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侣是白狼(81)
不算大, 淅淅沥沥的,云鸿盘腿坐在小叶子上,四周用灵力撑起一层无色防护罩, 看着雨滴噼里啪啦落在防护罩上, 溅起一圈圈水花,心情不自觉愉快起来。
之前跟慧方和尚和青松道人他们交流时,那两位都表示如今已经不大管台面上的琐事, 只一心修行, 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进一步突破。
但云鸿却觉得这做法有些极端了。
闭门造车并不可取, 不入世, 哪来的出世?
就好比云鸿自己,若不是像普通人一样上学汲取知识, 又哪儿来那么多奇思妙想, 一遍遍地改良符咒?
人间的烟火气, 其实是很有助于修士参悟的。
离学校越近, 雨势竟也越大,落在防护罩上形成一层朦胧的水帘。
云鸿甚至琢磨着, 是不是得像汽车那样,再用灵力幻化两只雨刷……
校园依山而建, 据说是知名建筑师专门设计的,此时群山之间水雾缭绕,微风一刮就像抖开薄纱似的, 只能隐约瞧见轮廓,很有点仙气飘飘的意思。
几十栋建筑沿山势蜿蜒而下,影影绰绰藏在被洗刷成墨绿色的树林中, 颇有几分美感。
毕业生要走了, 其余年级的同学们却还要准备期末考试, 三三两两打着雨伞,从各个宿舍楼往教学楼走。
从高空望下去,彩色的伞面活像浮动在水里的莲花,伴着谈笑声晃晃悠悠,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离开学校也不过半年,再回来,竟有些陌生了。
“云仙儿,到哪儿了?我去接你?”徐友善是望燕台本地人,来得挺早,只是东张西望不见云鸿,便忍不住打电话来催。
云鸿失笑,“马上到。”
徐友善嘟囔道“这话可忒不保险……”
往往说马上到的人还没出门呢!
云鸿选了个没人的地方跳下来,摸摸叶子梗儿,“真棒。”
叶子梗儿biu一下撅得老高,很有点得意洋洋的味道。
狼没来,真好!
安格原本是打算一起来的,可半路接到潼关电话让出远差,他罢工未果反被无情拆穿
“自打当了这个监护官后,你这消极怠工也忒明显,要是云鸿娇弱不能自理也就罢了,偏他跟个斗神转世似的,恨不得一拳打十个……”
组织上没明面上把安格这个监护官撤掉,已经是出于笼络人才的考量了。
组织纪律什么的,在妖修这边是基本不存在的。
何况安格当初之所以同意加入别动局,就是为了找人。
如今人找到了,什么敬业精神,早就忘到爪哇国,没直接撂挑子,也不过剩最后一点面子情。
既然消极怠工不可取,于是安格就想辞职。
潼关“……”
。
后来还是云鸿一句“事业为重”劝住了。
本来我们拍毕业照,你跟来也只能当人形立牌,还是办正事去吧。
电话那边的潼关就差三呼万岁,脑袋里走马灯似的溜过去一句话
娶妻娶贤……
正是上课时间,又下着雨,学校超市里冷冷清清的,收银员正百无聊赖刷手机,眼前突然递过来一把伞。
“结账。”
声音清亮,很好听。
收银员熟练地扫码,下意识抬头望过去,“35。”
呀,是个帅哥。
如今孩子们早熟,十来岁上就知道打扮自己,描眉画眼烫头染发,都熟练得很。
可眼前这个孩子却不一样。
白净面皮儿,深眼窝里藏着两丸黑水银,像闷热的夏日里穿林而过的一阵清风,极清爽。
可等那帅哥走了,收银员瞧着干干净净的地面,这才觉出来有哪儿不对劲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他又是来买伞的,为什么没淋湿?
以及……他是不是扎着丸子头?!
云鸿自然是不怕下雨的,可别人都淋得落汤鸡似的,偏他光着脑袋还清清爽爽,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
不必要的关注,还是避开点好。
云鸿擎着伞,不紧不慢在校园里溜达,脑海中过电影一样晃过许多曾经上下课的场景。
若论时间,只隔了半年;
可若论事件,他这半年过的,怕是比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精彩。
因为临时下大雨,预定的大合影时间被迫延后,徐友善他们都在两座教学楼之间的连廊碰头。
云鸿进去时,门口的保安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眼睛里有点不赞同
都上课了,这孩子咋不知道着急?
眼下云鸿的脸蛋儿,怕不是比高三生都嫩。
又往他头顶狠命瞅了几眼,唉,现在的小年轻啊,好好的男孩子学人家留什么长头发!
“云仙儿,这儿!”
徐友善正要掏出手机重播,眼角余光就瞥见云鸿上了楼,连忙举起胳膊晃了晃。
他的声音极大,这边又空旷,隐约带了回音,顿时就把一干同学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众人抬头,就见一个有点眼熟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人往这边过来,一身亚麻休闲装都洗得泛白了。
徐友善过去打量他几眼,感慨道“你这是真要成仙了啊!”
云鸿本就不大在乎穿着打扮,正式修仙后更不往那上头花心思,偏安格自己又是个一年到头夹克牛仔裤,也没个督促……
如今他头发有点长了,在家可以散着,出门就学着潼关的样子,也在脑袋上攒个发髻。
配上这身旧麻衣,还真有些道家闲云野鹤的味道。
徐友善一双手跃跃欲试,就有点想去戳他的丸子头。
云鸿眯着眼瞅,徐友善就讪讪地收了手。
对修仙者而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都是储存灵力的容器,尤其在如今灵气匮乏的年代,容量大小就很关键。
比如说手机,125g内存就是比不上500g的。
所以绝大部分修士都是长头发,无论男女。
在这方面,佛门子弟就很吃亏。
因为性格的关系,几年大学生活下来,云鸿也没几个好友。
如今还经常联系的,也就一个徐友善了。
半年不见,大家都为了考研、实习、找工作弄得灰头土脸,偏他就跟去美容院做了拉皮儿似的,那边一群人难免惊讶又好奇。
想问吧,又因为不熟而不大好意思上前;
不问吧,心里就跟有小猫爪子挠似的痒痒。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性格最活泼的前任文艺委员出马,故作熟络地道“你是云鸿?半年不见,咋还逆生长了?”
他是笑着说的,又是很俏皮的语气,让人很难反感。
云鸿冲他点点头,混口胡扯,“大概是吃得好睡得好。”
这话听上去简直比流量艺人的声明一样,字里行间充满了糊弄。
文艺委员的嘴角抽了抽,心道你可以敷衍得再含糊点。
但他现在也还年轻,对变得更年轻这种事本就没有多少执着,见对方不想说真话,也不追问,只是有些惊讶道“你该不会真的出家了吧?”
云鸿不爱跟人交际,但架不住成绩好,每年都拿奖学金,大家自然而然就会关注,然后就听说他好像信道教,平时还爱打坐什么的。
可信道教跟出家,是两码事。
至少对这些正值青春年华,贪恋红尘俗世的年轻人来说,是很难想象的。
云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在家,出家,也没什么不同。”
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说。
虽然确实以道门入修行,可真要论起来,也没出家。
一群人听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心道这话听起来就神神叨叨的。
文艺委员没了继续八卦的劲头,其他人也不想来碰软钉子,纷纷偃旗息鼓,只偶尔偷瞟几眼。
徐友善大咧咧趴在栏杆上,瞅着云鸿的脸道“再这么下去,你该不会真的返老还童了吧?”
瞧这小脸儿光滑白净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他妈整天敷面膜、去美容院,可效果,啧啧。
云鸿十分怀疑他语文怎么学的,“我还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