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人(408)

　　陆执这次回宜江，养父母都不在。
　　那老两口还在满华国地旅游呢。
　　反正亿万家产也是他自己的事儿。老两口表示我们不掺和，你自己处理。
　　于是继续高高兴兴手拖着手到处旅游。
　　陆执只能自己一个人懵逼地去见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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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又飘远了。
　　等陆执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干净被子，居然已经被叠成豆腐块。
　　“！”陆执都惊了。
　　好家伙，这是军队里的生理反射又出来了。
　　看到被子就想叠豆腐块！
　　他本来是在给那孩子铺床的啊！
　　陆执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一转头，正对上那少年黑白分明的眼。
　　少年安安静静地站着，像棵不会言语的植物。
　　……其实大晚上的被这么个人一声不响地长久盯着，仔细想想是有点恐怖的。
　　但陆执完全没在怕的。
　　特种兵嘛。阳气足。
　　而且他感觉，和这孩子一下午相处下来，他还挺适应。
　　总比那些一离开家长就哭哭闹闹的熊孩子好。
　　好太多了。
　　安静，乖巧。
　　除了不会说话，简直没有任何……
　　“我叫江耀。”
　　——陆执刚这么想着，那安静少年就忽然开了口。
　　陆执：“？？？”
　　惊了。
　　不由脱口而出：“原来你会说话啊！”
　　江耀：“……”
　　陆执：“那你刚才在警局怎么不说？”
　　江耀：“……”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仍旧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又丢失了语言能力。
　　陆执正想继续问，忽然心有所感。
　　他抬起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
　　鸦羽似的睫毛缓慢眨动了下。
　　少年像是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现出疑惑茫然的表情。
　　仿佛在问：你刚才说什么？
　　陆执放下手，眉头微微皱起。
　　他产生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念头。
　　这孩子……不会不是人吧？
　　他不会——是个机器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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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名字叫做“江耀”的机器人。
　　平常都处于待机状态，只有唤醒他，或者用某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的时候，他才会重新“上线”，对外界作出反应。
　　嗯。
　　合理。
　　可以完美解释一整天下来这孩子全部的奇怪行为。
　　……所以他就叫“江耀”吗？
　　听起来也不像是机器人的名字。
　　机器人不都该叫一串代码么。
　　陆执笑了笑，对他自我介绍：“我叫陆执。”
　　“……”江耀静静地看着他，“……嗯。”
　　很快就又失去响应。
　　开始盯着床铺上那个豆腐块发呆。
　　陆执看着他安静出神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像机器人。
　　特别是，他还忽然发现，江耀胸口，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闪。
　　……白天在阳光下没注意，这会儿天黑了，次卧卧室里只有温暖曛黄的光。
　　那微微闪烁的，纯白的光芒，就变得显眼起来。
　　“你那边……”陆执伸手指指他的胸口，问，“什么东西亮了。”
　　“……”江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侧胸口。
　　似乎也愣了下。
　　他抬起手，按上去。
　　“这是，心脏。”
　　江耀轻轻地说。
　　陆执：“？”
　　少年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如洗。
　　“这是我的心脏。”他说。
　　“我知道这是心脏。”陆执哭笑不得，“我是想问什么东西在发光……算啦，没关系。”
　　陆执笑笑，示意自己的好奇可以到此为止，如果他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江耀：“……”
　　又掉线了。
　　陆执给他把床仔细铺好，一回头，发现他胸口那个微弱的白光已经不亮了。
　　……没电了？
　　那玩意儿到底是啥？
　　……他不会捡回来一个小奥特曼吧？
　　一念至此，陆执忍不住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得出去一下。你在这儿等我？”陆执掏出一个平板，解锁密码，放进他手里。示意他自己玩。
　　“？”江耀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去帮你买点洗漱用品，还有……”陆执话没说完，江耀已经很自觉地走过来了。
　　白白净净手指一抬。轻车熟路。
　　又抓住了他的皮带。
　　陆执：“……”
　　你好熟练啊！
　　天黑了。社死程度也没那么大。
　　陆执心想把这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说不定人家也感到害怕。索性豁出去了，任凭江耀抓着裤腰带，再一次下楼。
　　反正他这么多年没回来，小区里也没人认识他。
　　他记得小区门口有个24小时便利超市……不知道还在不在。
　　初春的夜晚，空气中还带着微微的凉。
　　江耀只有一件薄薄的上衣，陆执早在出门时就把西装外套给他披上。
　　像偷穿大人衣服的调皮小孩。
　　陆执扭头看看江耀，看到自己的西装外套对他来说有些大了。袖子长长的，下摆也长长的。
　　遮住他的手，遮住他的腰。遮住他的屁/股和腿。
　　……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奥特曼。
　　莫名可爱。
　　“咳……”陆执扭过头，赶紧把自己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赶出脑海。
　　不对劲。
　　我不对劲。
　　怎么看个奥特曼……不是。看个高中生看这么起劲。
　　而且还是男生！
　　而且还是个……精神方面有些问题的小男生。
　　这就不合适了。
　　非常、特别、不合适。
　　陆执身为特种兵，这点道德底线还是有的。
　　他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和江耀肩并肩，一起在初春的小区里走着。
　　宜江气候温暖，小区里的桃花都开了。
　　季风送来温润潮湿的气息。空气中微微蒸腾起泥土青草的味道，呼吸间十分清新。
　　这个点，小区里的居民都吃过晚饭了。老人抱着小孩，夫妻并肩而行。都出来饭后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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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唯一的神明，同时存在于无数个世界线里。
　　初春的桃花缓缓绽放，盛夏的蝉鸣撕心裂响。
　　深秋的石榴挂满枝头，冬日的壁炉燃起烈火。
　　无数个世界线，无数个时间。
　　万事万物浩瀚星辰，都不过是神明眼中的一瞬。
　　神明的注意力被无限地分割，分割。
　　直到初春的一朵桃花，轻轻落在他肩头。
　　神明微微侧过脸，望向那个挺拔屹立，如同灯塔的男人。
　　空气中微微蒸腾起泥土青草的味道。
　　温柔干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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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执目不斜视，腰上挂着他的奥特曼小尾巴。
　　在小区邻居惊诧讶异的目光里，一身正气，整肃凛然。
　　假装一点都不尴尬地，来到了小区外的便利店里。
　　陆执很快找到洗漱用品。
　　牙膏，牙刷，还有毛巾。
　　陆执拿起来，看了眼，又放下。
　　换成了隔壁那款印着小熊图案的。
　　噢，还有拖鞋。
　　陆执蹲下去，翻翻找找，果然也找到了小熊图案的拖鞋。
　　……好像是成套的？
　　陆执拎起小熊拖鞋正要往篮子里放，一扭头，看到他的小奥特曼也跟着他一起蹲下来了。
　　“……！”
　　陆执一扭头，措不及防，恰好撞上他的眼神。
　　陆执在那双眼睛里，清晰看到自己的身影。
　　江耀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他认真地看着某人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他的世界里只看得到对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