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侣是白狼(8)
蛇长角?
原来不是蛇,是蛟!
“蛇五百年为蛟,一千年化龙”,又“云从龙,风从虎”,一旦成龙便可呼风唤雨。
难怪这厮伴着大雨出现,周身似有水雾缭绕,原来竟已是半龙之身!
可那又如何!
别说它现在只是蛟,哪怕是真龙,只要它想吃自己,就是敌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长久以来积累的灵力像风中的雨点一样,在云鸿血脉筋络乃至四肢百骸中剧烈震颤。
他的五感空前锐利。
他可以从这里看到远处树梢儿顶着的雨滴,嗅到空气中不知哪里飘来冷桂的香味,读懂风掠过枝桠的轨迹……
天地山川仿佛都听到了他的呼唤,世间万物的动作都被放慢。
就在此刻,他好似割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仍站在原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冷静,徐徐抬起右臂。
而另一个,则像一抹幽魂,飘荡在充斥着凄风苦雨的虚空中,看着有蓝色幽光从他的躯壳亮起,瞬间汇聚到右手指尖。
“破!”
云鸿听到自己低低吐出一个字,然后蓝色的洪流骤然亮起,如一道闪电,蜿蜒着从巨蛇腥臭的大嘴里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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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城望燕台调来的直升机上。
“云鸿,观察代号907,21岁,首都医科大学中医系,父母离异……灵力波动明显,灵纹活跃……”
胡子拉碴的道袍男人点开资料看了眼,有些头疼地啧了声。
这些资料自己都不知看过多少遍了,有啥用啊!
上头光说收编收编,收编这么容易的话,早在自己说“你与我教有缘”的时候就成功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坐在旁边的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岁模样,形容冷峻,垂着眼睛,也不知听没听。
大冬天的,他却只穿着一条牛仔裤配夹克,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冷。
胡子男瞅了他一眼,认命地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却见脚边那台仪器的绿色信号灯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那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利,最后几乎伴着绿光拉成一条高亢的直线!
“报告,勘探到的灵力突破临界值!”
旁边的记录员带着点惊慌地喊道。
老子听得见,胡子道长骂了句脏话,“还有多久到?”
耳罩内就传来了驾驶员为难的声音。
“前方突然雷电交加,地势复杂……”
全都是山地,想找个理想的降落点都难。
“告诉我还有多久!”
胡子道长一改方才的戏谑,黑着脸逼问。
“最快五分钟!”
“来不及。”夹克青年突然吐出一句。
然后,就见他径直拉开机舱门,顶着烈烈寒风从千米高空跳了下去,眨眼功夫就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云雾中。
大约两秒钟后,漆黑的夜幕中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狼嚎,一只雪白巨兽突兀出现,踩着妖风飞驰而去。
胡子男松了口气,这才顶着灌进来的冷风吹了声口哨,被冻得直缩脖子。
驾驶员跟着看了眼,默默收回视线,又默默地看向他。
胡子男:“……”
他麻溜儿关上门,脑袋甩成拨浪鼓。
“我不跳我不跳,请务安全降落。”
他又不是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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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红的血液侵占了半边天,好像连高高的毛月亮都被染红。
有几滴溅到云鸿身上,冒着白烟,尖锐的疼。
难以言表的虚弱席卷全身,云鸿和巨蛇一起倒下……
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熟悉的雪白巨兽从天而降。
如此庞大的躯体,落下时却没有半点动静,轻盈得像一片巨大的羽毛。
它周身像有一层无形的盖子将雨水弹开,雪白的绒毛在雨夜中轻柔摆动,莹莹有光,美得像一段梦境。
它迈起脚步,先去蛟兽那边看了看。
见七寸处一个老大的血窟窿,显然已经死透了,这才朝云鸿走来。
云鸿仰着头,双眼都被下坠的雨点打得睁不大开。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雨雾中纤尘不染的白兽像极了神话片段。
他看着白兽巨大的苍蓝色兽瞳内映出自己的身影,想说什么,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勉强撑着眼帘。
你来吃我,还是救我?
白兽伸出爪子,将羸弱的人类翻了个身,咬住他后颈处的衣服,像成年野兽转移幼崽那样,将人提了起来。
多么纤细的身体,似乎只要犬齿轻轻一压,就会断成两截。
可就是这样纤细单薄的躯壳内,竟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
冰凉尖锐的犬齿贴着脖颈处的皮肤划过,激得云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
前领子瞬间勒住喉咙,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双手乱抓拼命挣扎。
白兽人性化地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抖了抖。
轰隆隆的直升机引擎声划破夜空,吊下来的绳梯上挂着个人,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
“松口,你特么快把他勒死了!”
落地的瞬间,云鸿狠狠吸了口气,终于痛痛快快昏死过去。
第六章
云鸿猛地睁开眼睛。
喉咙处火辣辣的疼,他捂着脖子一阵猛咳,眼泪都逼出来了。
雨停了?
不对,是换了地方。
冬日的暖阳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将洁白的病房晕染成漂亮的橙红色。
空气中细小的微尘在光柱中游动,似精灵,像游鱼。
医院?
对了,那头白兽呢?
老子没死在蛟兽手里,反倒差点被它勒死!
正暗自腹诽的云鸿忽觉手里感觉不对,低头一看,掌心竟然攥着一撮白毛。
哪儿来的?
他下意识捻了捻,细腻柔软,莹润有光,好似上等软玉抽拉而成的丝线,简直能直接去做洗发香波广告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毛!
呃……有点眼熟。
云鸿回忆片刻,终于从混乱的记忆中扒拉出来一个片段:
被勒住命运咽喉的时候,他曾拼命挣扎,好像顺手从对方脑袋上薅下来什么……
“呦~醒了?”
云鸿一抬头,发现床尾沙发上还坐着个人:挽独髻、着道袍,胡子拉碴,正是都城望燕台城郊紫云洞的观主,潼关。
云鸿想坐起来,可浑身上下软得面条一样,活像刚被人按头跑了一万米,只好又把自己摔回被窝。
“怎么是你?”
嗓子简直跟破锣一样沙哑。
昨晚硬生生勒的,可能伤到声带了。
潼关手里正细细削着苹果,闻声抬眼看了下,噗嗤又笑了。
“早就说了,咱们有缘啊!”
云鸿:“……”
并不想要,谢谢。
他习惯性内视丹田,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好像干涸的河堤。
曾经浓郁的气海没了,筋脉内壁竟出现了细小的裂痕,只剩下一点可怜巴巴的灵力细丝,慢吞吞地恢复着。
而灵力每运转一点,从筋脉到丹田,所有的地方都会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犹如浑身上下浸泡在双氧水中那么酸爽。
这才是他此时虚弱的本源。
修行就像锻炼,松懈了不行,但一口气练得太过火,也很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他暗自叹了口气,昨晚那一下杀伤力虽大,但后遗症太严重,以后还是谨慎使用的好。
潼关麻利地将削好的苹果分开两半,去了果核,又分开四等分。
锋利的刀刃划破果肉,有细小的水雾喷溅出来。
然后就咔嚓嚓吃了起来。
云鸿:“???”
那难道不是给病患的慰问品?
潼关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你想吃啊?哎呀早说啊!你想吃却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吃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竟然还在拼命往嘴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