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自星空降临(80)
大叔微愣,目光后移,对上这个俊美到不像凡人的年轻男人。
视线相交的刹那,淡琥珀色的眼睛他心里被种下了一颗看不见的种子,正在悄然地萌芽……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手里拿着新的蛋壳,想跟刚才一样丢给“狗”吃,又忽然冒出了一点珍贵的于心不忍,动作犹豫两秒,后面的顾客马上开始催促。
“走吧哥哥。”徐旦握住徐容川冰凉的手,“去B区看看,C区还只是外围。”
徐容川知道现在为了一两个人见义勇为只是浪费时间,G市的问题必须找到根源才能彻底解决。他点点头,没有再纠缠。
从C区要去B区需要跨过半个G市,沈山苍用他的蓝色手环打了车。
司机在边开车边听法语听力,并时不时跟他们抱怨,因为上次大考成绩不理想,他从某重点企业被分配来开出租车。
说着,他以艳羡的语气提到他们公司另外一个同事:那个同事本来家境很差,学习也不怎么样,毕业后被分配去扫大街,后来边扫大街边奋发图强,一次比一次成绩好,慢慢开始卖早点、开出租车,上个月直接一考升天,居然去了A区,成为某大型企业的重点员工。
徐容川听着,看向外面不断往后掠过的街景。
越靠近B区,这座城市便变得越发奇怪。
这里的所有“生物”都处于极度忙碌的状态之中。
路边一闪而过的上班族,脸上长满了元素周期表,左手单词本,右手打电话,行色匆匆,嘴里说的全是经济专有名词。
咖啡馆里埋头苦读的学生右手没有手指,取而代之的是五支细长钢笔,钢笔似乎连接着他的血管,书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血的颜色。
餐馆中一路小跑的服务生像蜘蛛般长满了手,每只手上端着不同的菜,脸上带着元气满满的笑容,快速穿梭在不同的餐桌之间。
街边打扫卫生的阿姨拥有枯树一样的皮肤,双手几乎和手里的扫帚融为一体,为了不弄脏干净的地面,她甚至像芭蕾舞演员一样踮着脚站立,走起路来仿佛飘在半空。
……
车停在B区入口。
三人下车,一路沉默的徐容川开口:“这个世界确实有点不对劲。”
沈山苍与他感受一致:“是的,污染太明显,与我们刚来到G市是相差很大,好像换了一个城市。”
徐容川点头:“G市再怎么深受污染,它仍然是一个开放的大城市,必须符合常理,符合人类规则,否则早就会引起我们的注意。污染方式应该与心知镇类似,潜移默化,不易察觉,而不是像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有污染。”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明显的污染,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是所有经过G市的人都被改变了意识,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这时,徐旦终于找到了机会,重提那件让他无比在意的事:“我今早忘记给你早安吻!哥哥,相信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给你早安吻的!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比全世界所有不可抵抗的规则加起来还要重要。”
徐容川耳朵一红,思绪一下子被打乱了,心跳有些失速:“我们在说正经事!”
徐旦瘪嘴,委屈解释:“这就是正经事……”
沈山苍只觉得自己的额头越来越亮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的技能逐渐熟练:“走,去B区看看。”
B区,从C区的视角看过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三人走到入口之处,那里仅仅摆着几个闸口,三位工作人员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与忙碌的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沈山苍走在最前面,朝他们出示蓝色手环,道:“您好,我需要进入B区参加明天的大考,B区风水比较好,也许能让我考出更好的分数。”
工作人员拿出平板,扫了一下他的手环,头也不抬地说:“明天?大考的时间都能记错啊,后天大考!”
后天?!
徐容川心一沉,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现在是几号?为什么他们觉得大考是明天?哪一环出了问题?
记忆开始排除各种错误答案,找到很多自相矛盾的可能性。
那头,沈山苍已经完成身份认证,闸口打开,可以前往B区了。
徐旦打了个响指。
他们两个活生生的人跟在沈山苍的后头,却没有人察觉。沈山苍伸手挡住闸口,他们就这样顺利的通过,进入到了看上去没什么区别的B区。
徐旦有些不可思议:“这么简单就进来了啊。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说后天大考?我们的记忆出问题了吗?”
沈山苍道:“会不会A区和B区的时间流速不同?我们再找个人问问。”
他们怀着对时间和空间的怀疑,朝着B区内部走去,进入繁华的商业区。
这里人满为患,热闹非凡,看起来是正常的都市街景。
而一踏进这里,徐旦的灵感开始狂响。
熟悉又庞大的力量充斥着这片区域,是与这里相斥的外来力量,正在试图汲取此处的神秘气息。
明明是晴天,头顶飘着黑压压的乌云,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不停发生不幸的小事:掉了冰淇淋、被踩脏了新鞋、钱包被偷、手机掉入许愿池……
好运被吸走,厄运在降临。
光明被驱赶,黑暗尝试笼罩。
黑暗,厄运,是唐苏木和厄运之眼!
徐容川和徐旦同时变了脸色,徐旦抬起头,望向B区最高处的写字楼顶,眯起眼睛。
唐苏木带厄运之眼来到G市,就是为了汲取G市污染的力量?
徐容川大脑飞快运转,徐旦已经探出触手,抓住旁边路边的景观树枝,身体化成一道残影,朝写字楼顶急速掠去。
“徐旦!不要冲动!”
徐容川交代沈山苍留在这里不要妄动,拔枪去追徐旦。
而就在他踏入人群的那一刻——
这条街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热闹都在同一瞬陷入安静,上千张面孔转过头看,看向闯入了此地的徐容川。
细碎呓语开始蔓延。
“有C区的渣滓闯入了我们的地盘”
“是呢,连通行证都没有,怎么进来的?”
“让我看看……好像是黑环。”
“啊,好晦气。”
“他玷污了我们的乌托邦,我们的伊甸园。”
“异教徒,背叛者,杂碎。”
“撕碎他”
“吞噬他!”
……
上班族丢下电脑,小朋友捡起石头,老人提起拐杖,白领脱下尖锐的高跟鞋……数千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徐容川,里面充斥着仇恨与愤怒,然后在同一时间朝他冲了过来。
难怪B区这么容易能够进入,原来危险的根本不在闸口!
徐容川看了一眼已经不知所踪的徐旦,心急如焚,又不能对这些民众动手,只能拔腿往反方向跑。
想冲出闸口回到C区,却发现闸口已经关闭,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B和C之间的通道。
徐容川头皮一麻,身后是疯了一样要把他撕碎的路人,他只好撑住花坛,跳上路边的景观树,然后从人群头顶跃下,冲进徐旦赶过去的那栋写字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