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世界当花瓶 上(83)
这一刻唐宁不禁开始痛恨自己的记性,怎么脑子就记不清具体的人,只能模模糊糊判断是否眼熟呢?!
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唐宁用力攥起拳头敲自己的脑袋,痛意刺激着迟钝的大脑飞速运转,唐宁望着那些微笑的脸,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是村口那些村民!!!
他想起来了!那天纪珂的爷爷忽然叫喊起来的时候,那群在田里耕种的村民们放下锄头朝他们走来!
想通的那一刻唐宁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他提起裙摆大步朝右边的轿子走去,抬轿的村民们笑着看着他,像在庆祝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轿顶的红灯笼摇摇晃晃,晃得唐宁有些眩晕。
一步,两步,他走向了那红色的光晕。
一下,两下,背上的鬼童兴奋地吹着气,好像在窃笑着什么。
......等等。
唐宁停下了脚步,仰起头看向那顶轿子上挂着的灯笼,那只是单纯的红灯笼,没有贴上囍,和这个村子里随处可见的灯笼都一样。
他刚进这里时,也以为这种红灯笼是为了结婚准备的,但纪连韫告诉他,这些灯笼是因为庙会才挂上的。
唐宁看向了左边的轿子,上面的红灯笼贴着喜庆的囍字。
鸡皮疙瘩爬满了后背,唐宁在这一刻好像被什么凉风吹中,恨不得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伸手抱住颤抖的后背。
上错轿子,会发生什么?
冰冷的小手沿着一节一节的脊柱爬上唐宁的后背,那清脆的笑声越来越大,唐宁连上下排的牙齿都在打颤发抖。
——“挂灯笼是为了求得鬼神庇佑。”
——“每家每户都要出贡品。”
——“不要带走我的女儿!让我代她去吧!让我去吧!”
唐宁忽然想到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几个抬轿的村民很眼熟,因为他早在进村前就见过这些人了。
在那个梦境里。
而那个梦中,轿子上的红灯笼并没有囍字。
他刚才见到鬼童时,发现自己从未在这个村子里看到小孩,其实还有一类人,他也没有在这个村庄里看到过——
这里没有女人。
哪怕一个都没有。
一个可怕的答案忽然浮现了出来,唐宁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村民,他突然提起红云般的衣摆,朝左边的轿子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
他跑得那么快,嫁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衣摆上的金色翎羽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像振翅欲飞的雏凤,在肆意奔跑的那一刻,那扬起的嫁衣如火如霞,让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唐宁掀起帘子,坐上了纸人抬着的花轿
第53章鬼夫
坐在轿内的那一刻,原本牢牢扒在唐宁身上的那些鬼童都哇哇叫着松开了手,好像在畏惧着什么,只能不甘地跑了出去。
能让鬼童都害怕的东西......
是什么?
脑海中浮现出在树林中见到的那个存在,从头到尾他只看到那个人露出了一只手和在垂旒后若隐若现的轮廓,可却下意识觉得那是一个不凡的存在。
就像儿时去庙中叩拜,在袅袅烟雾中窥见华美的泥塑神像,哪怕什么都不理解,依然能懵懵懂懂感受到通身的威仪。
——“与我佳偶天成,百年琴瑟之人,怎能是你?”
——“给我找到他。”
他记得那只手残忍地捏断了纸人新娘的胳膊,然后粗暴地将对方从轿子里扔了出来。
只因为那个存在觉得纸人新娘不是他要找的人。
而现在,他的境遇和那位纸人新娘是何其相似,唐宁忽然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为了躲避一个看得见的危险,反而撞上了另一个更大的危机。
别的不说,这应该是那个可怕存在的花轿,他坐在了这个花轿还能嫁给纪连韫吗?
想到这里,唐宁不安地抬眼看去,轿子内部都是一片血红,红得发黑,阴冷的气息在轿内弥漫,好像一个被血染红的冰窖。
确实很冷,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冰冷存在拥抱住了他,唐宁感受到了冰雪的气息,他浑身像是被雪花层层叠叠裹挟,冷得他蜷缩起身体想要往后躲,却发现这狭小的空间根本无处可躲。
唐宁瑟缩了一下肩膀,小心翼翼环抱住自己,红色的嫁衣衬得肌肤赛雪,那因为恐惧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眸子四处张望。
不知怎么的,唐宁觉得这红色垫褥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他,还是在那难以启齿的地方。
唐宁难受地蹙起眉,发颤的睫羽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他鼓起勇气伸手在柔软的坐垫上摸索,还没等他摸到,整个轿子忽然抬了起来,还是向后倾斜,唐宁整个人也跟着摔在了柔软的靠垫上,因为这个角度,唐宁全身都在簌簌发颤。
轿帘被一阵阴冷的风吹起,幽幽红光中,一个鬼童的脑袋慢慢升起,原来是轻飘飘的鬼童蹦了起来,追着轿子隔着帘子直勾勾注视着唐宁。
怨毒,残忍,贪婪。
唐宁对上这张青白色的鬼脸,浑身一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瘫在了坐垫上,那本就深入的感觉进一步加深,让唐宁感受到了何为如坠深渊,失重感、恐惧感乃至于逼近感贯穿了他。
一个个鬼童在夜幕中蹦跳起来,它们咧开嘴异口同声唱道:“我今来撒帐呃,喜呀!福禄寿喜来,喜呀!”
唐宁看到这阴魂不散的一幕快要无法呼吸了,不,是真的无法呼吸了,林蕴系的腰带实在太紧了,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腰。
不,不行......
不要再抓着我了......
唐宁摸上了腰带,颤抖着试图解开,红光从被阴风吹的不断摇晃的帘子后照了过来,洒在了唐宁澄澈的脸上,让人想起了不谙世事的稚子,却因鬼怪的刻意引诱堕入了光怪陆离的漩涡中。
另一侧的帘子被青白色的小手掀开,倒挂在轿子上的鬼童直直盯着唐宁,张开血红的嘴唱道:“一把珍珠撒大门哩,喜呀!”
与红色腰带纠缠的手指直接吓到指尖都在发颤,唐宁露出快要哭了的脆弱表情,惶恐地看着左右的鬼童。
歌词,珍珠,大门。
大脑努力提取关键词。
对了!珍珠!
唐宁连忙从打开他随身携带的聘礼盒,从里面找出了一串珍珠项链。
歌词的意思应该是把珍珠项链扔到大门口吗?
左侧倒挂着轿子上的鬼童跟着轿子摇晃的幅度,半个身体时而在轿子外侧,时而晃荡进了轿内,忽然间它整个脑袋都晃到了唐宁的面前,鼻尖碰着鼻尖,只不过一个脑袋是正着,一个脑袋是倒着,因此唐宁的双眼对上的是大张的血红嘴巴。
这一瞬间,唐宁脑海一片空白,在那大嘴要咬下他眼睛的紧要关头,唐宁把手中的珍珠项链砸到了鬼童脸上!
这个鬼童咬着一串珍珠项链,像饿狗叼着肉骨头般飞速离去。
唐宁身上全是冷汗,鼻尖也沁出了汗珠,他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更多的鬼童争先恐后从两侧小小的窗口爬了过来,它们睁大了眼睛和嘴巴,伸出染血的手抓向了唐宁!
那么多的鬼童,多到数不清,可盒子里的珍珠项链就剩下三串了,最多只能再送走三个鬼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唐宁急得快要流泪,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一粒粒珍珠在唐宁眼前白成了茫然的一片,唐宁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挑起了一串粉珍珠,用牙齿咬断了串着珍珠的丝线,而后抓起了一把珍珠向窗外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