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小丧尸养撒娇人鱼崽爆红帝国(172)
直到回到房间,抱了少年一路的埃里希这才松了手。
然而麦汀汀却觉得,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他,才更像身如浮萍、随波逐流的无助的人。
他在精神空间里听得清清楚楚,埃里希对着那母子俩的手臂,呼唤了「母亲」和「弟弟」。
先前他就已经做出过猜想,那位母亲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跟陛下有关。
但是那个小孩子又是谁呢?
他还没有想出头绪,就被戴逸晖的到来打断了。
此刻,埃里希已经揭晓了谜底——那个幼小的孩子是他的弟弟。
屋子所有光源都被关闭了,天昏地暗。
埃里希背靠着墙,仍然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
少年见他失魂落魄,有些心疼,轻手轻脚走到他旁边。
“你……”他想了想又改口,“他们……”
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事实真如猜测的那样,埃里希的母亲和弟弟早就化作了亡魂,却在此刻猝不及防重逢,这对他的心理来说是一场怎样的打击呢?
少年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吭声。
阒寂的房间里只剩下人鱼的心跳。
埃里希忽然抬起脸,像是才看清他是谁那样,猛然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带着他靠近自己,直到少年坐在他的腿上。
这样极亲密的姿势让小丧尸很不习惯,但他没有挣扎,因为埃里希此刻看起来并不是想要做些什么旖旎之事,反而是极其需要寻找一个依靠。
……他愿意做那个依靠。
少年身上先前被那些锁链伤害的痕迹已经复原得七七八八,无瑕的肌肤在幽暗的房间里白得发光。
“……你知道约珥是谁吗?”
埃里希忽然提起崽崽的名字。
麦汀汀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猜他不是你的儿子,而是你的弟弟,对吗?
埃里希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错,是我的弟弟。”
他一母同胞的、年幼的、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学会说话的弟弟。
那样柔软,无辜,却成为了手术台上血淋淋的实验品。
当年第三帝国入侵海底时,他的母亲刚刚怀孕。父亲为了保护他们和所有的子民在对抗中英勇牺牲。
但是贪婪的敌人并不满足,母亲为了换取他不受伤害的机会,自愿成为实验品。
敌人在手术台上发现了母亲已经怀孕,并没有终止实验,而是选择另一种针对孕妇的药物。
腹中的胎儿不足月便被剖了出来,在还没有睁开双眼时,就已经开始经历了一道道更加残忍的实验。
他根本还没有来得及降临人间,便已堕入地狱。
那个孩子当然没有活下来。
五岁的埃里希知道母亲怀孕时欣喜万分,他终于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虽然姑姑家的克洛伊也会同他一起玩儿,但是他和那个小姑娘的性格不太对盘,经常玩着玩着会吵起来。
他一直希望自己身边也能有一个弟弟妹妹,会甜甜地叫他哥哥,而不是阴阳怪气地揶揄他表哥。
母亲怀孕的这些日子,他倾尽了自己能做到的所有,保护着母亲不受到任何伤害,每天换着法儿逗她开心。
他甚至找女仆学习了如何抱婴儿,每天沉浸在以后两人一起出去玩儿的幻想中。
也有人逗他,王位只有一个,是给你,还是给弟弟妹妹呢?
小埃里希认真思考,然后回答,不管是给我还是给弟弟妹妹都行,只要我们能一同保护这个国家,保护父亲和母亲。
只是,无论是父母,还是这个弟弟,都没能陪他长大。
海底刚刚诞生的幼小人鱼,连一次真正的阳光都没有见过,就永远留在了那个冰冷的台子上。
十几年后,在赫特帝国年轻的王的领导下愈发强大的现在,埃里希对父母的思念也愈来愈深。
最终,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克隆了那个还没来得及看看人世间便离开的小弟弟。
他为他命名约珥,还是母亲取的名字。
小家伙在母亲腹中时,她便常常温柔地抚摸着腹部,微笑问他,这个名字好听吗?
这么多年以来,埃里希一直想让那个孩子重新活在人间,并且以一种极端的手段做到了。
克隆如同最黑暗的巫术,别说在赫特帝国,就是放眼整个象限,也没有几个合法合规的国度允许。
因此,关于克隆约珥·西奥多的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圣卡拉皇宫旧址母亲寝宫里那个茧型的培养皿,就是小约珥最初被孕育的地方。
名义上是他的儿子,实际上却是弟弟。
克隆是一个错误,埃里希深谙于此。
就算克隆体长得一模一样,毕竟是另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的弟弟,他曾经的家,再也回不来了。
随着约珥一天天长大,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埃里希愈发鲜明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也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愈发复杂。
这也是为什么林不闻曾经会觉得,王对小殿下很冷漠。
他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和理由公布这个孩子的存在,或者说没有想好以什么身份来定位约珥,于是就这么一直拖下去。
直到约珥失踪。
后面的事,麦汀汀也知道了。
埃里希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从来不擅长在别人面前剖白过去或是展示真正的自己,可面对这个小家伙,很多东西就像是不受控一般。
埃里希整理好自己纷杂的情绪,从回忆中抽身。
他对着少年轻声道:“谢谢你。”
麦汀汀想,是在谢自己照顾了崽崽吗?
埃里希能感受到他略带茫然的思索,没有解释。
谢谢他捡到约珥,没有放弃,没有让小家伙被可怖的弃星吞噬。
也谢谢他……救了自己。
埃里希抬起头,忽然问道:“你离开,是怕我生气吗?”
话题猝不及防的转变让少年抖了一下,小丧尸支支吾吾:“我……其实……”
王却是笑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大可不必把自己当做罪犯。”
……虽然最开始的确是当做犯人抓到母星上的来着。
“你、你不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
“因为我对你……”做了那种事情。
后半句麦汀汀没有说,看见咫尺之遥的人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好像目光落到的每一寸都变得滚烫。
人鱼的声音动听如蛊惑:“你对我,做了什么?”
“……”
“我可以不对你生气。”埃里希缓缓道,“如果你……再对我做一次的话。嗯?”
他总喜欢那样说话,尾音略带疑问,又不是真的请教,反倒充盈着满满的运筹帷幄,好似世间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掌心。
身处至高位,也的确如此。
麦汀汀已经不敢看他了,眼神到处飘,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
男人的手掌抚上他的后颈,像对一只猫一样轻轻揉捏,那张英俊的面容也离他越来越近:“上次是在梦里,和现实总是不太一样的。你想知道现实里,是什么样的吗?”
他能感觉到男人的睫毛轻轻蹭过自己的脸颊,全身的感官都在这一刻被调动起来。
在一个吻羽毛一样落下的霎那,麦汀汀甚至有心脏活过来、在胸腔里跳动的错觉。
随后他意识到那心跳声并不是自己的。
但在沉寂的心脏深处,有什么正朦朦胧胧地苏醒,像一颗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将两人连接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