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狼为患(25)
黄毛拿着木棍拨了拨地上的灰烬,平静地说:“你见过他的能力,对你们来说,他很有用。”
曲砚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你的交换是什么?”
黄毛顿了顿,神情变得古怪,“这对你们有利,还需要交换?”
曲砚挑眉,双手交握到一起,“当然,我可是生意人。”
黄毛不带情绪地呵呵两声,撑着腿站起身,他朝曲砚走了几步,手中的木棍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划出难听的声音。
“你可以不答应,但是……”
他说话间举起手中的棍子,磨得很尖锐的木棍停在曲砚脖颈处,威胁意味十足。
“但是什么?”曲砚目光落在距离自己只有半只手的木棍上,呼吸未有停顿。
黄毛掩嘴咳嗽,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曲砚神色懒散,木板到底不舒服,他昨晚睡了醒醒了又睡着,折腾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枕着燕灼的胳膊睡熟的。
他越发觉得燕灼很好,想来将来放手也会生出几分舍不得来。
收回思绪,他声音冷淡:“是什么给了你错觉?”
黄毛微愣,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下一秒身后噗嗤一声,似什么东西被撑裂,他回头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出,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小腿。
那东西很快,在他小腿上绕了几圈,然后攀着他的腿向上,不过瞬息就缠住他的脖子。
木棍因为主人的脱力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黄毛倒在地上,缠满全身的藤蔓几乎快把他蜷成一个球体。
曲砚低头看着姿势诡异的黄毛,眉眼仍旧是冷的,“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可以威胁我的错觉?”
手腕粗的藤蔓勒住脖子,还在一点点收紧,黄毛呼吸不畅,脸色显出一种狰狞的红,他连求饶的话都无法说出来,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但是下一刻,紧紧缠住他的藤蔓嘭地一下消失,星星点点的绿色落在地上,隐入空气,消失得干干净净。
仿佛刚才一切皆是梦境。
黄毛弓起身子,一只手抵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
曲砚收回手,撑着下巴看向别处。
“原来你也是……”嗓音粗粝,黄毛坐在地上,看着曲砚的目光有厌恶也有惧意。
“现在学会了吗?”曲砚问他。
“什么?”
指尖敲了敲轮椅扶手,曲砚说:“求人的姿态,既然拿不出交换的东西,姿态就该放低一点才对。”
他慢悠悠地说,黄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扯了扯嘴角,“我求你,你就会答应了?”
恕他不敢相信曲砚是那么好心的人。
“不会。”曲砚说。
黄毛喉咙里发出哼声,他就知道。
曲砚估计了一下时间,直言道:“之所以和我单独说,是因为林五一定不会同意,你早就知道他不会丢下你,为什么还要做无用功?”
黄毛瞳孔放大,明显对曲砚说出这样的话很意外,他随即苦笑,“不然呢?让他留下看着我死吗?”
他说话夹杂着气音,压着咳嗽一字一顿。
曲砚忽然问:“你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癌症晚期,应该很快了。”黄毛并不诧异曲砚为何会知道自己身患重病,他语气淡定,好像将死之人不是自己,“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人物,应该不会知道没钱治病的滋味吧?”
他嘲讽地说,“讲真的,我还挺喜欢丧尸的,管他屁的有钱人还是穷人乞丐,被丧尸咬了都是一个下场,这样多好,这才叫人人平等。”
“但是他不一样,没道理陪我等死,我爸妈死得早,他又当爹又当妈拉扯我长大,累死累活赚钱供我念书,可惜我在学习上实在没有天分,不能到死还拖累他。”
“他不愿意,你这样做也没用。”曲砚并不在意他的情绪
“是,你说得没错。”黄毛收起表情,“这件事我知道你不会和他说,所以我也不会说出你的秘密。”
曲砚的目光移过来,兴许是知道了曲砚不会真的杀他,黄毛少了些害怕,“你不想让你的同伴知道你的能力吧?”
曲砚不说话,黄毛当他默认,“放心,你放我一命,我替你保密,谁都不欠谁的。”
曲砚只看见他嘴巴张合,关于他说了什么其实一概没有仔细听,他在想燕灼。
他方才和燕灼耳语,让他和宋成风一起去找车,燕灼别的时候很听话,唯独在这种事上很执拗。
他们去的地方不远,而且黄毛因为林五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曲砚以此说服,燕灼才勉强同意。
之后他开玩笑地打赌,如果燕灼回来时自己安然无恙,就答应他一个要求。
曲砚此时好奇又期待,燕灼能提出什么要求。
第27章 好戏开场
时间一分一秒晃过,不甚清晰的汽车轰鸣声传进来,曲砚睁开眼睛往楼下看去。
没过多久,宋成风就推门进来,林五在他身旁,燕灼一如既往地缀在最后。
黄毛趴在裸露出钢筋的断墙上,看见林五没有受伤才收眼,为了遮挡脖子上的勒痕,他刚才换了一件高领打底衫,很修身的款式,他瘦得厉害,甚至能看到骨头的形状。
燕灼进来就加快脚步,超过林五和宋成风,踩着楼梯几步越上来,确认曲砚安然无恙,他眉头微松。
“车可以正常使用,只是有一点小问题,宋成风说不碍事。”燕灼说着在曲砚前面蹲下身,仰头看他。
他早就习惯用这个姿势和曲砚说话。
曲砚并不惊讶,这些车辆并不是因为故障才被废弃,而是车主出了意外,或是逃亡过程中不得不弃车,或是被丧尸咬了,所以留下的车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燕灼是小跑上来的,额前发丝有些凌乱,曲砚耐心地给他捋了捋,一边问他:“想好你的要求了么?”
燕灼一愣,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躲闪地喏嗫:“还没有……”
“没关系,什么时候都算数。”曲砚将他的神情收于眼中,随即补充,“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的。”
他故意说得暧昧,俯身越靠越近,嘴唇轻轻碰了碰燕灼的鼻间。
“嘭——”
地上灰尘溅起,燕灼后仰着坐在地上,模样有些滑稽。
曲砚弯了弯唇,收回视线时注意到一直看着这边的黄毛,他眉梢微动,黄毛就眼力见十足地看向了别处。
燕灼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彻底呆住一样,目光仍不自觉地追随曲砚,眼中是清晰的信任和依赖。
曲砚维持俯身的姿势看他。
起初闯进公寓的狼也是如此,分明是凶狠的生物,却张开嘴任他抚摸犬齿。
狼是燕灼,不一样又一样。
曲砚不嘲笑他满腔的少年赤诚,也不掩饰自己的虚伪,游戏讲求的就是你情我愿,为求生动,他不介意亲自给燕灼上一堂课。
至于结果如何,那是以后的事。
宋成风也从楼梯上来,曲砚才伸出手,“还不快起来。”
一触即分,燕灼无需借他的力,却还是与他短暂相握。
车的问题解决,今日便能出发。
上车时,曲砚十分突兀地开口:“以你的本事,如今能获得的益处颇多,兴许会为他寻得几分生机,但待在这里无所作为,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是对林五说的,宋成风和燕灼都没听懂,宋成风有心想问,却也知道现下不是什么好的时机,燕灼则是不会问,在他眼里曲砚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能听懂他话的人只有黄毛和林五,兄弟二人对视几秒,皆没有说话,不知各自想了什么。
曲砚说完这句话就上了车,这辆车是面包车,内部空间很大,一共有三排座位,宋成风作为司机当然是在第一排的驾驶座,燕灼却没继续坐在前面,反而把小东西挪到了第二排,自己理所当然地跟着曲砚坐到最后。
其实也不是那么理所当然,他坐过去时看向曲砚,见他没有露出反对的神色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