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调剂,但第一指挥[星际] 下(28)
林逾摇摇头,把自己帮忙拿的书推了过去:“拿到了些新线索,急着找你聊天呢。”
杨全恩冷笑反问:“艾利亚斯都烦你了?”
“艾利亚斯有另外的事。”林逾淡淡带过,但想起艾利亚斯的异常,问,“说起来,你有没有听说过精神力退化这种情况?”
“退化?老了就会退化。”
“二十来岁算老吗?”
“那是精神疾病?”
“他至少比我正常。”
杨全恩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敲桌面:“啊,也有。二十年前就有个很出名的病例,本来精神力很强势的长官被曝出精神力作假,因为在一次针对星盗的战役里突然有了精神力滑坡的表现,差点导致战争失败。后来诊断发现他并不是作假,只是从小接受某种特训,揠苗助长一样催化了精神力的成熟,所以也比其他人更早退化。”
林逾皱皱眉头,因为杨全恩的叙述过于笼统,他主动点开光脑准备搜索:“是哪位长官?”
杨全恩咳嗽一声:“路易斯·冯·维尔上校。”
林逾:“……”
怎么这个世界总是充斥着他闻所未闻的新闻?
难道以前的他真的自闭过头了吗?
“你没听过也正常,因为事后冯·维尔家族公开道歉,而且路易斯上将也找到了再次提升精神力的方法,很快就恢复到之前的水准了。”
“什么方法?”
“你看我像冯·维尔家族的第二个私生子吗?”
林逾笑着摆摆手:“抱歉,原来还有咩咩不知道的事啊。”
“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杨全恩话音一顿,原本低头翻书的脑袋猛地扬了起来。
面前的林逾还是那副笑面孔,好像丝毫不觉得刚才的发言有何不妥。
因为对方的笑容过于和善、过于理直气壮,杨全恩一刹那甚至怀疑是自己幻听。
他捏着书页的手不禁颤了颤,低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感慨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我不知道的事很多,所以你刚才管我叫……?”
林逾坦坦荡荡地扬起笑容:“咩咩啊,你这是精神力没退化,但是听力有些退化了吗?”
杨全恩:“……”
杨全恩:“你……”
杨全恩紧绷着嘴唇,表情变换了千次万次,最终只成为咬牙切齿的一句:“我这辈子都不想吃草莓软糖了。”
他真傻,真的,他怎么敢假定“草莓软糖”的性别?
他怎么敢无数次看到林逾头上的草莓发卡还心存侥幸?
他怎么敢全网都改口叫林逾“草莓小姐”了还在心中默念“草莓软糖”一定另有其人?
另有个屁。
像林逾这样蛊人又气人的家伙再多几个,世道岂不得全乱了?!
林逾毫不客气地嘲笑着他,一转手掏出一把草莓硬糖推过去:“硬糖也好吃,尝尝。”
——尝个鬼啊!
——什么神经病才会天天潜伏在自己的黑子群里乐呵呵点赞自己的黑料啊!
——他甚至还有脸在群里QAQ!
“好了,言归正传。”林逾清清嗓子,剥出一颗硬糖含进嘴里。
接着他信手变出纸笔,在纸上写下连续几个名词,推到杨全恩的眼前:“喏,你看看。”
因为不确定杨全恩的情报量,林逾直接写上了“福利院”、“STA”和“神衰”几个名词,用笔尖一一点过:“有你完全不知情的东西吗?”
“我都了解一点。”杨全恩支着下巴沉思,“亚米德森福利院的投资方是亚米德森集团,他们也入股了STA的创设,好像早期的很多成员都自愿给STA提供技术支持,关系是很密切。”
“那你肯定也知道我和克洛维斯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坦诚说,亚米德森福利院绝对和其他福利院都不相同,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这件事外界本来就议论纷纷,但是亚米德森福利院总是能应付过官方的各种检查,普通人猜着猜着就忘了。”
“你猜他们总能应付过检查,是真的没问题,还是某些人在包庇?”
“……真麻烦。”杨全恩抓抓头发,长叹一声,拿过林逾手里的笔,将纸张翻了个面,“我只说一次,你记清楚了。”
接着,杨全恩在纸上画了一幢塔楼一般高耸的建筑。
尽管笔画潦草,但当他把建筑一一分层的时候,林逾还是不自觉抖了一下。
杨全恩留意到他的异常,停下笔:“你没事吧?”
他参加过北部考区的考试,至今还对那栋福利院的阴森诡谲耿耿于怀。
杨全恩无法想象一群真正的孩子要怎样在那里长大,所以面对林逾,他又不自觉多了一丝心软:“其实北部考区不去也无所谓吧?他们应该也向你发起特殊调查B组的邀请了,直接去东部星域,说不定也一样能找到真相。”
“你也进入全息舱接受考核了?”
“嗯。不过出来就忘掉了,最后考虑一阵,还是拒绝了这种逞英雄的事。”
林逾歪头问他:“为什么拒绝?如果顺利回来,至少是二等功呢。”
“奖章有很多,但命只有一条。”杨全恩冷冷回答,“你不懂我们积极求生的乐观人。”
“乐观人会面对机遇首先想到命只有一条吗?”
“这叫谨慎。”
“不过是嘴硬的胆小咩咩。”林逾拍了拍纸,“别只顾着聊天,继续。”
杨全恩狠狠翻他一个白眼,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拿起笔继续勾画。
他将建筑分为了四个大区域,又将大区域里逐步区分,最终分割出十二部分。
“你肯定了解这个布局,共计120层,分为低层区、中层区、高层区和顶层区。
“这里一共有七名管理人,他们分布在不同楼层,管辖着各自的区域。所有考生都从最底层开始向上爬楼,我们队伍没有突破到顶层,确切来说,就目前出现的情报来看,没有任何队伍去到顶层。”
杨全恩将笔尖在中下部分一戳:“我的终点是在中层区,遇到的最后一位管理人叫‘凯瑟琳’。”
林逾的眼皮微微一跳:“继续。”
“首先,我们所有人不论专业,在进入楼栋之前会被随机安排‘身份’。这个身份是保密的,因为身份之间有着一定的克制关系和利益关系,不过队内通常也会彼此公开。
“根据我的情报搜集,我们似乎是被分成了三批。‘小山羊派’、‘小绵羊派’和‘护理员’。确定基础派别后,我们又被分别带到不同的楼层。不同楼层的规则不同,初始的‘成绩积分’也不同,违反规则会根据影响程度进行扣分,看扣分幅度根本没有规律……”
杨全恩闭了会儿眼睛:“在那里的生活极度压抑。”
林逾安静地看他一阵,轻声问:“成绩积分,就是‘小红花’对吧?”
“……”杨全恩点了点头,“抱歉,忘了那可能就是你们以前的生活。”
作为心智成熟的军校生,在那里待上半个月左右都觉得精神恍惚、濒临崩溃,杨全恩实在难以想象,还有一群稚嫩的孩子从懂事起就生活在那栋封闭的建筑。
连军校生都觉得严苛诡异的规则,却很可能是那些孤儿生活的常态。
这样一想,他完全理解了林逾进入军校后近似自我报复的“自闭”和“堕落”。毕竟孤儿们曾面临的规则,很可能比他们知道的还要变态。
“没关系。你继续说。”
“我能告诉你的很少,因为我们队里都是‘小绵羊派’,全程的感受只有服从、服从、服从……只要一直服从,虽然会麻木到失去自我意识,但小红花就会源源不断地入账。性命无忧、考试成绩也不会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