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大佬那些年(169)
他们在漫画里,死亡被勾勒出来,或许只是分镜中的背景板,是无关痛痒的路人。
路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他们也有家人,也有好友,他们也有自己的人生,有等着他们回家的那盏灯。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虞荼脑海里的念头很杂乱,什么都好像是一霎一瞬,所以他没有感觉到,甬道里有丝丝缕缕、细微到几乎不会被察觉的能量,正在向他的方向涌来。
“走吧。”虞荼起身,扶了一把肩上差点掉下来的玄猫,“我们去阵心。”
要求繁琐的献祭阵法一般取“九”作为极数,第九圈,也就是靠近阵心的最后一圈。
虞荼走向向北的甬道,他感觉自己这时候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为什么不试试呢?
虞荼一边往前走一边想。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再背一个分期吗?
分期总有还完的那天。
眼前豁然开朗,甬道到了尽头。
虞荼看到了如汉白玉一样的祭台,洁白的祭台上布满了猩红的纹路,红白交映,圣洁又可怖。
祭台的最外圈有九个石台,每个石台上都用“石钉”固定着一个妖族,祭台内圈是平坦的,上面躺着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孩子。
虞荼迈步上了祭台,肩上是玄猫,脚下是密布的猩红纹路。
他一步步往前走,“石钉”便从平静到震颤,最后发出嗡鸣。
虞荼迈入内圈,阴气化作的绳索像遇到了天敌一样疯狂后撤,隐入到孩子的骨骼中。
虞荼弯腰,抱起了阵心上的孩子。
与此同时,嗡鸣的“石钉”齐齐化作粉尘,失去支撑的妖族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轻飘飘落到地上。
第120章
虞荼暴力破坏阵法的那一刻, 控制着阵法的毒傀师便有所感应,一瞬的惊诧过后,涌上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愤怒。
是什么不要命的东西竟然敢去破坏祭祀阵法, 是他没有逮到的特异组那些小鸟吗?
诡异的黑雾在毒傀师周身翻卷着, 几息之间, 他便从甬道旁的暗室闪回阵心。
祭祀的阵心是圆形的,周围有九片“花瓣”,每一片花瓣上都托举着一个石台。
现在石台上的妖族都躺在花瓣的根部, 固定他们的祀针不翼而飞———或许不是什么不翼而飞,而是变成了地面上猩红条纹里那些泛着翠色光泽的粉末。
祭祀已经进行到了第九重,只差最后的阵心,现在被破坏掉, 再要继续就要等到九天后!
九天后又要填进去多少材料才能弥补这次的损失?!
毒傀师几乎气得头脑发昏,上一次他那些珍贵的作品毁在了废墟中,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
“不知死活……”黑色雾气翻卷着,像是一只只雾样的虫子, 又像是一张张鬼脸,毒傀师怨恨的双眼藏在雾气之后, 恨不得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千刀万剐, “我要把你练成最低贱的傀儡!!!”
他的声音阴森森的, 好像带着某种特殊的节奏, 让听的人只觉得好像有针在脑海里扎, 虞荼肩上的玄猫因为嫌不太透气摘下了“玻璃缸”, 现在又自己默默地用爪子戴了回去。
猫的听力比人更敏感,猫又做错了什么呢!
虞荼没有被他的声音影响, 早在第一条甬道尽头的空地,他检查完尸体起身莫名感到有些眩晕时, 他就仔细检查了周身,玄猫猫爪垫和他鞋子底淤积的泥土,早已被他清理干净了。
他对地下洞穴的一切半懂不懂,这些泥土到底有没有影响他一概不知,但这并不妨碍他小心谨慎。
未知的东西总是危险的。
而毒傀师出现的那一刻,虞荼就已经毫不吝啬地用能量给自己造了一个超级厚的“蛋壳”———先把命保住,才有资格去做别的。
所以在毒傀师“精神攻击”时,虞荼一点反应都没有,但玄猫明明一同被装在了“蛋壳”里,为什么仍旧有点不适?
虞荼没能想出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他担心其他妖族,“玻璃罐”将花瓣根部的九只小动物全身罩了起来,随后墙角生死不知的两只也被罩上了同款。
毒傀师在这里放着狠话,但对面的人简直太过目中无人,仿佛他的威胁都不值一提。
黑色雾气卷成一条诡异的长蛇,如离弦利箭一样向虞荼面门窜去,模拟出来的、张大的嘴里,毒牙泛着诡异的翠光。
虞荼站在原地没有动,但猩红花纹的石台震颤着,好像有什么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在毒牙几乎快要扑到虞荼脸上,他肩上的玄猫隔着玻璃罩都能闻到那股腥臭时,地上忽然窜出一根绿藤,绿藤看起来柔软脆弱,好像随手一扯就会折断,但这根绿藤一鞭子将长蛇抽歪了脑袋,随后就是疾风暴雨的攻击,一根绿藤仿佛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不到五秒,长蛇散掉,芝麻粒大小的黑色铺了一地———由小虫子组成的长蛇被绞杀殆尽。
这根柔弱的绿藤好像还没过瘾,它灵活地串出去,给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毒傀师狠狠一藤条,清脆的“啪”声响起时,毒傀师常年戴在脸上的黑色兜帽掉了下来,他的脸和他的手一样,仿佛是骷髅披了一层皮,但现在他的左脸皮开肉绽高高肿起,看起来好像用玻尿酸填充了一个硕大的苹果肌。
绿藤灵活地绕了一圈,好像有点不满意,于是又甩过去一藤条———两边对称了。
接着它将完全无法反抗的毒傀师卷起来,像拍皮球似的掼了好几下,毒傀师和地面接触,发出像击鼓一样“咚咚咚”的重响。
场面像极了霸凌现场。
蓝徽羽就是在这样有规律的节奏里醒来的。
她的意识之前一直处于一种半昏半沉间,祀针被取下后,灵力流转全身,即使身受重伤,她的意识也逐渐清醒———她曾经落到过毒傀师手里,沦为过他的实验品,意志比一般的妖族要强大很多。
蓝徽羽睁开眼,却差点怀疑是自己中了致幻的毒素———
不然她为什么会看到狼狈不堪的毒傀师被一根柔弱的绿藤拍篮球呢?
绿藤拍着拍着好像有点不耐烦,它卷着毒傀师向地上一磕,一声巨响后,洁白坚硬的祭台上出现了隐约的裂痕,毒傀师当场晕了过去。
蓝徽羽:“???”
曾经让她九死一生的敌人如今这样不堪一击,这种荒诞离谱的现实摆在面前……蓝徽羽觉得自己可能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
直到她把目光移向祭台中心的人。
那天居民楼里袭击过来的毛僵,惊险之中的见面让她印象深刻。
站在此处的人,是不夜侯。
明明他没什么表情,但蓝徽羽却有种莫名的安心,可能是不夜侯前辈举重若轻的架势看起来格外靠谱吧。
目光转向被关在“玻璃缸”中的玄凤,蓝徽羽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像过来救他们结果被直接放倒,成了祭祀阵法一部分的组长。
毒傀师昏死过去的那一声重响,终于惊醒了屠骄骄,他眼前都是重影,天地似乎都在离谱的旋转。
他记得他和鹭池州找到了阵心,然后……然后……
后面的一切在记忆中像是蒙上了层雾,屠骄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暗红的、看起来只是被普通鲜血浸染过的泥土,也是有问题的!
不然毒傀师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放倒他们!
阴沟里翻船了!
屠骄骄下意识地将脑袋向上顶,却狠狠地撞在了透明又冰凉的东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什么东西?
感官与意识都在此时慢慢回笼,剧痛从头顶蔓延到翅膀,屠骄骄扬起自己的羽翅,才发现他左右两侧的翅膀上有两个对称的孔洞,正在向外徐徐渗着鲜血。
屠骄骄:“……”
毒傀师缺大德!
好在因为剧痛的影响,屠骄骄这时彻底清醒了,然后他看到祭台的地面上,倒着一个枯瘦到可怕的人,看起来像骷髅裹了一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