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撩到魔王的千层套路(277)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玩家哈哈大笑,拿起镶嵌宝石的方盒离开,将棋盘游戏留在房间里,“明天我不会再来。”
“我需要的报酬,已经收到。真是非常、非常充沛的极端情感,我对收集进度十分满意。”
他单手托着浮空魔盒,盒子微微开启一线。玩家站在门口,回首露出半面诡谲:“作为感谢,送你一条免费情报。”
“雪教已经把你的消息散播出去。就算是妖魔,也知晓流落多日的圣子回归雪教,全教上下都在筹备年末祭典,为降妖除魔做准备。”
距离年末还有一个半月。
寒冬料峭。
第二日,奇怪的玩家果然没来。
晏明灼利用整整一个月,确认玩家给予的情报准确性,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一个月的平安无事,也让雪教中人对他稍稍放下戒心,看守变松些许。
剩下半个月,晏明灼吃好、喝好、睡好、心态好。
再每天偷偷放一杯血。
储藏血液的玻璃容器,被他藏在飞霜送给他的道具里。
看守他的年轻祭司看他一天天不干正事,脸色还日益苍白下去,心中嘀咕圣子体弱多病,估计没多久好活。
还好离年末越来越近……
天空一日日飘着肃杀的雪,原本白色的粉尘染上灰意。
天空也是铁灰色,雾蒙蒙的。炊烟揉碎,炉灰泼满矮矮天顶。
铺天盖地压下的沉闷感,环绕在雪之国的每一个人。吵架动乱比往年更多,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股气,既对他人,也冲自己。
走在路上,牙齿都能冻掉三分。好冷好冷。
不像过年。像决战来临前的飘摇风雨。
年末前的几天,被限制行动的晏明灼院子里,忽然挤进许多人。
有人服侍他换上华美的祭司袍服,通体雪白,暗纹精巧,看衣服是否合体。
有人告诉他等到祭典当日,他应当如何行动,做出什么动作,以及,管好嘴巴不要多说无关的话。
不算大的院子里,或站或动涌入十几道绰绰人影,除去告诫晏明灼的声音忽高忽低响起,其余人都当自己是哑巴。
晏明灼也被他们当做哑巴。泥胎木偶般的哑巴。
雪教需要的圣子,是一尊不会说话的白玉雕像。雕像不能拥有自己的意志,它只要替操控者说话。
晏明灼身着祭司服,无悲无喜地站在高台之上,如傀偶般演过一场又一场,排练过几遍,才叫监工的祭司满意。
晏明灼抬袖掩唇,咳嗽几声。无人在意。
他只好淡淡出声:“可以回房间了吗?”
监工不耐地瞪他一眼,见他的确脸色苍白,露出外面的肌肤毫无血色,像个一碰就能摔碎的瓷人,只好点个年轻点的脸熟祭司,把这尊白玉美人送回房间里去,暖暖身子。
隆冬时节的确能冻死人。
监工搓搓手臂,给自己套上两层保温咒语。今年是否冷得太过了些……
引路的年轻祭司升起房间炉火,俯身拿火钳架起木柴,让火炉烧得更旺。
灼灼火光,映照在他莫名肃杀的侧脸。
晏明灼拢好衣服,踏进房门。
他随手把房门关紧,一边向里走,一边把祭司服脱下,踩在脚下,露出轻薄的绢布内衫,光滑柔润的薄薄胸膛。
雪教并没在吃食上苛待晏明灼,他骨架还在,视觉上却的确变得瘦削,更因通体苍白,叫人错觉一阵风都能把他吹飘了去。
晏明灼刚要转身,他手臂却叫人捉去,藏进火热软弹的胸膛。
手指卡在深深的缝隙处滑动片刻,晏明灼放弃抵抗,绵绵拖长声音:“……冷。”
覆在他手背的手掌又箍住他腕骨,把他手掌放进更深的地方去。晏明灼抚摸着对方精壮的腰腹,笑弯了眼,乖乖被人从身后抱住,搂进敞开的衣襟里。
浑身的寒气都从骨子里逼出来。
年轻祭司的体温高得不正常,但对吹了许久寒风的晏明灼而言,恰巧合适。
晏明灼觉得年轻祭司应该给自己套了很多层保温咒。他早就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套了层祭司服,穿行在无声的人群里。
胆大妄为。
直勾勾的偷窥视线,让他想假装忽视都不行。
所以晏明灼找了个借口,让年轻祭司得以抓住机会,登堂入室。
他以为段忍渊不会来。毕竟身为妖魔首领,离重要的决战日又那么近,他应该会很忙很忙。
而段忍渊又该如何解释呢?
解释他多么抱歉,让晏明灼被带走,解释他很恐慌,因为晏明灼一直没有回来。
这些天,晏明灼只通过异客,递来一条语焉不详的口信,叫段忍渊帮忙收集某个稀罕物,他届时有用。
晏明灼暂且无事,另有计划,只是一个字也没提到其他。段忍渊不禁愤恨他的自行其是,愤恨之中,裹挟着他的发疯咆哮——
如果他能更强……强到足以藐视一切,是否就能提早结束,不必令晏明灼忍受这一切?
最终段忍渊什么也没说。
他沉默地拦腰抱起狡黠如狐的青年,爬上床榻,控制肌肉力度,让青年能够枕得更舒服。
晏明灼附在段忍渊耳边,说了几个雪教里存放灵魂秘钥的极密地址。
随后他放松身体,像八爪鱼一样没姿态地弓起脊背,手脚缠住男人热乎乎的腰腹,脑袋拱在胸肌,抱住心爱的睡枕。他陷入最安谧的深沉梦境。
年末前的倒数第二夜。
在睡梦中,许多人悄无声息地被吃空躯壳。妖魔披上人皮,复又睡去。
深红墙,黑砖地,大雪无声。
这是年末前的最冷一日。
再冷,温暖相拥间,终将过去。
第219章 红梅傲雪
往年的祭祀仪式,将准备好的白玉神像放置在密林,将祭品摆放在支撑起神台的石柱之下,便算完成。
今年有圣子的存在,流程变得稍加繁复,高阶祭司轮流训话的开场白叫人昏昏欲睡。
与低头没什么精神的圣子不同,台下听众比往年更多。他们来自不同的村落,只为瞻仰传闻中的圣子真容。
监工祭司时刻关注着祭祀流程。在中央祭庙,祭司的级别越高,对圣子越不在意。
他们知晓选拔“圣子”的本质是在寻觅什么。
比起病秧秧活不久的圣子,高一阶的祭司更能拿捏他的生杀大权。监工祭司不希望祭祀流程出岔子,自己因监工不利,被追究责任。
在教导圣子如何知晓规矩的过程中,监工祭司看出圣子内心的不情愿。被抓过来总是想逃跑的家伙,一朝变得听话才是怪事。
果不其然,他前些日子伪装乖顺,就是为了今日搞事。
高阶祭司训话完毕后,按理该轮到圣子意思意思发表几句勉励与祝福的吉祥话。密林中瞬间安静,只剩下冷刀刮面的呼呼风声。
圣子清了清嗓子,清润声音飘荡在祭坛上下:“愿冰雪消融,阴霾不再笼罩你我,春日早回大地。”
这完全是他的自我发挥!
监工祭司恨恨想,排演时念“冰雪长存”念得流畅生动富有感情,原来是在这挖坑等着他。
天真的小子。难道他以为随便念两句漂亮话,就能动摇圣教忠实信徒的信念么?
圣子的祈祷词说话,祭坛下乌泱泱垂首的祭司们没有任何回应。祭坛上的高阶祭司也没有反应。
无视,是最难熬的回击。
在高阶祭司的眼中,圣子的这些小心思如同透明,他们宽容圣子的小小过错,如同宽容一个无知稚童。
说出大逆不道之言的圣子似乎也在沉默中明白了什么。他收起笑容,低下头颅,往祭坛中央的图篆石柱走去。
白色的图篆石柱,与历年神像采用的同一材质。
繁复的图篆如一幅幅连环图画,记载着大妖魔圈养人类,又被神明显兆所吓退,最终节节败退在圣教祭司齐心协力攻击下的童话故事。
在虔诚的信徒眼中,这是历史。但每一个高阶祭司都知道,这是一场骗局。
弥天大谎要想骗过世人,首先要骗过谋划者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