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陷落(169)
五分钟过后,夏镜天抬起头,把电脑关上,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
无象潜行者还在发呆,白楚年轻拽了他一下:“少校看你呢,说话啊。”
他身子一振,小心地整了整衣服,低着头说:“我……可以回答问题。”
夏镜天温和笑笑:“不用紧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嗯,……嗯。”
实验体成长速度是人类的数倍,虽然距离上次见少校只过去了不到一年时间,但无象潜行者的心智也比从前成熟了许多,明白了两人之间身份的鸿沟,反而拘谨起来。
夏镜天看向白楚年:“三棱锥小屋事件是你处理的吧,你们应该也熟悉,你有什么疑点要问吗?”
“有,有有有。”白楚年一直苦于接触不到无象潜行者,许多问题迟迟没有答案。
他在三棱锥屋里拿出的手提箱有两个药剂嵌槽,却只有一支hd药剂(hd横向发展药剂,注射后立即获得一种与腺体相关的伴生能力)放在里面,起初他怀疑无象潜行者注射了那支药剂,因此获得了一种与模仿相关的自我复制能力,险些从抓捕中逃脱。
hd药剂中的活细胞会与腺体细胞融合,催生出伴生能力,是无法被代谢掉的,只要他注射过,他的腺体中就一定会留下hd药剂作用的痕迹。
但后来韩行谦说,无象潜行者体内并没有检测到hd药剂残留,也就意味着,无象潜行者没有注射hd药剂,那个自我复制的能力也是他用j1能力“镜中人”模仿来的。
白楚年问他:“你逃出来的时候,拿了几支hd药剂?”
无象潜行者回答:“一支。箱子里只有一支。我是从一个研究员手里抢来的。”
“什么研究员?”
“109研究所的研究员,他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
“我还在研究所的时候,定期需要到测试室做检查,最后一次检查时,高层讨论后认为我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想状态,决定销毁我,我看到蜂鸟艾莲已经在销毁同意书上签了字。
他们想把我麻醉然后推进焚化炉,我逃走了,逃出去的路上撞见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他没戴名牌,我也没见过他,看起来三十多岁了,是个灯塔水母omega,他手里拿着那个手提箱。
他看见我了,我觉得他是来抓我的,所以抢了他的手提箱砸了他的头,然后逃跑了。
我刚离开研究所大楼就听见了枪声,被我抢了箱子的那个研究员心口中弹,从窗口摔了下来。
他死了,我确定他死了,这一点不能怀疑。但我也不知道研究所的保安为什么要杀他。”
白楚年在他的叙述中发现了疑点:“你当时打开手提箱看了?里面有什么?”
无象潜行者点头:“躲在餐厅后厨的时候,我打开看了,里面有一支hd药剂,另一个嵌槽是空的,我没动过,我只知道这个东西很贵,因为它的标签是紫色的,研究所里贴紫色标签的药剂很少,都是非常贵的。”
“那你的自体复制能力是哪来的?”
“我的j1能力可以模仿所有展现在我面前的分化能力,那位研究员坠楼死的时候,自体复制能力就出现了,我的腺体自动捕捉了这个能力,然后模仿过来。那时候情况很紧急,我也没有多想。”
白楚年托腮看着窗外。看着像在溜号,实际上已经将事件在脑袋里模拟了好几遍。
“研究所到底做了多少支hd药剂?”白楚年自言自语。
“两支,只有两支。”无象潜行者笃定地说,“我进入过资料室,我可以复制出资料室中所有的文件内容,b-4-89书架第三排左数第二格放的是库存统计文件,上面写着, hd横向发展药剂自k029年研发起只成功制造了两支,我是k030年逃走的。”
夏镜天十指相交托着下巴:“今年已经是k034年了,我们不能确定这些年间他们又生产了多少。”
白楚年看着窗外说:“我也是k030年离开的培育基地,到现在已经四年了。”
他从腕上的电子屏中调出一份文件:“韩医生说,他从hd药剂中最主要的活细胞里检测到了我的dna,我的dna是制造原料之一。”
“可研究所一定留过你的样本。”
“嗯,但很多证据表明,他们留下的样本是不起作用的。”白楚年指出这段时间他在任务中发现的异常之处,“我在加勒比海遭遇809号实验体克拉肯时,发现了大量我的复制体,在m港拦截红喉鸟货物时,又发现了数量繁多的白狮幼崽。
四年过去了,如果他们能用我的dna去制造药剂,一定已经成功了,不需要再做这些无用功。
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拥有我的dna,却再也造不出药剂了。”
夏镜天对此很感兴趣,身体前倾专注听着:“为什么?”
“我和出生时不一样了。”白楚年摊手,“因为兰波。我的dna突变了,里面的原理很难解释,但兰波就是拥有这种力量。”
“但你并不是离开研究所之后才突变的,他们仍然有机会留下你的样本,这不成立。”夏镜天支着头,很快找到了这套逻辑中的破绽。
“好吧。”设想被推翻,白楚年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夏镜天看向无象潜行者,淡笑问,“小虫?”
无象潜行者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烧了起来,结巴回答:“等我想到了,就告诉你们。”
“嗯,时间不早了,小白先回去休息吧。小虫留下,我还有些话说。”
“好。”
昨夜就没睡,今天又看了一天训练,精神也着实有点疲惫了,白楚年从大楼里走出来,披星戴月地回了pbb给教官准备的单人宿舍。
白楚年的房间在走廊最里侧,刚好路过何所谓的宿舍,他屋门四敞大开的,白楚年就把头探进去看了看。
好家伙,真整齐,床铺得跟地板似的,地板干净得跟床似的,军被叠成四方块,毛巾有棱有角地挂着,基本上眼睛能看见的东西都是清一色蓝绿的,垃圾桶没有垃圾,桌子上不放东西,衣钩上没有衣服,所有设施都没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看不出来,老何外表看着糙,私下里居然这么细致,真是出不染而淤泥啊。
他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姓贺的那俩小狼一人端个盆子,一人拿个抹布进去了,贺文意蹲在地上认认真真擦地板,贺文潇从床底下拿出昨天没洗的袜子,泡在盆子里用肥皂搓,边洗还边高兴,长条尾巴能摇出火花来。
白楚年倒了回去,看了看门牌,是写的何所谓的名没错。
呵,真是高看老何了,使唤童工有一手。白楚年啐了一口,回了自己房间。
他早就让兰波回来等他了,不过房间里好像没人,习惯性看了眼门后,也不见踪影。
白楚年打开吊灯,白光照下来时,一条人鱼从房顶上扑下来,把他砸倒在地。
兰波手中拿着半透明的水化钢战术匕首,刀刃轻轻挨着白楚年的脖颈,低声道:“你完了,我要gan你。”
白楚年的手已经触到了袭击者的要害,看清是兰波以后才轻轻松了口气,摊开最脆弱的腹部仰面躺着,甚至故意伸脖子往他的匕首刃上碰。
一条细细的血痕印在了白楚年脖颈上,兰波一惊,手中的匕首立刻化成了水,把白楚年胸口浇湿了,背心贴在胸肌上透出轮廓。
白楚年反客为主,把兰波压到了床上,释放出一股浓郁的白兰地酒香,脖颈上的细血痕快速愈合。
白楚年将他双手反扣在头顶,然后低下头,轻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你弄疼我了,老婆,脖子好痛,给我吹吹。”
兰波躺在他身下瞪他。
白楚年把脸埋进他柔软温凉的颈窝里,闷声埋怨:“还凶我。”
“你……你……唔。”兰波本来还生着气,突然就忘了自己在生什么气,呆愣愣地放出一缕白刺玫安抚信息素抚慰赖在自己身上撒娇的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