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自星空降临(143)

    不行……
    徐旦的血会勾得他体内的力量格外亢奋，哪怕只是一丁点，也差点让他失去理智。可偏偏徐旦不这么认为，他把唇角的伤口咬得更开，又凑到徐容川身前，问：“不好吃吗？哥哥，你需要能量。我的身体内有欲.望的力量，可以帮助你压制混沌。”
    徐容川的目光死死盯着唇角的血液，呼吸粗重，将人扣进怀里：“我不喜欢这样。”
    徐旦不敢告诉他，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他差点把自己吃光。他回抱住哥哥，在温暖的怀里蹭了蹭，笑着问：“你舍不得吗？”
    徐容川“嗯”了一声，半合上眼睛。
    属于“徐容川”的人性岌岌可危，黑色在他的左眼内蔓延，神秘星辰旋转于右眼瞳孔。他的胸.膛快速起伏，努力维持清醒，盯住徐旦的触手，试图转移注意力。
    拥有了神格之后，他第一次仔细打量徐旦的本体，那些触手们柔软坚韧，带着繁复纹路，底部布满吸盘，是纯粹为杀戮而生的生物武器，却被他用来拥抱和……
    一截触手忽然扎入他的体内，徐容川闷哼一声，鼻尖渗出汗珠，又被人舔走。
    混沌的另一半力量确实带来安抚的力量，徐容川徘徊在疯狂的边缘，被欲.望吊着最后的清明。徐旦美丽的脸庞充斥他的视野，那张脸同样蒙着汗意，眼睛里带着浓烈占.有欲，两颊微微发红，既有小朋友一样极致的纯真，又带着冷冽的偏执与疯狂。徐容川看着看着，也许因为污染的原因，有时候，那张脸会突然变成红头发的唐苏木，眉心带着黑漆漆的洞，勾着嘴角朝他深情微笑。这样的幻觉一出现，污染立刻大幅加重，然后徐旦就会狠狠地扎入，像是要将他扎穿那样，给他带来强烈的疼痛和欲.望，将他一次又一次从发疯的边缘强拽回来。
    徐容川的黑发全部打湿，在清醒的情况下探出触手，扭曲着，渴望吸取徐旦的血液，又靠毅力强撑着不肯伤害眼前之人。徐旦紧紧拥抱他，甚至主动引.诱他，朝他展露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哄道：“没关系的，我可以利用欲.望和繁衍的力量无限再生，吃掉我吧，现在的你需要能量。”
    徐容川浑身发抖，瞳孔在人类与怪物间不停闪现，一只手拽住了徐旦的头发。
    徐旦顺从地仰起头，呼吸贴在他的下巴处，非人构造在同时探到了温度最高的地方，留下无数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两个注定要互相吞噬的神嗣，在此刻以另一种方式不分彼此。
    徐容川嘴唇张合，连睫毛都被汗水打湿，盯住徐旦清澈的眼睛——
    下一秒，停在半空里的触手突然闪电般蹿出，没有扎透徐旦的皮肤，而是扎穿了自己的双眼！
    徐旦脸色骤变，抓住那两段触手：“徐容川！”
    血顺着眼角哗哗往下流，徐容川用触手生生将眼球挖出，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眼球捏爆。
    “你……”徐旦气得整个人发抖，“你是要惩罚我吗？你……”
    徐容川痛得说不出话，眼球是命运力量的重要媒介，他捏爆自己的眼球之后，那两道不安分的力量似乎被他的狠劲震慑到，果然安静了许多。
    他大口喘气，闭上眼睛，用手掌和触手一起轻轻拍徐旦的背，努力安抚道：“嘘……别怕。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徐容川的意识逐渐消散，呼吸变得很轻，重新进入懵懂的状态。徐旦将触手拔.出，亲吻哥哥空荡荡的眼眶，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明明有更简单的消化方式。哥哥只需要再吃掉他一次，就可以变得足够强大，压制住躁动的神嗣，然后借助他的力量一点一点磨平祂们，可他偏偏要选择最危险的那条路，要以人类的意识去“消化”掉神的意识。
    徐旦一边掉眼泪，一边用力擦哥哥脸上的血渍。等哥哥彻底昏睡之后，他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让这里陷入黑暗，开始耐心寻找徐容川的意识，试图介入他的梦境。
    ……
    ……
    徐容川又回到了混沌酒店。
    他以怪物的形态藏身于黑暗，猩红之眼看着放肆狂欢的宴会大厅。
    大厅内部，一尾只剩下骨头的美丽人鱼还没有死亡，被钉在十字架上疯狂尖叫。围在她周围的食客们一个个酒足饭饱，正在对人鱼骨头的形状评头论足。
    这一次，他的自我意识足够强大，没有让自己彻底变为混沌，只是静静看着，不打算吞噬食客们的丑陋欲.望。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徐容川。
    该怎么凭借人类的意识，去消化两个神嗣？
    也许他应该尝试去理解力量的本质，现在，他的力量来源于黑暗与混乱……
    徐容川缓慢思考着这个问题，忽然，那尾人鱼停止尖叫，骨头上重新长出血肉，身躯拔高，五官变得更俊秀，变成他至死也不可能忘记的模样。
    ……是徐旦的模样。
    徐容川愣住。
    食客们也愣住，随后露出更狂热的神色，重新拿起刀叉，围住新的人鱼，用肮脏的手不停抚摸人鱼的尾巴，尝试从他身上割下新鲜的肉。
    这副恶心景象让怒火迅速涌上他的头顶。
    肮脏的蝼蚁们怎么敢？！
    一段触手蹿出黑暗，卷起不知天高地厚的食客们，将他们拍死在昂贵地毯之上。
    血花四溅，远一点的食客发出惊恐尖叫，纷纷抛下刀叉准备逃跑，可惜，他们的神明已经深陷怒火，灯光熄灭，更多触手从黑暗里出现，将他们一个不漏地全部绞杀！
    前后不到两分钟，尖叫消失，宴会大厅重归寂静。徐容川没有开灯，他不想让人鱼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在黑暗里悄然前行，走到人鱼身前。
    却见人鱼心脏处扎着一把餐刀，血流了一地，混着食客们肮脏的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只有眼白，嘴角的微笑已经凝固。
    在这一刻，他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要救活眼前的人鱼。
    黑暗沸腾，整个混沌酒店被强大力量笼罩。徐容川拔开餐刀，将黑暗凝成实体，堵住心脏处的伤口。血不再涌出，但这样还远远不够，那颗心脏依然冰凉地停在胸腔里，他必须要让它重新跳动起来。
    黑暗与混乱……
    徐容川好像抓住了什么。
    墙上的钟表开始逆向运转，时空扭曲，血液流进体内，躺在地上的尸体重新坐回座位，散落的刀叉回到桌面，而冰凉的心脏也开始重新跳动，咚、咚、咚。
    接着，一切又被按下暂停。
    时空停留在人鱼身中匕首的前一刻，他利用混乱力量，在这里成功创造出一个封闭的时空，就像混沌创造出历史中的5409一样。
    但这并不代表时间倒流，因为所有复活的食客如同行尸走肉，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心脏重新跳动的人鱼也只是呆滞地注视着他，瞳孔里漆黑一片。
    这是徐容川第一次使用神嗣之力。他久久站在人鱼面前，感到属于混沌的力量在飞快消化。
    与此同时，一个无力的想法浮上心头：
    原来，神的力量也并非万能。他无法让不服输的蛇人屈服，也救不活已经死去的人鱼，当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时，哪怕高贵如神嗣，恐怕也只能被碾为时代的尘土……
    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他看到人鱼朝他露出淡淡的微笑，朝他轻点了一下头。
    徐容川的猩红之眼微微睁大，随后，宴会大厅开始崩塌，黑暗消退，阳光重新照亮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