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迫复活(156)
“没有,我是背对着他的,他道袍上绣的图案很特别。”顾绒挥开面前的课本,翻出一张速写纸,用笔在纸面上勾勒,将道袍上的绣样画出,“是这样的,我觉得很像是某种花瓣。”
顾绒专业就和绘画相关,仅用了五六分钟,他就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栩栩如生,身穿玄色法衣的男人。
沈秋戟盯着这幅画,按住画纸的指尖都摁出来了白,继而抬头,视线锁着顾绒问:“你确定?”
顾绒笃声道:“是的。”
“这个图案的确是花瓣,还是梨花。”沈秋戟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给顾绒解释,“是我七叔所穿长褂上绣的图案之一。”
沈秋戟现在这些话,几乎就等于在说顾绒梦到的那个老先生是他七叔。
顾绒蹙起眉头:“可你不是说,你七叔年纪不大吗?”
梦里那个男人虽然没看见正脸,但他又是白发又是长髯,看上去真的很老了。
“是不大,小时候为你改名的那位先生,也绝不可能是我七叔。”沈秋戟也觉得谜团越来越多,“况且我之前就问过他,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我还梦到了什么吗?”顾绒更困惑了,“我梦到了我小时候,但我却是具尸体,那个老先生将我开膛破肚,将昨天我们在坟山那见到的,什么所谓的‘冥骨’放到了我的身体里,然后我就活了过来。”
说完,顾绒为了缓解屋子里越来越寂静的气氛,还扯了下唇角,像是讲笑话和八卦似的,把这个荒诞的梦境讲给沈秋戟听:“你之前还说过我骨重和我命相不符,而这个梦做得有模有样,好像真的发生过似的。”
沈秋戟默然不言,墨如点漆的双目凝望着顾绒。
顾绒愣了几秒,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忽然在脑海中急速闪过,自己特殊的引鬼体质,诡异的复活能力,和他妈妈从小那样紧张他,近乎监视一般的态度,貌似也都有了答案。
他呆呆道:“这不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那岂不是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而顾绒见沈秋戟没有流露出多少惊讶的神色,就问他:“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沈秋戟承认道,“你妈妈也知道,不过她也不清楚那位老先生的具体身份,更不知道他是用什么骨头给你续命的。”
顾绒脸上的神情越发呆滞了,沈秋戟以为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双眉自责地皱起,要和顾绒道歉:“对不起,这件事我帮着阿姨一起瞒着……”
“没事,我不怪你们,我只是有点震惊。”顾绒抬腕挥了挥手,拦下沈秋戟剩下的话语。
毕竟死亡的次数多了,顾绒现在的心态越发平和,这个消息于他而言不过是又多死了一次的而已,顾绒担心的是,这样来看顾香娘和黑白无常“举报”他的话,就不算是胡诌,而是事实。
“怎么办啊沈秋戟?”顾绒丧着脸和沈秋戟求助,“我不会真的被黑白无常给抓走吧?”
沈秋戟安慰顾绒:“目前来说应该不会,不过要彻底没有后顾之忧的话,还是需要找到为你换骨续命的那位老先生。”
“真能找到吗?”顾绒问他,“黑白无常也说了,那个骨头活人都摸不着,那位老先生真的是人吗?”
沈秋戟闻言也陷入了沉默。
敲门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顾绒和沈秋戟以为是去医务室的李铭学和梁少回来了,就先暂停话题去给他们开门,结果门打开以后,站在外头的却是俞金海。
顾绒觉得俞金海这厮遇鬼撞邪的频率和次数不比自己低,所以他每次过来敲门,还没开口顾绒就觉得肯定是又有什么怪事发生了。
而俞金海见门开了,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们:“顾绒,你们宿舍漏水吗?”
“不漏啊。”顾绒说,“你们宿舍漏水吗?”
“我们宿舍都快漏成筛子了。”俞金海探头往他们宿舍看了一眼,发现里头整洁干燥,无比羡慕道,“哇,你们宿舍真没漏水,为啥啊?”
“真的?”沈秋戟不信,拉着顾绒去418宿舍看了看,“我去瞧瞧。”
进了418宿舍后,他们才发现俞金海的话虽然有夸张成分,但和事实差距也不大——他们宿舍整个天花板,还有墙壁,都完全被水浸湿了,呈现出一种晦暗的灰色,与419宿舍里干燥雪白的墙壁完全不一样。
顾绒用手戳了戳418宿舍的墙壁,指腹摁下去,再抬起来就能留下一个带着指纹的小坑,这墙上刷的腻子都被泡软了,天花板上还有几块地方都出现了水迹莹润的反光,时不时就落下几滴水珠,可见漏水有多严重。
“是不是上回修你们宿舍的浴室哪根管子没接对啊,怎么漏得这样严重?”顾绒有些震惊,“你们和阿姨说了吗?”
“说了啊,结果你猜怎么着?”俞金海感慨道,“不止是我们宿舍漏,我听阿姨说咱们这栋楼几乎每间屋子都在漏水,就你们宿舍,还有叶桦和他们隔壁的317,以及六楼的三间宿舍没漏。”
听着漏水的范围那么广,顾绒倒是小小的松了口气,如果就单是418宿舍漏水,那他就需要考虑是不是俞金海又撞邪了。
不过按现在来看,现在特殊的反而是他们这几间没有漏水的宿舍咯?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想,可顾绒惦记着自己昨天在楼梯间见到的那个水脚印,思忖片刻后还是想提醒一下俞金海:“你们……”
“嗯?”俞金海闻声望向他,“咋了?”
顾绒却想不出怎么要怎样委婉地暗示他们:“要考试了,少睡点觉,加油复习吧。”
其实顾绒是想说晚上不要睡得太死,可是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结果换了一种说法后好像也没正常到哪去。
“睡个屁呀。”躲在床底下书桌前坐着的邰一诚听见顾绒的话,指了指天花板说,“这水漏得这么严重,床一会就被搞湿了,怎么睡?通宵复习算了。”
谁知邰一诚的话给了俞金海灵感:“要不再去你们宿舍打一次地铺?你们宿舍不漏水啊。”
“可以啊。”顾绒并不反对,“但是李铭学和梁少感冒了,冬天地上冷,他们应该睡不了地铺,而且有可能会把感冒传染给你们。”
“最近好多人和这个水过不去啊。”
邰一诚和俞金海记起来了,这两倒霉孩子昨天回学校的路上掉湖里了,还来他们宿舍借了浴室洗澡呢。
“好,既然他们感冒了,我们就不去你们宿舍打扰他们休息了。”邰一诚和俞金海毫不留恋,将主意打向另一个熟人,“我们去叶桦宿舍打地铺。”
如此大范围的漏水宿管阿姨肯定不能耽误,当天就加急找来了水管维修工人,排查宿舍楼的水管问题。
可是水管维修工人们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将宿舍楼所有管道都排查了一遍,也没找到哪里漏水,这样的潮湿程度又无法将所有原因都归结于冬天天气的湿冷,毕竟还有几间宿舍是干燥的,简直奇了。
因为找不出原因,水管维修工人只能先回去,说是明天再带些工具过来检查,顺便观察一下没漏水的几间宿舍到了明天会不会遭殃。
去医务室的李铭学和梁少天黑了才回来,两人手上都贴着挂水后用来止血摁压的医用胶布,所以不用问,顾绒都知道他们是去挂了水。
而他们两个的脸色,好像也比今天早上刚起来那会看着好些了,果然输液病情是会好的快些。
李铭学大概也是从宿管阿姨那听说了宿舍楼漏水的事,所以一进门就问:“二绒,沈老大,咱们宿舍漏水吗?”
沈秋戟回答他:“不漏。”
“哦,那就好,我现在见了水就害怕,连澡都不想洗了。”李铭学把从食堂带回来的饭菜打开,在桌前吃着。
“我也是。”梁少也同样带了一份饭菜,嘴里还嚼着肉呢就说,“水都不想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