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一头鲸(2)

　　还在的，就在这附近！那股可怕的气息！大王提着宝剑，警戒着。
　　三道城门，中间最大的被堵住，两侧的门对巨人们来说，太小了。
　　五个年轻的巨人进不了城，不得不背抵着背，围成一个圈，掏出自己的兵器戒备起来。
　　敌人的气息出现在半空，大王追了上去，提剑挥砍，剑上附着的法术撕出一道看不见的口子，斩入虚空！
　　旁人看不见的虚空中，宝剑与坚硬的鳞甲碰撞，响起一道金石铿锵声。
　　卓山大王催剑急舞，每砍中一次，他的心就稳定一分。敌人与他一样，都具有撕裂空间的能力，但速度不够快！
　　没有他快！
　　然他仍也不敢掉以轻心，那堵住城门洞的火焰来历特殊，可以越过肉身，直焚灵魂，如他这般身躯强悍的种族，最是惧怕！
　　还需小心提防！
　　……
　　“大王在城外遇到伏击！两边打起来了！”
　　自上个月王宫刺客案起，城内各处管制，城里的人已经压抑了许久，如今出了这样轰动的大新闻，自然人人奔走相告！
　　消息如插着翅膀一般在城内迅速传开，不管是天上飞的地面跑的，只要能动的人都蜂拥过来围观。
　　城中阵法坚固，不怕被波及，他们神情激动地躲在城里，看这场百年难得的大热闹。
　　“那个咆哮的凶兽呢？它长什么模样？躲哪儿去了？”有人好奇的打探着消息
　　“不清楚！自己看！”然而附近的其他人，知道的并不比他多多少。
　　自己看？看什么？围观的人们只能看到，大王在天上独自舞剑。
　　日落西山，暮色冥冥，大王还在天上，独自舞剑。
　　“他要舞到什么时候啊？好无聊。”
　　围观的人无聊到打哈欠，城墙外戒备的五个巨人也都有些走神。
　　天已经黑了，奔波了半个月的王子王女们，从愤怒戒备，到如今的疲惫松懈，他们只盼着父亲能快点杀了那只小耗子，好让一家人可以进城休息。
　　此时，大王已经追上了云端，可他这一次挥剑，砍空了！高空之下，城门前，五个巨人的头顶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头颅！
　　圆耳圆眼，面覆黑鳞，尖牙粗壮，蓬松的鬃毛中火星流转。
　　那头颅闪现，血盆大口吐出一团火球，将松懈下来的五个巨人尽数吞没！
　　城墙上的人们哗然惊呼，“麒麟！是黑麒麟！”
　　"为什么会有麒麟出现在这里？"
　　他们的疑问，无人回答。
　　灼烧神魂的大火，裹住了大王的五个儿女，点燃了他们的灵魂，刹那间，烈焰冲天而起，哀嚎声直入云霄！
　　烈火焚魂，何其痛苦？火焰中，五个巨大的黑影抓挠着自己的脸颊、胸膛，野兽一样嘶吼着奔跑、打滚。
　　这些王子王女，哪还有一丝先前的矜贵与高傲？
　　儿女被焚，大王睚眦欲裂，他哀嚎着自云端冲了下来。他想去帮忙，可根本不敢碰触那要命的火焰，只能对着黑色头颅咒骂：“麒麟孽畜，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杀我儿女？”
　　一招杀五人，黑麒麟终于不再躲藏，头颅下的庞大身躯显露出来，黑鳞覆体，四蹄踏炎，他立在地上，竟比城门楼还高出半张脸！
　　黑麒麟踢倒跑到它脚边的火人，笑着道，“此城富庶，能者占之，我只是在效仿当年的你啊。”


第2章
　　谢荷翁遭遇的这座城，每换一任城主，就会改一次名字，但万界生灵提起它时，只会说它以前的名号，衢城。
　　衢，四通八达的道路。
　　这片天地中，有万千世界小如星屑，散落于虚空中，一方世界与另一世界的联通只能通过渡口来完成。
　　而衢城外，有着一个能勾连整个北方世界的渡口，万界渡口。
　　因为守着交通要道，衢城自古繁华，也经常换主。几百年一次，或是几千年一次，换主的频率，取决于城主的实力。
　　万年岁月，衢城若磐石屹立，城主却换了一个又一个。如今，夺城之战又开始了。
　　年轻的巨人一个接一个倒在烈火中，四肢扭曲，死不瞑目。
　　“杀子之仇，我要你血债血偿！”
　　卓山大王状若疯癫，拔剑乱舞，已是不死不休的打法。
　　黑麒麟且战且走，“你生一堆崽子攻城，现在他们都死了，你拿什么来守城？不如将城池早早让给我，我留你一具全尸。”
　　“畜牲，休要狂妄！”痛失五个儿女，又被如此奚落，卓山大王气得满脸赤红，他把手里的剑挥砍得更急，剑气携风雷之势，直取黑麒麟面门！
　　剑气森然来袭，黑麒麟不慌不忙，它将剑气逐一踢向地面。剑气过处，土壤植物被吞噬，地面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深达百丈的沟壑！
　　大王疯狂追击，剑气四处弥散，城外平原渐渐不复之前的瑰丽秀美，变得满目疮痍，沟壑成渊。
　　也有剑气劈向城池，城墙上的流光总会及时出现，将其吞噬。
　　城里，是安全的。
　　谢荷翁被逃跑的卫兵顺手拖进城，卫兵紧急集合，把他扔在了大街上。
　　那些倒在城外无人帮助的昏迷者，尽数死在了两个强者的争斗中。
　　上千兵将，黑压压一片守在城墙上，衣着华贵的官吏来回喊话，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是谁都能插手的，小兵们出去，只是送死。
　　谢荷翁靠坐在一面土墙上，他的邻座是一条癞皮狗，癞皮狗啃完偷来的骨头，甩着尾巴离开了。
　　他先前还努力伸长脖子往高处看，无奈漫天飞人把视野全给挡了，他就只能动耳朵听。那个什么大王在和怪兽对骂，战场绕着城池，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四周的地底不时传来坍塌的轰鸣声。
　　胸口疼的要死，头也像要炸开一样痛，但梦没有醒，自己还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穿越吗？睡个觉都能穿越？我要怎么穿回去啊？”谢荷翁听着兽吼，想着对策。
　　月华清素，已是深夜，满城灯火通明，无人安眠。这场战斗关系着这座城池的归属，牵涉着城里每一个人的命运，所有人都在熬着、看着。
　　天上飞人渐少，街上行人多了起来。
　　刚做完小偷的谢荷翁一身侧襟布衣，戴着顶帽子从小巷里溜达出来。
　　这边是靠近城门的主街，街道两旁商铺鳞次，食物和酒水的味道在街上飘来荡去，勾人馋虫。
　　谢荷翁很饿，但他没钱。
　　他四处转了一圈，发现临街的一个店铺前，有几张桌椅竟然空着，他揉着胸口走过去，坐下。
　　附近站着的一个白头发老头看了他一眼，在他旁边坐下。
　　谢荷翁忙抓住机会打探消息，“老伯，这还要打多久？”
　　老人困得眼泡青紫，打着哈欠和他聊了起来，“这才只是开头呢。卓山大王修为一般，又折损了几个儿女，但大王子还在啊，这小麒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本事不精就敢来占城。”
　　“小麒麟？”谢荷翁有些吃惊，那黑麒麟比城门楼还高，竟然只是个小麒麟？
　　“你这后生见识少，麒麟成年，要长角的啊。”
　　老人浑浊的眼珠扫了他一眼，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谢荷翁道谢接过，“那个大王子去哪儿了？他很厉害吗？”
　　老人嘬了口茶，“卓山大王的长子，越山君，传闻身负神血，七百年前夺城之战，他独自一人斩杀蛟王后及三条小蛟，很是凶悍。”
　　杯中茶水再次被续满，谢荷翁又点头道谢，“您是说，大王子回来，父子两可能会反杀小麒麟？”
　　他们现在坐的位置，是城门内第一家店铺的门口，恰好能看见那两低一高的城门洞，还有门洞里仍然熊熊燃烧的火球。
　　老人注视着那火，松弛面皮在火的映照下泛着金光，“不好说，这麒麟火能一气杀五王，恐有特殊的来历啊。”
　　突然，门楼上一片哗然，有人高喊：“不好了！渡口被砍碎了！”
　　这声高呼，城门内瞬间躁动起来，所有人都向城墙上冲过去，坐在谢荷翁旁边的老人家脸色大变，一拍桌子也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