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陷落(163)
三天后,言逸从外地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探望金缕虫,刚好白楚年也在,于是陪着他一起过来。
金缕虫还是抗拒和任何人交流,把自己内心深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茧房里,每天抱着木乃伊发呆。
白楚年拉开了一点窗帘,让阳光能从缝隙中透进来,回头道:“其实他已经成熟期了,我们说话他是能听懂的,但是你也看见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不用逼他。”言逸脱下外套,走到金缕虫身边坐下来,试探着把手伸过去。
金缕虫呆呆地抬起头,他的头发还有点自来卷,面孔又白又软,很乖巧的长相,就算眼睛有层金属色也不吓人。
言逸摸了摸他的脸颊:“文池。”
听到自己的名字,金缕虫颤了一下,小心地把脸颊往言逸手心贴了贴。
“嗯?居然有反应了。”白楚年也凑过来。
“嘘。”言逸伸手把他拢过来,膝盖挨到地上,“文池,过来。”
金缕虫迟钝地把木乃伊靠墙摆好,然后慢慢朝言逸挪过去,抱住他。
“乖孩子。”言逸轻轻拍他的脊背,“别害怕。”
金缕虫贴近他,顺从地依偎着他,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出了很久的神。
“会长。”金缕虫像是从气味中辨别出了熟悉的人,忽然把脸埋在言逸颈窝里,喃喃叫他,“哥哥没了。”
“哥哥没了。”他突然哭出来,眼泪合不上闸似的淌,“他跟爸爸妈妈一起变星星了!我讨厌星星!”
言逸低头呢喃安慰他,放出一股温柔的甜味信息素。
白楚年在旁边蹭高阶信息素伸懒腰,他早知道会长平时冷面无私的,其实私下很温柔,信息素也是柔软的奶糖味。
但是看着一个陌生的实验体,刚来就让会长抱在怀里安抚,白楚年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会长以前就认识他?”
“嗯,年轻时和他兄长有一段渊源。”言逸叹了口气,“也算是矛盾吧,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那时候他才刚上小学,大人的矛盾他看不懂。”
“哦。”
言逸在病房里陪了他很久,也给白楚年讲了不少年轻往事。
要不是会长肯说,白楚年还真看不出来,锦叔这么宠老婆的一个alpha,年轻时头那么铁,居然三番五次惹毛会长,换个人早就被打残废了,锦叔居然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会长真的很爱锦叔了。
“你乖,明天我再来看你。”言逸摸了摸金缕虫的脸颊,“这个哥哥也会来看你,别不说话,别让哥哥伤心。”
金缕虫抬起头,水淋淋的眼睛望着白楚年,点了点头。
走出病房,白楚年新奇地嘀咕:“诶嘿,来一趟还混了个哥哥当,不亏。”
“你不也是陆言的哥哥吗。”言逸笑笑,摸了一下他的头,拿着文件去开会了。
白楚年抬手摸摸脑袋,在原地怔了半天。
后记(二)
第二天,白楚年和兰波来看望金缕虫,金缕虫对他们不熟悉,但因为昨天会长教过他了,所以也没有表现出抗拒。
白楚年给他变魔术,手帕搭在手上,然后快速从背后拿个苹果塞进去,再把手帕掀起来,手心里出现了一个苹果。
兰波面无表情鼓掌:“wa,大胃波波菲尔。”
金缕虫:“……”
后记(三)
第三天萧驯来陪他。
两人相顾无言,金缕虫拿出毛衣针,边吐丝边织毛衣,给木乃伊和萧驯各织了一副手套。
后记(四)
第四天毕揽星来陪他。
见金缕虫上厕所困难,毕揽星是alpha又不好陪他一起去,就放出藤蔓托着他的手。
金缕虫上完厕所出来,坐在毕揽星的藤蔓上,拿出毛衣针,继续吐蛛丝织毛衣。
傍晚毕揽星走时,金缕虫给他织了五个小手套,戴在他五根手指伸展出的藤蔓尖上。
后记(五)
第五天陆言来陪他。
其实陆言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更别说陪护精神受创的病人,没话找话了半天终于泄了气,坐到金缕虫床上拿出手机打游戏。
金缕虫却一见陆言就很喜欢他,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放在陆言头上,搂着小兔子看他玩游戏。
陆言一玩游戏就忍不住开语音乱骂,匹配队友菜得一比,全靠他一拖三。
金缕虫轻轻蹭蹭他,揉揉飞起来的兔耳朵:“不生气。”
陆言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在陪病人呢,赶紧问他:“你玩吗?我教你。”
金缕虫小心地说:“我怕你说我菜。”
这是金缕虫第一次主动与人正常交流。
后记(六)
一个月后,金缕虫配合了医学会的检查和搜查科的问询。
第130章
第五卷 双想丝 后记
后记(七)
四月初,联盟大厦后墙的庭院里开了不少月季。
这里几乎没人来,联盟聘请的园丁都比较注重门面的设计,把大厦前门的圣诞蔷薇花园布置得花团锦簇,少有人去的地方就撒手不管了。
不过金缕虫很喜欢来这里给花浇水,一个人不声不响,也不给别人添麻烦。因为有他照料,那些金橙色的月季开得更加娇艳。
他每天都会来照顾月季,周末的时候摘几朵,用蛛丝缠成一束,带回去放在木乃伊床头,替换掉上周的花。
替换下来的花也没有扔掉,他用蛛丝织了一些捕梦网,把花别在上面,挂在病房的墙上。
他的蛛丝有保鲜功能,花束并不会枯萎,于是越攒越多,几周下来,病房被他布置成了花园。
再过几天白楚年就要启程前往pbb军事基地了,临走前放心不下,还是过来看看金缕虫的情况。
金缕虫正在给月季除草,戴着他自己用蛛丝织的手套和遮阳帽钻在月季丛里。
白楚年蹲下来:“你忙活什么呢,这儿又没人来,园丁都不爱收拾这。”
金缕虫听到有人说话,匆匆从月季丛里钻出来,拍拍身上的土和叶片,会长说和人交谈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他睁着金属光泽的眼睛望着白楚年:“会长说这片花园交给我,让我来照顾它们。”
“那你也不用天天收拾,挺累人的。”
“我不累,哥哥。”金缕虫本就翘的嘴唇向上弯起来,头发卷卷地贴在额头上。
白楚年噎了一下,像这种带有羁绊感情的词语,听了就让人心情莫名变好。
他也拿起水壶,心里埋怨医学会那帮老油条净把得罪人的事儿往自己身上推。
“那个,医学会让我来问你意见。”白楚年琢磨了半天怎么开口,“你哥邵文璟……确定脑死亡,你……想火化安葬他吗?”
说完,白楚年赶紧补充:“肯定会尊重你的意见,这只是个流程,医学会的研究必须经过你的同意才能进行,你不同意捐献遗体他们就不会做。”
令人意外的是,金缕虫并没有因为他提起这个话题而低落,反而对他说:“你不要紧张,我不生气。”
白楚年松了口气,其实代入金缕虫的角度他很能理解,失去唯一至亲的痛苦虽然白楚年没有体会过,但感同身受。
“我哥没有死,他一直在。”金缕虫轻轻拨动月季的花朵。
这一个月里,每天都有人来陪他,金缕虫变得开朗了许多,主动与白楚年谈起往事。
109研究所最初一直与邵文璟的医疗器械公司保持合作关系,突然有一天,研究所向邵文璟的公司订购了一批培养设备,因为一直合作邵文璟并没多想,直到他们要求定做的培养容器尺寸符合成人体型,邵文璟才觉察出不对劲。
早在弟弟小学毕业后,邵文璟就重新规划了自己的公司经营范围,不再涉灰色地带。看到定制要求后,邵文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他做的是正规医疗器械生意,不想再赚来路不明的钱,于是临时解除了合作,赔给了研究所一大笔违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