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撩到魔王的千层套路(36)
他当时便注意到黑公爵对它的回避态度,因此当时只是暗暗记在心里,没有多问,免得本就情绪不稳的怪物再受强烈刺激。
这次借机稍一试探,原本晏明灼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未料黑公爵却一口应下。
“伊恩,为什么花田里会有座雕塑屹立在此?”支开画板,晏明灼用画笔在盘子上调试颜料时,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是有什么特殊寓意存在么?”
作为画家,对笔下景物产生应有的探究心理,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黑公爵起初不愿答话。
奈何禁不住晏明灼恳求式的一再追问,他抱住手肘,终究还是被磨得松了口:“……这是,我曾经认识过的一个故人。”
与他轻描淡写的解释相比,眉眼里因提及雕塑而深深郁结着的狠厉,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故人?”
“其实不算关系太好,不过是在我年轻时萍水相逢,有过几面之缘,之后……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黑公爵摇摇头,“我不想再提起。”
黑公爵年轻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是他当年还曾是人类时的回忆。
“我们还是走吧。”黑公爵皱起眉,拉住晏明灼的手臂,“花田对人类来说不是个好地方,我不该一时心软,昏头应下你的无知请求。”
“好。”晏明灼顺从着黑公爵的力度,并未抗拒。
反正,下一次,伊恩依旧会嘴硬心软。
晏明灼聪敏的思维与极佳的洞察力,令他很快察觉到如何撒娇才最令怪物受不住,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理性神经,令他毫不犹豫选择将优势发挥到极致。
繁忙而充实的日常安排,让黑公爵一时犹豫的疑问,彻底被抛诸脑后。
晏明灼在给花花草草写生时,黑公爵有时陪伴在他身边,静静地观看着他的作画。
偶尔,他心底也会对晏明灼以后要为他画的肖像画,而感到些许不由自主的期待。
但黑公爵私心更希望,正式开始画肖像画的日子,来得越晚越好。
这样,他便有充足的理由留下晏明灼。
时至今日,他对人类是否被诅咒困住,依旧抱有困惑,对轻而易举便能试探出答案的问题,他却迟迟不肯带晏明灼去亲身试验一次。
对黑公爵而言,目送着在意的人离自己而去的过程——哪怕这过程是假的,依旧令他无法忍受!
为此,他宁可承受住疑心与揣测的反复折磨,将一切按捺在密不透风的心底,绝不向外透露分毫阴暗。
黑公爵没有陪伴在晏明灼身边的时候,他往往在处理灰衣鬼仆们难以应付的“棘手麻烦”。
画笔在洁白画布上轻点,落下鲜血似的红颜料——
背景是远远传来的几声模糊惨叫,伴随着灰鸦扑闪翅膀的死亡呼啸!
作画时的晏明灼显然不够专心致志,他总将大半注意力放在风中传来的林间动静。
大多数时刻,黑公爵都是三下五除二地快速解决战斗,偶尔也会碰上比较难缠的异客,或是组团来的异客团伙,镰刀与不同武器交错,发出刺耳相击的声音。
每当这时,晏明灼就会停下手中画笔,扭头凝视着隐隐传来声响的方向。
他脑海中盘旋的想法,很不符合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晏明灼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不打算改变——比起能够无限次复活,对死亡也保持嘻嘻哈哈态度的异客们,性格强硬却往往单打独斗的骄傲怪物,明显更会让人担心。
“我回来了。”
踏着永夜坠下的漆黑夜幕,戴银面具的蛇瞳领主从林间层层叠叠的阴影里独身走出,身后背负镰刃,劈开寒风,浑身裹挟着不祥气息。
宛如海上卷起的滔天风浪,锋锐,凛冽,不可阻挡!
“今天有点慢。”晏明灼放下画笔,从画架前起身靠近黑公爵,擅自取下他的银面,含笑道,“罚你回去以后,晚上多给我讲些与死灵相关的常识,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禁制术法。”
“让我想想,今天该到哪里了……对了,今天就说一说‘禁灵’吧。”
黑公爵任由他肆意妄为,应允着心血来潮的“惩罚”措施。
周身的冰冷杀意,却在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萦绕在两人亲密说笑间,淡淡的温馨与静谧。
到了这天晚上。
晏明灼借口去楼下书房拿消遣读物,避开黑公爵的视线,在楼下迅速找到锁定好位置的年轻鬼仆,与之“偶遇”。
他咬开指尖,学着黑公爵教授他的方法,以及模仿前几日在顶层书房内间找到的典籍中,所见过的神秘学特殊符号,用宛如扫描般的强大记忆力在鬼仆额头原样复刻,以血画出简易版咒纹。
时间最多短短几分钟内,再长难免引起疑心!
简易版的解咒术,更是只能维持不到一分钟!
眼见年轻鬼仆麻木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代表灵智的一点亮光,晏明灼来不及解释更多,飞快地低语:“告诉我,关于庄园的百年诅咒,关于夜郁金香庄园的来历,你知道什么?!”
“……兰……”
太久没说话,令头脑凝滞的鬼仆说话声很是艰难,几乎一两个词就用去了所有珍贵的清醒时间!
“去……书房……”
“兰泽尔……家族……我……”
他额头上泛着淡淡红光的咒纹陡然黯淡!宛如从未出现过。
第25章 书房密室
——兰泽尔家族。
——书房。
晏明灼记下关键词。
他放任已经失去神智、闻到血腥气有些暴动的鬼仆停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痴痴呆呆地慢慢转身离去,转而找地方洗净手上早已凝固的血迹。
接着又去小书房取了几本书,以补全此次出行的理由。
在二楼的小书房,晏明灼有注意寻觅与鬼仆所提名词,任何发音相类似的书名标题,漫无边际的搜寻中,一无所获,他只好先行离开。
等晏明灼抱着随意拿取的消遣读物回到顶层卧室,黑公爵正在给高脚水晶杯倾倒深红色的浆液。
“酒……?”晏明灼闻到了空气中渐渐弥漫的醉人气息,醇厚的葡萄酒味,掩饰住了他指尖残留的细微血腥味。
“存放在酒窖中的美酒。”黑公爵确认晏明灼的猜测。
“曾经有不少次,误入的行商路过此地,心血来潮时我会选择买下看得上眼的商品,用金银或是宝石作为交换。”
他解释道:\"是我当时低估了人类的贪婪,埋下了招引灾厄的祸端……自从出现奈娜尔这件事,我便再也不允许任何外来者进入古堡,或是过多逗留。\"
黑公爵对外来者赶尽杀绝的残忍态度,并非一天形成。
太多的丑陋嘴脸,一点点消磨掉了他对外界的仅余信任,由此竖起坚硬的盔甲,将其他人都挡在外头,禁止靠近。
晏明灼凝视着杯底随黑公爵手腕摇晃而不定的液体,在内侧留下几滴滑落的挂壁。
他若有所思:“伊恩,你今日是否遇见了什么?”
酒液可以是为了庆祝高兴,也可以是为了消去忧愁,黑公爵并非嗜酒者,今日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背后必有缘由。
“是几个入侵者。”黑公爵顿了顿,捏住高脚杯的指骨不自觉用力。
灰衣鬼仆们的灵魂被控制在他的手中,哪怕短暂被入侵者们灭杀,只要有黑公爵在,他们便能继续复活。
饶是如此,灰衣鬼仆的数量依旧有些力不从心,毕竟绝大部分还要维持古堡的日常工作,只有一小部分能游荡在荒芜的大地上,代替黑公爵进行每日巡逻。
黑公爵干脆把空荡荡的地牢弃之不用,将骷髅守卫们尽数放出来,协助灰衣鬼仆们加入这场让入侵者们哇哇大叫、哭爹喊娘的自卫反击战。
今日是个例外。
他本无意亲身上阵,与那些随手便能解决的家伙们过多纠缠,更不打算听他们之间叽叽喳喳的古怪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