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小丧尸养撒娇人鱼崽爆红帝国(89)
而且比秦加好听得多——说是天籁之音也不为过。
究竟是谁呢……
精神空间已经快要将他的记忆洗刷一遍重新来过了,他右手被秦加牵着,左手摸了摸光滑的鹅卵石吊坠,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想——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小美人这一次并不完全是跟在后面,他一路走,也一路从指尖凝出透明的蓝色小花朵。
没错,他在这个精神空间中左腿的伤口被修复,没有了熟悉的荆棘藤蔓,却在不久前发现身体中的「蓝」并未完全消失,仍旧保留着一部分。
如果需要形容程度,大概是从海水壮阔的蓝,变成了天际最高远浅淡的一抹。
正是这些没有被精神空间的主人检测、并剔除的「蓝」,赋予他一部分残存的能力。
这些小蓝花没有实体,根据秦加的毫无反应也可以判断出他人是察觉不到的,麦汀汀便用这仅有自己能看见的记号,来标记他们走过的路。
他没几步就要回头看看,确认一下刚刚留下的花儿有没有被抹除。
好在迷宫的确没能探测到它们,在围墙上的爬墙虎变换形态之前,蓝莹莹的花儿们安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秦加很快就注意到他的一步三回头:“怎么啦?”
少年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解释一句:“看看,墙会动。”
秦加不疑有他:“啊是哦,它们随心所欲的,好像小孩子在拼积木一样。”
麦汀汀有点怀疑,其实不仅是漫山遍野的绿叶在攀升回落,很有可能连同下面包裹的玻璃幕墙也在移动。
这是一座……“活”的迷宫。
那句「像小孩子在拼积木」完全是无心的比喻,却很难不让人往深处联想。
阿嬷和阿木的牵连比想象中要深,会不会这个灰色空间也和阿木也有关系呢?
秦加思维简单,或者说被困太久已经没有必要去钻研离开的途径,活在当下比较重要。
他走累了,看了看四周,刚叹了口气,感觉到身后暖融融的。
一回头就看见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青年夸张地叹了好大一口气,干脆上了岸躺在火堆旁,任金红色的火舌在头发和衣服旁边狂舞:“你看吧,我们又回来了。这里注定是走不出去的——”
小美人没有说话,垂眸张开五指,随意地动了动,纤长漂亮的手指依次蜷起,像一朵花合拢花冠的过程。
他合拢指尖,认真地凝视着。
这副场景是很美的,好似一场用指尖完成的轻盈舞蹈。和他本人一样,又清又灵。
秦加翻身坐起来,专注看着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小汀你在做什么呢?”
小美人仍旧没有正面回答,对他眨了下眼,好似在叫他耐心等待。
几秒钟后,火苗和周遭幕墙上的叶子飒飒颤了颤,似乎有什么划破空气强行挤入。
……秦加看见了。
一串串蓝色的小花朵悄然浮现于半空中,它们排着队似的,一个个跃入视野中,井然有序,每一朵每一朵之间相隔不远,像被串联起来的一排小灯泡。
小美人一勾手指,花儿们乖乖听话,就算看不见任何「线」,也能一整串凭空被“拽”回来。
它们回到麦汀汀这里,漂浮在他身周,从头到脚将主人围了起来,还绕着他缓慢旋转。
若是把宇宙缩小拟人,那花儿们就是蓝光潋滟的小行星带,而麦汀汀则是被众星簇拥的寂静瑰丽的恒星。
秦加痴痴地看着这梦幻的一幕。
每当他以为麦汀汀已经漂亮得无与伦比之时,他总能给他更大的惊喜。
“这是……什么?”秦加眼底倒映着漫天飞花,“是你的吗?”
“我刚才,出发的时候……留下这些花。它们,在别的地方。”
小美人的语言功能有了进步,不过还不能完全达到高阶丧尸的流畅程度。他讲话声音很轻,吐字也慢慢吞吞,像踩在云朵上。
“这里……不是原点。每次我们,都停在,新的地方。”
秦加张了张嘴:“怎、怎么会呢?”
“你被,骗了。”
麦汀汀道出结论时神色平静,既无指责,也无怜悯。
少年总是这样,非常客观,对所有事都置身事外。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么他人的好与坏,对他来说都没有很大的影响。
秦加难以置信:“被谁骗了?”他慌张地环视一圈,“这里没有其他人呐,你、你也不可能骗我的!”
倒不是对小美人的无条件信任,只不过在麦汀汀来之前,“迷宫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这条定论就已经种在他心底了。
“被空间。”少年道,“空间的主人,以及……你自己。”
秦加坐在那儿,原本对麦汀汀就是仰望的视角,再加上后者身周依旧氤氲着花儿的亮光,看起来好似某种神明降世,为信徒指点迷津。
青年彻底惘然了。
他被关起来这么久,清楚自己看见的水与火与土不是真实的,植物和墙壁不是真实的,头顶和脚下的世界不是真实的。
他还剩什么,只剩下自己的思维与心。
然而现在麦汀汀告诉他,连他的大脑,都在骗自己。
——他完完全全,活在谎言中。
秦加垂着脑袋,愣愣地看向自己的双手,说不出话来,失魂落魄得像只被赶出家门、在大雨中失去方向的大狗狗。
麦汀汀于心不忍,抬头摸了摸他的头发。
鹅卵石吊坠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在风中叮铃一声。
与此同时,某个地方遽然响起小孩子咯咯的笑声。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左后方的围墙顶端,露出男孩黑乎乎瘦巴巴的小脸。
围墙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宽,男孩趴在上面也完全够,托着腮双脚一晃一晃,像看动画片一样欣赏着成年人们各异的神情。
他是个盲孩子,没有眼珠,深陷的眼窝像不见底的黑洞。
秦加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张嘴就想喊他的名字:“阿……阿……”
阿了半天没想起来第二个字。
小美人在他旁边悄声提醒:“……木。”
秦加已经独身一人困在这里一年多了,在麦汀汀到来之前,没见过任何人,「过去」成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模糊概念。
盲孩子的名字前后连在一起,霎时间相关的记忆像一道闪电狠狠鞭笞着他的神经。
久违的痛感从骨髓和血管深处袭来,秦加抱住头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变故陡生,麦汀汀吓了一跳,跪在他旁边,想在慌乱中找到突破口,安抚青年受损的情绪。
然而秦加的反应非常激烈,大吼大叫,好几次差点伤到麦汀汀;后者的藤蔓同样无法被召唤出来,光洁的小腿此刻白得那么刺眼。
“漂亮哥哥,别白费力气啦。”阿木笑嘻嘻地看他,“你进来的时候,阿嬷就已经把你的能力都封印了哦。”
他低头扫了眼跟在少年旁边的小花朵,它们好像也有意识似的,在他审视的目光下瑟瑟拢起花瓣,把自己蜷得很小,躲在麦汀汀身后。
阿木摸摸下巴:“看来没有完全封印完嘛。不过也没差啦。”
小孩拽着爬墙虎的枝叶,像荡秋千一样轻轻松松从三米多高的玻璃幕墙上跳下来,跳到麦汀汀面前。
少年此刻还维持着跪在秦加旁边的姿势,阿木已经欢天喜地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