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练习生(303)
诸葛暗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的身旁,梵卓盯着那滴坠落到地上的殷红鲜血,暗红色的瞳孔中极快地闪过一抹错愕流光
昏暗的室内,沉积在地面上的阴影游弋而起。
下一秒,在黑暗褪去后,黑皮鞋尖骤然出现。
男人手里抓着一把破破烂烂的黑伞,脸色阴沉到快要滴出墨来。
他平日里一尘不染,整整齐齐的西装此刻也沾染上了尘土,下摆甚至被削走一块,像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腐蚀,触目惊心。
恶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他是一个高级位面恶意的聚合体化身,从位格上来说并不输于邪神。如果非要打的话,在有主场加持的情况下,也能战成个平手。
不管如何,他是不可能死亡的。只要人心恶念还在,恶魔就近乎永存。
然而即使这么狼狈,他也没能把人给带回来。
准确来说,不论是恶魔还是邪神,两边都没能讨到好。
因为恶魔的插手,莎布•尼古拉斯也没能成功和祂看上的人类共度春宵。
他们正面对上了。
崛地而起的阴影宛如尖刺般切断了苍穹的触手,至高母神发出愤怒而不可名状的高呼。
那是一场高于位面的战斗。
仅仅维持了十秒,那个超S级副本位面就因为承受不住而骤然崩溃。
就在空间崩溃的刹那,被触手卷着的魔术师骤然被一道副本崩溃产生的空间乱流卷走,不知所踪。
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非人类谁也没能第一时间把人截下。
等到注意到这点后,那也没必要打了。
莎布•尼古拉斯是主掌生殖和欲/望的邪神,又不是主掌时间与空间的犹格•索托斯。恶魔动用自己的天赋能力要走,祂也留不住。
“主系统,动用导师权限,全力锁定魔术师坐标。”
黑发男人把手里的伞骨一扔,面目阴鸷地踏出阴影。
【你疯了?】
主系统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他来自于高维世界】
它的意思表示的很清楚。
魔术师来自于更高维的世界,对于它和恶魔之间的计划只有阻碍,没有任何促进作用,甚至更可能让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这样的人若是死了,那绝对是好事一桩。根本不值得,也不需要去在意。
“疯子?”
恶魔冷冷地说,“你和我合作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男人盯着那个巨大的黄金牢笼,暗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极其复杂晦涩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魔术师的你问我答游戏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恶魔的游戏。
他把钥匙交给了魔术师。然而对方根本不屑于动用。
虽然这场游戏的输赢还没有定义,但此刻,恶魔忽然明悟。
他早就输了。
一败涂地。
第212章
宗九觉得自己头很痛。
不是一般的痛, 而是头痛欲裂的那种痛。像是宿醉,也像是喝了假酒,痛到有些反胃。
紧接着, 无数破碎斑驳的记忆开始了回笼。
就在几个小时前, 他固执地将自己等同为一位古老神明, 张开双臂对着天空说我是世界之王, 轻蔑地对教团首领说你这个蝼蚁,用威严又熟稔的语气对一位邪神亲切称呼, 甚至死到临头了还毫无所觉, 固执地认为自己会回归被封印的本体。
宗九:“”
有那么一个瞬间, 他真的很想连夜买好站票,扛着火车逃离这个星球。
沉默了三秒钟后, 他又在心里安慰自己。
教团首领死了, 莎布•尼古拉斯估计这辈子见不到了, 至于恶魔他赶来的比较晚, 可以无视。
很好, 就让这段回忆化作子虚乌有,让它随风而去吧!
谁也不会知道魔术师曾经在超S级副本中患上了臆神症, 也不会知道他这段不可直视的黑历史!
也就是在一片眩晕疼痛和记忆回笼中, 宗九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焦急又不耐烦的声音。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主演都已经到场了, 这个替身龙套你是不想跑了?”
声音的语气相当不好, 内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宗九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他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奇怪的是, 他眼前一片灰黑。
倒也不是那种眼盲的极夜,而是戴了墨镜的黑暗。
透过墨镜折射的偏光,他能够清楚地在一旁车门倒影内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他身上穿着的褴褛黄袍早已不见,转而换成一件普通无比的T恤牛仔裤。脸上不仅戴着一个镜框大到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的巨大墨镜,甚至还戴了一个纯黑色的口罩, 看起来神秘无比,格外有范。
这是个什么情况?
宗九没有搭理那个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男人,转而试图在识海里联系主系统。
果不其然,一波联络如同石沉大海。
按理来说,如果他活下来了,那要么是分系统仰卧起坐联系上了主系统给他转移了空间,要么就是no.1对刚邪神把他带回了练习生宿舍。
可现在两种情况都不占,这就很奇怪了。
正在宗九一通尝试的时候,面前被他无视已久的人怒气终于爆发了。
“你tm的到底有没有听老子讲话?”
下一秒,那只试图伸上前去拍掉青年墨镜的手骤然被人抓住,轻轻往后一折。
“嗷啊啊啊啊啊——”
后者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下意识分泌出的眼泪登时在肥脸上纵横。
在他面前,白发青年从车位上微微起身,墨镜下斜,露出内里锐利的浅粉色瞳孔。
明明什么也没干,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人感觉到逼人的森冷杀意。
宗九冷淡地开口:“好好说话不会,非要动手?”
“放放放手!”
宗九不为所动,保持着这个弯折对方手腕的姿势。
就算他的强化能力被解除,收拾一个死肥宅那还是绰绰有余。
因为刚刚的动作,他脸上那副墨镜也滑落到了高挺鼻梁的末端,露出大半张脸。
车外的温度很高,正是炎炎夏日。
宗九一边嘟囔着大热天怎么也有人给自己蒙上严严实实的口罩,一边伸手把口罩取下来,打量着车外的环境。
远处是一幢巍峨的古堡,通体呈深灰色,四周矗立着尖塔,上方依旧残余着褪色深蓝,看样式,似乎和德国极富盛名的新天鹅堡归属同一类风格,都是古典复兴时期最常见的那类。
古堡四周皆是一片山野,树木高大挺拔,遮住天空,只能从林间透露出些许光斑。
可想而知,这里到了晚上会有多么黑暗,月光也无法照彻。
就在古堡面前,为数不少穿着背心的工作人员正在走来走去。
他有的人低头在身上绑上斯坦尼康,黑色的滑轨铺在地面,一旁摆着还没放上摄像机的液压云台,场记手里卷着白纸,到处指挥。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人手里正在调试指向麦的高度,灯光幕布的方向和效果,看起来相当专业。
宗九回头一看,好家伙,刚才自己出来的这辆车竟然是辆小型保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