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仙班2(146)
村子叫“五仙坡”,他们姓乔的都是五位神仙的家仆,五位神仙分别姓:胡、柳、黄、白、灰。
是五种动物修炼成的神仙,五位神仙保护了他们这个战争中险些被屠杀灭族的小部落。
狐狸和黄鼠狼带着他们逃过敌人的追杀,在冰天雪地一望无际的平原中找到一处温暖的向南坡地。
蟒蛇婆婆给他们的族人治好了伤病,给怀孕的女人接生,用蛇蜕包裹住因为颠簸早产险些夭折的孩子。
刺猬和灰鼠奋力挖开冰冻硬实的土地,堆砌雪墙让人们暂时有一处避风港。
过了很久很久,村里开始有房子,像个村子的模样。
狐狸黄鼠狼教给村民怎样狩猎,刺猬老鼠告诉村民哪里的地适合耕种;蟒蛇是每个村里都会有的那个赤脚医生。
村民经常在村里看见奔跑的白狐黄鼬,树上挂着大蛇,村里几乎看不见老鼠,也有人说还是偶尔有一只,秋天能看到忙碌采果的刺猬跑来跑去。
外村的大姑娘都愿意嫁到五仙坡,无论灾年丰年,这里的收成都不错,不会挨饿;村里的男人还都会打猎,家里能有皮袄、皮褥子,房子建的都朝南,冬天不会受冻。
能有温饱,就是那个古老时代最朴素的愿望。
还听说那是有大仙班保佑的地方,村里人红白喜事办的妥帖气派,不闹鬼、不藏污秽、甚至都不闹耗子不闹蝗灾。
也有人说那是瞎说的,不然为啥五仙坡总是人丁不旺。
家家三两孩子,有的甚至是独生子,几百年前,独生子实在是不多见。
无论说什么,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十里八村无论信还是不信的,家里有了大事怪事,还是要来五仙坡请出马仙给看看,算的准,要的也不多。
和八字就一只鸡,算命看病都是十个鸡蛋,求财符问农事的,给点米面瓜果别空手就行。
莫一天,再有人来找出马仙看事,村里人都说出马仙走了。
问上哪了?干啥去了?啥时候回来?都说不知道。
问以后还看不看了书?谁给看?都说不看了,没人能看了,五仙不保佑他们了。
村里的人本来就少,没了五仙虽然还是风调雨顺的,可就像没了主心骨,人过的都没精打采的。
外面的嫁进来的人越来越少,村里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
村里的老人守着五仙的神龛,天天还是烧香祭拜。
恍惚的阴天、傍晚还能看见狐狸跑过去,可也不是五仙坡的白狐。
大雪过后也有狐狸和黄皮子的脚印,混着猞狸和貉貉的。
大仙班在的时候,这些东西是不敢往村里跑的,那就是路过的野狐狸野黄皮子,不是他们的胡黄大仙。
老人慢慢的都走了,村里隔十几年就有年轻的回来,说是年轻的也都年过半百。
还能走能撩,腿脚利索罢了。
有在外面混的好的,有混不下去的,无论什么样的都是自愿回来的,回来接着给五大仙上香,换供果。
我妈带我回村里的时候才二十多岁。
老套的故事,在南边让男人骗了,生下我,男人跑了,她带着我活不下去了。
那年我四岁,冬天回来的,第一次看见雪,坐了船,坐了火车,到村里前坐的是鹿车。
到了五仙坡,坡上最大的屋子就是供五仙的。
我妈带着我跪在那哭了好长时间,看屋的也是个姓乔的老奶奶,八十多岁吧,劝我妈说不叫哭,咱家这五仙最膈应哭吧精,得乐呵的活着。
村里没人,也没人笑话她大姑娘生孩子,以后就在这过吧。
乔奶奶照顾我,我妈就干点农活。
不知道钱从哪来,可是总不缺,总有吃有喝,穿的也我我们在南边的时候强,冬天来之前有人送来木柴,有时候甚至能有煤。
可没过两年,正要送我去外村的私塾念书,我妈不是个安分的,又跑了,再也没回来。应该已经死了。
我十岁的时候,乔奶奶也走了,她说以后五仙坡的大仙就让我来伺候了。
“等会儿!”黄十八打断乔诺的回忆:“你说烧柴、烧煤、坐鹿车,那都是哪个年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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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卦书情书
“一百年前,民国。”乔诺淡定的说道。
他淡定,黄十八和白澈可不淡定了。
“你,你别瞎说!”
“就是,你这孩子咋不说实话呢!小孩可不兴撒谎啊!”
乔诺微微一笑:“是不是说谎,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你们可是大仙班,早晚是瞒不过你们的。如果你们信不过我,我就不说了。”
“说,说吧。”
“对,说,三大爷听听你咋回事,今天整一百啊?”
年轻人平静的点点头:“整一百,我都记着呢。”
乔奶奶临死前把伺候五大仙的事交给了乔诺,她说她跟村子外面的族人联络了,叫他们不用再回来人了,族里这回有年轻的照看了,都安心在外面奔日子吧。
我问乔奶奶怎么和外面的族人联络,乔奶奶说,等要死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钱半年来一次,六月和腊月,说不准哪天,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过日子只多不少。
过了八月十五就有人来送柴送煤,有时间是市集里普通的卖炭翁,说是有人给了钱,让送到这。
有时候来的人看不清脸,天刚蒙蒙黑的时候,问话也不说,送完给收拾利索了就走。
我在坡下村里的私塾念书,老师和同学都挺敬重我,说我是五仙坡五仙的弟子,对我都不错。
私塾里,我念书是最好的,不用帮家里干农活,不用操持家务,连个淘气的弟弟妹妹都没有,念书的时间自然多,心思也清净。
念到十二岁的时候,私塾的老先生推荐我去了县里的中学。
中学里都是比我大一些的孩子,不知是从谁开始传的。
说我是五仙坡的巫童,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害死了。
村里的人都变成了鬼,受我控制,不然我为什么吃的好穿的好,五仙坡的空房子也是干干净净的。
我和他们争,和他们吵,他们又开始骂我没爹没娘。
这事我真的就吵不过他们了,因为我真的没爹没娘。
于是我就全部心思都放在念书上,念到十五的时候,老师说我是块念书的料,看吃穿家境也不错,让我试试考省城的高中,只有省城的高中才能出大学生,没准还能去京城和沪上的大学。
我没去考,我说家里有老人得需要我照顾,我是家里唯一的小辈。
老师觉得挺遗憾的,可那个年代,这确实是个难处。
我倒是觉得,如果我真是那块料,在哪都能考上大学,奉天冰城也都有大学堂,还能学武的军校。
回家上香换供果的时候我总和大仙班叨咕,问他们让不让我去外面上学,我不走远,过年放假还能回来伺候他们。
可是没人回应我。
也就是从那年开始,战争越来越多,东北彻底沦陷了。
学校开始三天两头的停课,坡下村里好几个小时侯私塾里的同学被地雷炸伤了腿脚。
我在供奉五大仙的屋子里看到不少书,按照书里的药方给他们治腿伤,解的了一时的痛苦。
腿脚还是保不住,成了残疾,干不了农活,家里少了劳力,又连年打仗,村里越来越多的人揭不开锅。
我就一个人,花不完的钱,烧不完的柴,拿到坡下,给大家救济救济,应个急。
也是看那些书,自己琢磨着,风水方位的,挖出好些个小鬼子埋的雷。
坡下村的人都说,五仙坡的大仙回来了,小乔能出马了。
十七岁那年,课彻底停了,学校成了战时指挥部,什么时候能再上学,没人知道。
从学校回来那天,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黑土地都被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