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和猫结婚吧(56)
崖会泉莫名其妙的又被这人笑生气了。
“看你是为了确认你有基础安全常识,不会在未经检测的空气环境里像傻子一样直接敞盖。”崖会泉冷淡回,“还有,恕我对你了解得不够多,不知道你原来还开放收费服务。”
沃修:“……”
有那么半晌,动力艇的小驾驶室里很安静,崖会泉感觉沃修在看自己,用一种颇一言难尽的目光。
他有点想把那句“看我做什么”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就听沃修先一步开口,这人用与目光同样一言难尽的语气说:“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用像复读机一样重复对方的话,崖会泉给了人一点面子,他转头过去,用眼神示意:做到什么?
“做到长了这么一张脸,平常一副最规矩正经的样子,却能第一时间用最冷淡的语气把话题歪成三俗段子。”沃修完美接收了崖会泉的眼神信息,他话音充满感叹,用一种真心实意到讨打的语气说,“厉害啊崖将军,你是被自己身上的那股板正劲给框太狠太久了,所以内里不动声色放飞了,成天悄悄变态吗?”
沃修口里的“收费”是自夸,在臭不要脸的表示自己长得帅,长得像他这么英俊潇洒的人,很乐意造福他人眼睛,欣赏他这位域外联合军的“门面”不收费。
然而这话到了崖会泉这一转,意思忽然就不对味了,看起来很高冷的崖将军给“收费”后面平添了个“服务”,整个话题即刻从自吹自擂变得很三俗。
“是你们光辉之翼的人都比较假正经,还是你这种的算比较特殊?”沃修一边重新发动引擎,一边并不放过试图装聋作哑的崖会泉。
年轻人毫无眼力见地追问:“你和同僚朋友说话时也这样吗?就从没有人当面点出过你的这个毛病?”
崖会泉——由于装聋作哑不下去,这个小驾驶室也真的太小了,他要是想要像在基地里一样玩“扭头就走”那一套,就只能现场表演跳海。
眼下还是休战合作状态,不想跳海的他也不好把旁边人丢进海里,就只能端一张还是非常高冷的脸,冷酷答:“我没有这种会跟我说废话的朋友。”
这话还说轻了。
将崖上将的人际关系网像豌豆公主找豌豆一样往下翻二十层,豌豆公主最后能找到那颗叫人睡不好觉的豌豆,他却估计仍翻不出一个符合广泛定义的朋友。
他不交朋友。
没空,没时间,一个需要马不停蹄往前狂奔的人,是没有余力去注意两旁风景,也很难与那些可以按部就班慢慢前行的人互相理解,很难配合着彼此步调发展出情谊。
但这种自省一样的话只自己心里转一遍就好,崖会泉最擅长自我消化,他只在海风吹拂下凝神望了片刻远方,就把杂念又悉数按下,并做好了准备,可以在旁边这个域外联合小混球给出下一句挤兑时,毫不拖泥带水地反击。
沃修说:“那做你的敌人和对手还挺幸运的。”
崖会泉:“……”
妈的,为什么不按常理出招!
沃修:“做敌人和对手能看见的你还活泼一点,比当‘不讲废话的朋友’要有意思多了。”
准备好的反击突然与目标轨道不匹配,崖会泉卡了机。
动力艇在沃修手里重新提速到标准速度,载着他们朝原定探索坐标行驶。
逐渐加剧的风声里,沃修就忽然问了那个关于“没有战争会做什么”的问题,而崖会泉在沉默过后告诉他没想过,不知道。
崖会泉本来以为这应当是一个有来有往的问题,他给了沃修自己的答案,相对应的,沃修下一步也该给出对方的。
但沃修显然还是那个喜欢想一出是一出,行事常年不符合崖将军期望的“小混账玩意”。
他套了崖会泉的回答,自己却压根没有分享意图,还在旁边驾驶位上又开启了感慨模式,说,他还以为崖会泉这样的人,会给自己做好许多套预设,什么事情都是人还站在起点,备用方案就已经跟枝杈一样,审慎又周密的指向了每一个可能发生的分支。
崖会泉没接这近乎算得上调侃的话。
能够叫人提前纵览全局的起点,一般都是当事人早早就拿定主意,站在起点外朝它背后的风景打量过的。
没人给崖会泉这个机会,他是完全猝不及防,眼前只有一条路能走的时候,也只能埋头去走。
沃修那天一直在“令人心烦”和“勉强能忍”这两个区间反复横跳,直到他们抵达坐标,做起正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发火的崖将军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缓缓舒了一口大气,终于又拥有了耳畔的清静。
沃修在他一步迈出舱门时问:“是我的错觉吗?你今天好像比平常耐心。”
崖会泉单手扶着门框,他在朝上开的舱门后抬起眼,本来有另一句讽刺的话要说,又在看清沃修的模样后可疑地顿住了:“……”
沃修头发一直比崖会泉略长,也打理得很随性,根本不像一个正规军人。
海风给年轻人肆无忌惮做了个造型,把他本来都松散搭到了鼻梁的那缕刘海吹飞了,天然带着蓬松感的其余发丝也都吹炸了。
“……因为。”崖会泉最终说,“人一般不会跟一颗海胆生气。”
这也太跨物种阶级了。
崖将军把自己的未尽之言都藏在了语气里,他应该是还流露出了一点促狭的笑意。
不明显,足够称得上不着痕迹。
然而沃修可能是装了一对高倍扫描仪在眼珠子里吧。
“你笑了?”沃修几乎是立即说。
好歹是到了陆地,“扭头就走”这个技能终于有了发挥余地,崖会泉一秒板正表情,一脸高冷地走了。
只可惜,他后面的人同样也是个高腿长,走路一点也不比谁慢。
“走那么快做什么,挨嘲笑的是我,冲人露完嘲讽脸后还不给人看是什么癖好……前面这位将军,你这样,嘲讽效果都会打折扣的……”
年轻人的声音和着海风一起不断送过来,后方有已彻底高悬在海面上方的太阳,有顺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流泻到岸上的阳光,浪潮翻涌,拍在近岸的礁石上溅出一片白色飞沫,海水涌动间有细微沙沙声响。
崖会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然后记忆里的脚步声似乎慢了下来,它和那些浪潮泡沫与风声一起,逐渐被留在背后,被留在过去的时光里。
……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海洋独有的咸腥气缭绕周围,像一个小钩,崖会泉被它松松钩住,让他在过去和现在的边界上踯躅。
随即他醒来。
入眼是卧室,房间光线昏暗,厚重遮光帘挡住了窗外景象,但按着崖会泉的生物钟,他猜,这会与他惯常的起床时间偏差不会超过三十分钟。
从那一晚开过远程会,又阴差阳错被百里翻出了幼年时期的训练录影,接着自己还想了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起,崖会泉便觉得自己的大脑像个自动点映机,他最近频频梦见过去,还每次都只梦见零星两三个小片段。
仿佛梦也知道假如人一夜长梦,整夜大脑皮层活跃,第二天便会精神不好,支撑不了工作似的。
梦境的具体内容,一般也是围绕着崖会泉那天胡思乱想过的东西。
这些天,他回顾了自己以前在“揠苗助长式训练”中干地更多蠢事,自己都很想动手帮自己清一清脑子里的水。
他也偶尔梦见校园,梦见自己穿行在由喧嚣转变为寂静的屋子。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触景生情,反正总之,在梦里回顾过自己当年行径后的第二天,崖会泉又与百里谈了次话,嘱咐电子管家还是在购物清单上加上小鱼干,并让百里把猫爬架等猫用训练设施的攀爬难度调低了。
“完美达标也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出尔反尔的铲屎官那天很理直气壮地说,并拒绝承认在刚发现黎旦旦技能出众的那天,他曾动过要在家里“练猫”,疑似犯了职业病,差点拿猫练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