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从水里捞到人了吗(47)
“神仙”打架,吴昭昭插不上手,想去看看江酌洲,又被那股威压压得喘不过气难以起身。
幸好这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几声男女重叠在一起的惨叫过后,一只鬼掉了下来。
那已经不能叫鬼了,只能称为残魂,而另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停滞片刻,落到地上时又成了那个看上去不像鬼的小鬼。
小鬼到了江酌洲身边,蹲下来就往他肚子上按。
吴昭昭听到江老板被按得发出好几声闷哼,他连忙跑过去阻止,近了还听到那小鬼纳闷说:“怎么摁不出水呢?”
吴昭昭:“……”
吴昭昭:“也许他没喝进去那么多水,醒不过来可能是因为别的。”
“是别的什么啊?”宴聆青疑惑地看过去,见到来人认真求问,“老夫先生,那要怎么办?”
“咳咳……”吴昭昭猛咳几声,一本正经道,“老夫是自称,你可以称老夫为吴大师。”
“我不是很喜欢大师。”宴聆青小声又坦诚地说道,“不过你不打我,我也不会打你。”
吴昭昭很理解,毕竟是鬼嘛,哪有鬼喜欢捉鬼大师的。不过他对他很感兴趣,眯起眼凑近看了看,越看越近,越看越近,看着看着他忽然惊呼道:“啧啧啧,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
宴聆青绷着小脸退开一点,又是一个凑那么近说话的人,他再退开一些,不回答他的问题。
是人是鬼他只告诉主角攻和主角受。
而且这个人这样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鬼吗?
“应该是鬼。”吴昭昭低声念叨,这个世道哪还有妖,“不管这个不管这个,先把江先生叫醒。”
吴昭昭看江酌洲的样子心魂不宁、眉头紧蹙的样子应该和那缕颜色不同的魂魄有关。
他发疯的时候那缕魂魄就格外活跃。
吴昭昭说的叫醒,宴聆青便开始叫了。
“江酌洲。”
“江酌洲。”
一连叫了几声,江酌洲还真醒了过来,双眸睁开,漆黑锐利的眸光猛地看过来,让人下意识感到危险。
但他看的不是面前任何一人,而是远处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厉鬼。
他从地上站起,手握桃木剑一步一步向那厉鬼走去。宴聆青和吴昭昭跟了上去,江酌洲就像没有察觉,径直到那厉鬼面前,口中默念咒语,举剑挥了过去。
厉鬼只剩残魂,即便桃木剑没了先前的威力也抵挡不住,刹那间就化为一缕烟雾消散干净。
同一时间,旁边躺在地上的江应远猛咳了一声,嘴边有鲜血溢出。
宴聆青就那么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完了转身想走时,手臂忽然被攥住。
江酌洲松开了那把剑,现在攥住的是他。
“你去哪?”他眸光牢牢将人锁住,不错过一分。男人俊美轮廓隐在昏暗光线下,嘴角笑容含了笑,给人的感觉却只有侵略和强势。
宴聆青挣了下,没从他手中挣脱反而被抓得更紧,他张口要说话,江酌洲比他更快一步,“宴聆青,你怕我吗?”
第35章
男人嘴角笑容更浓了一些,似乎这样就会让自己显得更温和。
但其实不是。
他浑身湿透,肩头和右臂是大片浓黑血迹,脸上苍白,唇却鲜红,那是血染上去的。
水汽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伤口在脏乱都在他身上,明明该显得狼狈不堪,可在他身上只有危险和肃杀。
江酌洲看着宴聆青,手没有放松一毫。在湖底思绪陷入不受控制的疯狂时,是宴聆青给了他一丝清醒。
从湖底到湖岸,那一段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黑暗冰冷中,江酌洲一面知道有人抓住了他,一面又陷入另一轮仇恨和混乱。
他身上背负得太多了。
谣言、背叛、家人死亡,亲人离世,心怀鬼胎的人一次次对他布下杀机,这些都是他身上背负的,他要向人讨回来。
这是他的仇恨。
这些仇恨冲击着他,让他无法清醒。
因此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所想到的唯有报仇,他要让江应远受反噬而死。
那只厉鬼残魂成了视线唯一焦点。
他站起来,杀了它,达成今晚的目的。
他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也不为自己辩解,他向来是这样的。
但是……不该在宴聆青面前。
宴聆青转身时,江酌洲有瞬间的慌乱,他想也不想地将人抓住,接连两句话脱口而出。
宴聆青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背着光,高大挺拔的身影将他笼罩在下,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
但宴聆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眼睛依旧纯澈,小脸依旧认真,见江酌洲不再说话,他一板一眼回答他先后两个问题。
“我去看看那个,你弟弟,”他扭头往一个方向看了看,“死在这里不好。”
“我不怕你,你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凶,但是我不怕。”他连那只水鬼都不怕。
江酌洲还是盯着他,没有松手,一人一鬼四目相对,无人在意旁边站着的吴昭昭。
吴昭昭:“……”
人鬼情未了?
好家伙,从业多年,碰到一次真的了。
他也不觉得尴尬,大麻烦解决了,要不了多久鬼域就会自动消散,他们不赶他,他站这里看看热闹又没什么。
宴聆青不懂江酌洲,他要看,他就随便他看,手臂也没有一点挣扎的意思。
片刻后,江酌洲轻笑着放了人,“好,那就去看看,死在这里不好那就换个地方,反正……迟早要死的。”
语气不紧不慢,声音如常,却生生听得吴昭昭打了个寒颤。
起先看江酌洲和恶鬼打斗时,癫狂含笑,还以为是被什么邪祟上了身,现在看来这都是本质。
也是,现在社会上混的哪个不戴几副面具。
初见江酌洲,他是俊美矜贵还彬彬有礼的贵公子,稍微了解过他行事作风后便知道,这只是他的表层。
在杀机和阴谋中长大的江酌洲绝不缺少心狠,对自己狠,对敌人狠,只要被他盯上,拼着自己命没了也会将敌人撕碎。
那缕他“发疯”时便会格外活跃的魂魄,说不定就是他压抑的天性。
吴昭昭没什么根据地乱猜。
目光落到不知是死是活的江应远身上时,想到这个人害了江家一家,他要是江酌洲,也恨不得当场了结了他。
江酌洲垂下手正要带着宴聆青一起过去,宴聆青反而没有急着走了。他手搭在男人小臂上,往上移了移覆盖在他右臂伤口上,“这里有厉鬼留下的怨晦气,对人不好,伤口也会更难愈合,我可以清除掉。”
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江酌洲右臂和肩膀的伤口都被清理干净。吴昭昭看得眼热,他虽然累得半死,伤口没那么严重,但不代表没有。
他也想要这种待遇啊。
奈何不熟,他就是个拿钱干事的,只能回去自己来了。
一人一鬼往江应远躺着的地方过去了,徒留吴昭昭和那柄桃木剑在原地。
“罪过啊罪过,”他念叨着捧起剑,珍惜地用袖子擦了擦,上面都是厉鬼留下的阴晦气,需要焚香供奉一段时间了,“天杀的江酌洲,才用你斩杀了厉鬼就将你丢了,勿怪啊勿怪,谁让人家是金主呢,也是怪我,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捡呢。”
那边,江酌洲居高临下看着脸色青白,犹如一具尸体的江应远,没有快慰也没有任何伤感,他看的仿佛只是地上一块石头。
但这感觉在看到宴聆青的动作时瞬间烟消云散。
宴聆青蹲在旁边,一根手指在江应远鼻尖探了探,又伸手在他心口摸了摸,这还没完,他还想趴下去用耳朵听听胸口到底有没有心跳。
脑袋还没挨下去,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抵住。
“你还需要这样?”江酌洲垂眸望着,少年脸小,侧趴下去的时候,大半张脸都被他捧在手心,此时一双眼睛正不解地向上望过来。
他说:“大家都是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