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自星空降临(138)
他看了一眼披萨,灵感微动,还是很给面子地张开嘴。
——然后将咽喉对准刀尖,猛地朝西餐刀上扎了过去!
唐苏木瞳孔收缩,飞快撤开西餐刀,但仍然晚了半步,刀刃在厄运之眼的脸上划出一条小口。
看来,枪支哑火确实成功地消耗了一部分幸运。
浅浅的伤口愈合很快,不多时便恢复如初,唐苏木仍觉得万分心疼,捧住人头看了又看,眉头紧紧皱着。
徐容川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道:“你离我远一点,以我两的关系,这么抱着我不觉得别扭吗?”
唐苏木松开手,严肃地说,“下次不许这样了。徐队,放弃吧,你杀不死我们。”
徐容川没有理会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西餐刀,然后自顾自用脊柱卷起一块披萨,打开超大屏幕电视。
上一秒他还在试图杀死自己,这一秒,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披萨,一边观看R国的新闻频道。
他和唐苏木身体相连,吃进嘴里的东西最终在唐苏木的胃中消化,转化为没什么用的人类能量。但是这并不妨碍“祂”享受人类的美食,从厄运之眼的味蕾数量来看,平日里的祂显然热衷于此道。
吃完一块,唐苏木又给他递了一块,这次用的是手。
他们达到微妙的平衡,暂时休战。徐容川将新闻音量调大。
“现在播报重大紧急新闻,现在播报重大紧急新闻!请全体居民留意,如果看到以下人物,请立刻联络当地警察局!该名男子是极度危险的反.动分子,身持强杀伤力武器,一旦与其相遇,请不要试图惊动他,立刻联络警察局汇报方位。”
电视上放出一张超大的高清照片。
照片里,唐苏木身着西装,面对镜头微微笑着,是在盘古时拍摄的标准工作照。
“该名男子没有同伙,孤身行动,随身携带有背包,性情狡猾谨慎,喜欢人员密集之处。如果有群众能提供有效线索,政府部门将提供20万作为奖励。再次提醒:不要与他发生任何正面冲突!”
第三块披萨递到徐容川的脊柱边,唐苏木与电视里的自己对视,笑意逐渐消失。
他和徐容川同时意识到什么,站起身,走向窗边,拉开窗帘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深邃夜幕之上,一轮皎洁的弯月悬挂其中,萦绕四周的血色已经不见踪影,美丽剔透,像玉做的弯钩。
沐浴在这样的月光中,整个R国正进行着看不见的改变。凌晨1点,酒店对面的公园里有很多年轻人正在狂欢,烧起高高的篝火,围绕着火焰边大叫大跳、互相亲吻;街道这个点依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甚至有人爬上高高的广告架,撕毁上面的“生育率喜报”,拿在手里放肆甩动叫喊。
唐苏木瞳色沉沉:“徐旦吞噬了‘繁衍’……”
说着,他抬起头,久久凝望星空。
徐容川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向月亮旁边密密麻麻的璀璨星辰。受厄运之眼的影响,他竟隐隐觉得天上的星辰在旋转、变幻,像某种拥有生命力的活物,正从遥远的外空朝他投来一撇……
他感到强烈的眩晕,迅速收回视线。
唐苏木仍然在全神贯注的凝望,他心中忽然一动。
这里是58层。
从念头产生到付诸行动,前后不到一秒钟,徐容川已经下好决断,毫不犹豫跃向半空,以窗框作为支点,“咔嚓”砸断自己被捆住的一半脊柱,摆脱绳索,头也不回地跃下58层!
唐苏木猛地回神,心狠狠一沉,伸手去拽那半截脊柱尾,却被徐容川一个摆尾躲开。
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被重力捕获,头朝下飞速坠落——
五秒之后,他将以恐怖的速度与地面相撞,头颅破裂,脑浆四溅,迎来一场已经无可避免的死亡。但是,在这短暂又漫长的五秒之中,他第一次清楚地感知到命运的偏移……体内沉睡的力量被唤醒,以不可逾越的强大力量蚕食他的理智,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
徐容川又一次忘记一切。
浅棕色的瞳孔闭合,厄运之眼苏醒,妖异头颅“幸运”勾住40层的空调外机,再“幸运”挂上高高树梢,一层一层缓冲减速,最后平稳落于地面。
只剩下半截的脊柱开始缓慢复原,祂重新飘回58层。
唐苏木正满眼血丝,急切地上下打量头颅是否受伤,然后单膝跪倒在地,低头恳求:“我的主,请吞噬我,让我成为你的助力,压制您体内的污染。”
厄运之眼低头看着他的发璇,没有说话。
“我祈求您,求您吞噬我,”唐苏木捧起脊柱尖,“这具身体本就属于您,如果不是我分散了您的力量……”
厄运之眼将脊柱从他手中抽离,飘到电视前,看了一眼里面的悬赏画面。
外面又一次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祂微微眯起眼,透过门框看到送餐的服务员正站在门口,浑身发着抖,害怕到脸色发青。
在他身后,跟着一名黑衣黑帽的男性,低调安静,身上没有泄露出半丝气息。
得益于徐容川这几天孜孜不倦地消耗幸运,属于厄运之眼的“幸运气息”也淡到难以察觉,祂可以肯定,一墙之隔的徐旦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幸和幸运交错时,总是能达成令人意外的结局。
……这就是属于命运的魅力。
厄运之眼微勾嘴唇,卷起唐苏木的腰,没有理会他不死心的祈求,连人带行李一起飘出窗外,极快远离这间六星级酒店。
门外,没有得到回应的服务员战战兢兢看向身边之人:“对、对不起……我确实是看到过通缉令上那个人,要不,您看是不是……”
徐旦早已不耐烦,不再伪装,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房间内,吃到一半的披萨已经被夜风吹冷,半小时前还点了餐的客人无迹可寻,床上只留下一把乌檀木的梳子。本应闭合的窗户半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把窗帘吹得张牙舞爪。
徐旦的脸迅速冻成冰块。他走到床边,拿起梳子,鼻头轻动,从上面捕捉到了刻入骨髓的熟悉味道,是属于哥哥的灵魂的味道。
……祂居然给哥哥吃披萨,徐旦握住拳头,乌檀木梳子在他手中瞬间化为粉末。
哥哥最讨厌吃的就是披萨!
他闭上眼睛,视野逐渐升向空中,与皎洁的弯月重叠,冰冷地扫视着这片大地的一切异动。
厄运之眼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
徐容川睁开眼。
第八次被吞噬,他感到从灵魂深处传来剧烈的痛楚,属于“徐容川”的记忆被彻底割离开来。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所有重要的人,只知道自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半透明封印舱里,似乎已经被关了上万年……
他飘向舱壁,将脊椎贴上冰凉的玻璃。
玻璃外部,一个清秀的年轻男人正安静站立着,眼睛带着虔诚又深情的光,隔着玻璃将手掌与他的脊柱相贴。
“我的主,”他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您察觉到了吗?命运的脚步已经渐渐逼近,我能够感觉到,它已经进入了走廊,只需再一个转弯……”
有人出现在封印区门口。
那是一个身着战斗服的英俊男人,剪着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拥有强悍优美的修长身体,眼睛明亮锐利,正朝封印舱内的“祂”投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