缓慢且汹涌。
虞荼见势不对想要退出去,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踝———像是无数只细小的手。
随后,他被抱住了。
虞荼低下头,看到了纸扎人红色的手臂。
第17章
昨夜和新郎尸体敲了一晚“地鼠”游戏,早上隔着劣质白色花圈和新娘脸贴脸,现在又被不知名的东西抓脚踝,还被纸扎人来了个背对背拥抱———虞荼脑海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与其恐惧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创死他人!
虞荼在纸扎人的禁锢里死命折腾空出了一只手,简单粗暴地抓住纸扎人手臂上的红纸使劲一撕拉,在纸扎人凄厉的尖叫里,虞荼声音比他还大:“你给我闭嘴!!”
“没有声带的东西喊什么喊!你科学吗你?!”
他的声音比纸扎人的尖叫还要理直气壮,一时间竟然压过了纸扎人的气势,虞荼一不做二不休将纸扎人两条胳膊上的红纸撕个精光,只剩下竹子的骨架。
然后他一脚跺在纸扎人的脚面上,竹子的碎裂声响起,纸扎人似乎也能感知到疼,禁锢松了松,虞荼趁机从纸扎人的手臂中逃了出来。
解困后,虞荼第一件事不是跑,而是用右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他左手抓着的、从纸扎人身上撕下来的红纸。
微弱的火苗一出现,本来还要扑过来的纸扎人连连后退,明明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红色圆点,表情也僵硬,但硬是能让人能从他那简陋的头颅上看到些许恐惧的意味来。
虞荼左手抓着红纸四处乱舞,所到之处黑色浪潮迅速避退,纸扎人狼狈乱跑,一群鬼怪类生物被他撵得到处乱窜。
“有本事站住别跑———”虞荼超级大声,“刚刚抓我时不是很得意吗?笑声吵得我脑仁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