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我当卧底都当成掌教了(53)
苏折懵道:“我,我这次只是背着你提前出手了而已,我,我是和那个徐云麒说了会儿话,可是没说一会儿,我们就真的打起来了啊,没有假打啊!你生什么气呢!”
魔尊沉默片刻,讥诮道:“本尊何曾生气?”
……还说不生气!
“本尊只是有些奇怪。”
说完,他忽的伸手掂住了苏折的下巴。
指尖微微一抬,好像品味与掠夺着什么似的。
眼神却危险凌厉,如雪地里埋藏的一把刀子,半边是冷,半边是软。
“你明明知道,本尊见不得你这蠢鸟受伤,你一受伤,本尊便得生气,生很大很大、一百年都销不完的气,你为何还要和那仙门的人去拼命?”
“你不是一个不懂变通的妖官,面对敌人你可以诡计暗算,你可以用天魔去围剿,你可以用各种肮脏的手段去杀人。如果形势不对劲,你也可以迅速撤离,下次再战。”
“但你今日这样急着拼命,就想证明自己的忠心和立场,想迅速地当上副宗主,想影响我对仙门的决策,劝我不要开战,对不对?”
这家伙,明明是他威逼利诱自己当副宗主的,结果到头来却怪苏折拼命?
就好像一个放出了大饼的孩子,被底下人用力争饼的架势给吓着了,就想阻止。
魔尊依然瞪着他:“什么是大饼?”
苏折沉默了片刻,无奈地笑道:“我很想尽快当上副宗主,不止是因为你说的这个。”
“哦?你还有什么小花招?”
“是因为你。”
苏折像是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很担心你,行幽。”
魔尊那只占住他下巴的手微微一松。
每次被叫名字的时候,他就像一个离家很久的孩子,蓦然听见乡音,因此一愣,千万种的霸道思路都能这温柔一叫给撕开一条口子。
可转瞬之间,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直说吧。”
苏折轻轻地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道:“你急着把我推上副宗主的位置,急着与仙界开战,不就是因为你身体状态越来越差,你已开始压制不住体内天魔了,所以你想在失控之前把一切的事儿都给办了,对不对?”
魔尊似乎不喜欢这种话题,迅速抽开苏折握着的手。
“本尊说了那些是小骚动,你好像总想象成是大失控。”
“如果那真的是小骚动,那么在我们不知情的时候,你必然已处理过很多比这更严重的大骚动。”
魔尊不屑一笑:“这算什么推论?”
苏折坚定道:“因为如果只是一两次的骚动,你不至于如此急切。你能这样急切,证明你这些年,已独自压制过天魔几十次了,而且是一次比一次难,你才会……”
魔尊的身形忽然顿住。
像一只定格在此处的剪影,连不甘和愤懑都被凝在了轮廓里。
苏折从墨玉榻上走了下来,缓缓靠近那个黑暗中的男人,看着他静止的侧脸与隐忍的痛苦,他忽然生出了无限的怜悯和同情。
一个弱者是不该同情强者的。
可是这个强者和他一样。
明明很痛苦,却都喜欢强撑。
明明有时难受到想要哭出来了,却要假装愤怒与不在乎。
到底魔尊在成为小魔头之前遭遇了什么,才会对仙门抱有这样多的怨愤和不甘呢?
他想着想着,也不管读心不读心了,各种思路完全无阻碍地在脑内游荡汇聚、碰撞离合,某个灵光闪动的瞬间,忽然擦出了一种非常奇怪、且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想去抱抱魔尊。
从后方给他一个用力的、温柔的拥抱。
无关情与欲,无关占有与掠夺,只是一种信号与传递。
让他知道。
至少魔尊身边还有苏折。
至少他这个副宗主是可以做一些事儿的,是可以分担一些的,是不是?
他还在想这些话的时候,忽然被自己震惊到。
因为苏折心里这么想,他的手上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他的一双手慢慢地、轻轻地穿过魔尊的腰间,忍着伤口的疼痛,不去管那些不安和焦虑,只是给这个全天下最可怕、最危险、也最孤独的男人,一个有力而温暖的后方拥抱。
魔尊身上微微一颤。
好似不可思议一般。
“苏折,你……”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软、有些轻而飘忽。
最后千回百转间,化作了一声柔软的叹息。
“你真是一只傻鸟啊……”
“啊?”
苏折一愣,却发现魔尊瞬间翻开了他的手,整个宽大的身躯像头出了山的猛虎似的冲过来,竟然直接就把他压在了墨玉榻上!
“魔,魔尊?”苏折一脸惊骇道,“我,我没有干什么坏事儿啊!”
魔尊淡笑道:“你确实没干什么坏事儿,但是本尊还是生气了。”
苏折一恼,天底下哪儿有这么爱恼爱气儿的上位者啊?他刚刚传递的都是暖心的话儿,做的也是难得温暖的拥抱,从街上捡一只流浪猫回来,这脾气都不会这样喜怒无常的啊!
魔尊忽的压近几分,低沉声音微恼如雷:“你又把本尊比作猫了,混账玩意儿!”
苏折立刻闭上心声,因为他感觉到魔尊的气息如沾惹了情与欲味儿的玫瑰香水,开始变得极其不稳定起来,连他的眼神也是丝绸里裹着的刀子,又是软又是锋利。
这是在干什么?真的生气了?
“本尊自然生气。”魔尊声音一冷,笑声低沉,“本尊不过给了你几分宠爱,你就飘上天了?就算你对我的猜测有一些是真的,就算本尊的状态是不如从前,可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同情我!怜悯我?你算什么东西?”
苏折一愣。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莫名刮了一刀。
那眼珠子生生挖出,肉翅膀被咬断的苦,确实是痛彻骨髓的。
可那些都是快刀快痛,远远不及这一句钝刀子缓割肉来得伤神伤心。
原来……我在你眼里其实不算东西吗?
你提拔我,信任我,就只是因为我是唯一靠谱的妖官么?
魔尊听到这些心声,忽然就愣了一愣。
“本,本尊不是这个意思……”
苏折心口一疼,彻底冷下来道:“魔尊一会儿要托付我一切,一会儿又觉得我没资格同情你,请恕属下直言,逗鸟玩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说完他就想溜走,撤开。
可是溜不走。
撤不开。
魔尊压制他压制得整个身躯都靠上来,像一座肌肉结实的大理石雕像贴在他身上,根本推不开!
苏折瞪他一眼,恼羞之间不得不蹦出句:“行幽!”
魔尊欣赏似的听他骂完自己的名字,慢慢道:“首先,本尊得澄清一点。”
“……您快说吧。”
“我想澄清的是——你不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是什么东西,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成了吗?”
这到底是什么自杀式的澄清方式啊……
魔尊瞪他道:“我从前又没和人道歉过……你挑什么剔?”
苏折猛然愣住,连挣扎都不会挣扎了:“道什么?”
魔尊压着他的腕子:“道歉是什么听不懂吗?说你蠢鸟你还真是?”
哪儿有人道歉的时候还骂人啊!?
魔尊慢悠悠道:“本尊不是人,本尊道歉就这么道。”
“好好好,我接受魔尊的一时失言了,魔尊请起吧。”
魔尊目光说冷就冷:“不起,我道歉完了,本尊自然可以接着生气了。”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切了蛋蛋的猫都比这魔尊好哄一万倍啊!
“再敢拿猫比作本尊本尊就让你去做猫!”魔尊冷声道,“而且瞧你这模样,我之前说过的话,你竟然又给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