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和猫结婚吧(43)
黎旦旦凭一个极度低沉的“大呼噜”就再度获得清场静音效果。
却自己都有点迷惑。
它在张口准备发脾气时很突然的意识到——它生气的声音是不是跟方才那位“十八斤”差得远了点?很不符合它“两月贴心温和小猫”的猫设,胸腔共振起来时听着也太……猛男了一点?
黎旦旦怎么想都不对,直觉自己抓到一条重要的线索。
然而这条线索具体能被运用到什么地方,它该怎样把线索填到自己颇有些凌乱的记忆拼图上,却不在猫的第一思考范围内。
黎旦旦的关注点不由自主落得比较偏,是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铲屎官崖会泉。
在崖会泉的心里,他的猫毫无疑问是一只温柔耐心又弱小的奶猫,人由此对猫有着说不出的照顾欲。
今天出门之前,黎旦旦其实看出来了,如果不是百里多提了一句“黎先生可能也需要自己的专属社交”,人恐怕根本没准备考虑带猫出门这个选项,更别说还答应电子管家的提议,承诺等对方那边忙完,下午会专程来医院一趟接猫一起回家。
崖会泉除非公务,私下里不喜欢人多,不喜欢社交,他的猫才与他相处一月,便已经把他这份习性摸得很清楚。
当百里刚提出外出选项,还提到“猫也要社交”时,黎旦旦清楚看见那人拧了一下眉心,神色间对于这种去非必要公众场合露面是嫌麻烦的。
以猫的动态视力,猫还看清人类薄薄的嘴唇已经动了一下,配合着对方神情,大概是下一秒就准备说不去,把专家团队预约到家里就行——而且还要严格限制专家团的活动空间,所有会诊体检仅限于外间会客厅。
等电子管家提出猫或许也需要专属社交,崖会泉便像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猫一眼,脸上没有流露出多少情绪,目光却很关心。
随后,以“谢绝冗余社交”为人生一大信条,什么去宠物医院接只猫这种事过去一定会甩给亲卫,让卫兵队里随便谁去给自己跑个腿的人改了自己将要出口的回答,说:“预约门诊挂号。”
在听见百里建议他去亲自接猫回家时,他又皱了下眉,流露出轻微的不适应,但转瞬,他还是说:“让医院实时推送检查结果。”
崖会泉对百里说完前半句,后半句是对黎旦旦的承诺。
他摸了下猫的脑袋,在毛茸温暖的触感下把眉心松开:“我忙完去接你。”
这就是一桩很小的事。
人在两个选项前权衡,做决定,全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黎旦旦无声观察,却从中感到了许多关心与让步。
崖会泉认为社交是猫需要的东西,认为把猫从家中带出来会更好。
但黎旦旦也不是什么猫中社交达人,对于给自己建立朋友圈这件事,并没有电子管家推测的在乎,它在起初表现得颇为积极,主动尝试两回与其他宠物友好接触,仔细一想,本质是在回应来自人的这份关心,并不想让铲屎官做出让步才付出的好意落空。
——所以理所当然的,它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好好维护一下“温和小猫”的形象。
那人要操心的事那么多,也极度吝啬向他人打开内心。
目前据黎旦旦所见,那人只把一点非常珍贵的情绪小心放在电子管家那里一份,再放在它这里一份。
它可不能一不留神就在家里发出了“猛男”的声音。
不然吓着人怎么办?给本来只想靠在猫的柔软肚皮上休息一小会,想要捏捏猫爪放松精神的人反带去更多压力怎么办?
“喵嗷?”
那位最先警告过黎旦旦的“十八斤”,在发觉这“怪猫”竟直朝自己走来时惊丢了魂,本能的又冲对方叫了一声。
只是这回音量更低,咆哮意味无限缩小。
与其说是在警告示威,这猫听着更像在说:“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黎旦旦也没彻底走到对方跟前,它只让对方看明白自己的目标是谁,就又停下前进步伐。
它一歪头:“喵嗷?”
“十八斤”:“……”
“怪猫”模仿了“十八斤”的腔调。
黎旦旦的社交看来是交不起来了,在场的动物谁也没有——或者说谁也不敢——和它交朋友的样子。
还好它也不太所谓。
它现在只比较想抓紧机会,好好跟其他猫学习一下,看看比较娘一点的公猫平常怎么叫。
什么样的人,才会把日子过得独到了巅峰,连真实的情绪反应都只猫和AI呢?
猫也遥遥记挂了一下自己的铲屎官,还在心里冒出一点说不出的忧愁,感觉人在试图好好照顾它的同时,它也越发觉得这人似乎浑身上下都戳着小便签。
随便一张翻开来,乍看写的是“生人勿近”。
得揣着小纸条揉搓揉搓,又用猫肚皮或者爪子去温暖半天,再打开,便签便被翻到背面,写的是“xx方面急需要操心”。
崖会泉人在蒙特大气层之外,完全不知道他的猫给他定义了一个怎样需要温暖关爱的形象,他正控制着整支机甲队同步降落,全息训练场的环形投影效果在上空逐步退去,底下收发站的对接轨道已提前启用备好,等待着把落地的机甲逐一收纳回站内。
这人高效完成了一场测评,顺手还刷新了基地训练场的记录,浑身上下在“观众”们看来就写着四个大字——
欢迎不服。
第31章 亲生的 “这也太像将军亲生的猫了。”……
“崖将军。”
那是“观众”队伍里的一名女性, 穿着考究得体,以一种感情充沛的语调朝正往外走的崖会泉开了口,面上的笑容就和她柔和的嗓音一样, 像一阵春风。
然而在崖会泉眼中,他觉得这“春风”刻意了一点,这位女士在蒙特的冬月里仍勤劳扮演春风,从眼角弯起的弧到嘴角翘起的角度都像是精心测量过, 透出一种精致的虚假,也令跟“解风情”基本搭不上关系的崖将军不太待见。
崖会泉虽然过去每年有90%的时间都待在光辉之翼,返回蒙特的时间少之又少,但不管怎么说,他是出生在蒙特的本地人,曾经也是崖家唯一的少爷, 还有一对职阶不低的父母。
女人脸上那种名流淑女们精心练习, 跟一个培训出来似的“模板化微笑”, 崖少爷实在很熟。
但他还是把脚步停住了。
基于尊重, 崖会泉没直接从一位女士的身边绕行过去,他站在几步开外,保持着社交距离的上限, 视线往女人身旁落了落。
“您的测评真的令人印象深刻。”女人继续轻言细语地说,“真的太精彩了, 让我一度屏息凝神, 在观众席位上都感受到了紧张与激烈,并被您的表现牵动心弦,不由自主地时而绷起精神,时而又想要为您的出色而喝彩。”
崖会泉:“……”
他听着,感觉这位女士的台词可能是从某项体育赛事上照搬的, 说得仿佛他刚才是在上面打了一场“把导弹远程爆扣到靶机脑门”的另类球赛。
而无论台词是不是有串场嫌疑,女人在有意递出交好暗示,那话是一番恭维,这点倒是无需质疑。
“我也看过不少他人的测评报告,还到现场观看过每十年一场的大阅兵。”女人把语气放得更加柔和,说话声音像唱歌一样婉转,她投给崖会泉的目光充满赞叹与钦佩,“但我方才注意到,您在五秒钟内就完成了一个在人机对接中难度系数极高的动作,在连接着多台机甲的情况下做到了弹道多方向变向,这意味着,在那一瞬间,驾驶员不仅要预判出整个环形面上的火力点,还要构建一个相对应的反击体系——这真的非常的难,许多人可能与机甲打交道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完成这个高难度操作。”
崖会泉把这长篇大论又听完了,考虑到对方是女性,他还是收敛一下自己,自认客气很多地回复对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