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食者(82)
“你一夜没睡因为什么?我么?”
“呃…”陆丛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意外、意外,我是想着第四异能还有咱们俩那事……然后就没怎么睡着,毕竟我和周姐是一辈人……”
他这么解释是不想让沈潭多想。毕竟提出条件后答应试试的是他自己,结果当天他反而失眠了,沈潭又不是容易糊弄的人。而一个半真半假的解释至少不会伤到彼此,还能把此刻的尴尬圆过去,好在沈潭并没有就此发表什么疑问。
陆丛隐隐松了口气,视线却不由落在了青年脸上,手里提着没穿的上衣发呆。直到沈潭动了下,视线转移过来他才赶忙背过身套衣服。
陆丛去配套的厨房转了一圈后回来说道:“出去吃吧。我刚看了眼厨房没有准备食材,刚好这个时间项哥他们也应该起了,路上随便垫点东西再去谈正事。”
“好。”
基地的人还不知道两人已私下确定关系,都只当是陆丛带新人。沈潭已经复明,垂眸不语时一张略显忧郁的俊颜不知引得多少人驻足。
在被不知道第多少个老板娘热情塞礼物后,陆丛不由叹了口气,庆幸沈潭对外一直是那副冷淡模样,但凡他主动笑笑,那他们大约一时半会儿真离不开这条街。
“短时间你这张脸买东西都不用支付了。”
“那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实话说,我说不清。”热情善良是基地生活的人的良好品质,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其他原因。沈潭这么直白问起,就是想问他吃不吃醋,陆丛抬手要拍沈潭脑门,可复明的沈潭反应极快,后仰躲开了。陆丛这一下挥空了,看了眼对方,随口道,“他们都是我的同胞,对你好也是出于善良,我没必要因为这个不高兴。”
“这样啊……”
沈潭意味深长地答了一句,尾音故意拉长了些。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语气让陆丛不由转回头多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我还有很多疑问要弄清楚。”
话题被沈潭单方面中止,陆丛反而有些矛盾了。他既想干脆问清楚,潜意识里却又觉得自己接不住沈潭的问题,这一路上便没再主动提起什么。
“你们来了。”
项逞早已在指定的地方等着两人,不过今天武执并不在他身边。
一见面,项逞也不耽误,寒暄两句便领着两人去了存放着老师预言记录的资料库,期间并未对沈潭有所隐瞒。
留下预言的人是项逞的授业恩师兼养父镜言,也是自卫军的奠基人之一。说是养父,其实这位天生有着预见未来能力的老者年纪辈分和项逞都差很多,去世时已有一百三十三岁高龄。要知道在百年前异能者的平均存活年龄并不比现在猎食者高,经历过最动乱时期还能如此高寿的人实在是个传奇。更重要的是,猎食者对镜言的了解少之又少,沈潭也是从项逞口中得以知晓对方的存在。
在沈潭将猎食者这边的情报共享之后,项逞笑笑解释道:“也正常。对普通人来说,我们觉醒的异能是他们无法理解想象的领域。同样的,老师的预言能力对大多数异能者来说,也是无法解析的存在。老师的能力特殊又不善于战斗,所以联盟和猎食者不清楚也正常,况且当初见过他的应该也早就死了。”
“确实。”
在自然生态完全崩坏的末世,人类经过了漫长的与丧尸病毒、变异动植物的拉锯战后,随着异能者数量从零星慢慢繁衍壮大到成千上万,大多数人对于身边有人能拥有各式各样的自然之力已经适应了,可预测未来到了现在听来仍有些玄学,真实性尚且存疑,更不要提理解了。
“那这位镜前辈留下的最后的预言到底是什么?”
项逞从上锁的保险柜中取出珍藏了许多年的几份记录,其中大多数是已经泛黄的老旧纸张,幸亏自卫军对纸做了特殊保存处理。再拿出来时,上面的笔迹依旧清晰,泛黄的纸上基本都是同一人留下的笔迹,每一份也没有写满,多的有几句意味不明的几句话,少的可能只有几个字。
“这句话是老师临终时留下的预言中唯一意思完整的,其他的我们当时无法解读。因为几份都放在老师书桌上,所以我们统一保存了。我想……作为觉醒了第四异能的你们应该能更明白一些。”
项逞单独拎出来给沈潭和陆丛看的那张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生与死的奇迹,第四异能的破局者’
“起初我还不明白老师这句预言的含义,可那天看到你们展现出的力量,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项逞又将另外两章草纸拿过来,引两人去看。两张纸上都只写了一个词,却恰好对应了沈潭和陆丛新觉醒的能力。
“【复苏】代表生,【枯萎】代表死,老师的预言并非是说人的生命,而是能够操控生命的两项异能,也就是你们那天展现出来的。小丛的异能那天我们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也感受到了。至于沈潭你的,我昨天在实验室外听到了你说的,也有自己猜想,但还是想和你确认一句。你的能力具象来说到底是什么?”
“那位镜先生留下的枯萎两个字,我觉得形容得很恰当了。”沈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回忆着那天夺取植物生命力的感觉,攥了攥拳抬头看向项逞说道,“夺取其他生物的生命力作为自己的给养,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原本猎食者的那部分能力是怎么消失的?我印象中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再见到你时你似乎就已经是觉醒了第四异能的状态。”
沈潭并没有立刻答复,而是反问道:“我要的关于陆丛来历的资料呢?既然是这位老先生把陆丛捡回来的,总不可能一点记录都没留下来。”
项逞对此早有准备,他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本厚厚的记录册,放在桌子上往沈潭面前推了一下。
沈潭接过来翻开,厚厚的记录中间夹了几页书签,显然是项逞为了方便他查阅提前看过了。不过和陆丛有关的记录并不多,只有聊聊三五页。其中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只有陆丛被捡到时一个人身处危机四伏的变异林而已。连陆丛的名字也是镜言给他起的,因为发现人时,尚不能独立行走的陆丛是被茂密的树丛保护起来才没有收到伤害的。最开始养他的异能者姓陆,才有了陆丛这个名。不过那个异能者很快牺牲,陆丛之后就交到了镜言手中,一直跟着年长些的项逞长大。
陆丛本人对于自己的身世并不关心,从他记事起,他就是自卫军的一员了。这里的人都是他的亲人,都值得他保护,不论他的亲人在或不在,都不会影响他选择留下来。
“那片变异林倒是在法斐的管辖之内,不过我记得很早时候就被认定危险等级下降,之后被划为了联盟成员可以安全狩猎的区域之一了。”
“之后因为法斐大规模扫荡,老师他们被迫将据点后撤,就没再往那个区域探索了,现在想来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三十多年的变异林已经被探索破坏了多次,能够找寻到陆丛身世秘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沈潭放下资料,轻轻叹了口气,回答了刚刚项逞的问题。
“你刚刚问的,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觉醒发生得很突然,是在我吸食陆丛的血液之后,我只感觉剧痛然后昏过去了,醒来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能确认的是这份新的力量十分强,强到我最开始无法控制,只是挨近些就将一盆盛开的植物吸干了。猎食者的能力是靠消耗生命力,我想是因为两者相克制,导致其中一方被吞噬了,而吞噬掉的力量也转化为了我自身的给养,所以我的眼睛才得以复明。”
项逞听得十分认真,在沈潭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又抽出镜言预言中的另一张。
上面笔迹歪斜记录者两个毫不相关的词——破而后立和泣血。
“如果说破而后立正对沈潭觉醒的过程,那么泣血这个词是不是就是指小丛……”
陆丛皱着眉在旁说道:“我们之间的联系确实是因为血液,可泣血…我并没有过极度的悲痛,也没有血泪,这个说不通。还有另外的几个预言,似乎跟我们联系不上。我在想,是不是我们把问题想复杂了,或许他们之前并没有必然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