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我香不香!(84)
“就在那里!”钟棠猛地睁开眼睛,玉珠金铃应心而动,破开了面前的金红帐帘,他纵身就要追去。
李避之自然不肯放他一人,反手紧握住钟棠的手,木剑半御地紧随他而去。
耳畔的琵琶声越来越清晰,可面前的帐帘,却好似永远看不到尽头,一层又一层,竟随着那琵琶声,缠动翻涌起来。
钟棠乍然不防,手中的玉珠串险些被卷入其中,幸而李避之木剑已至,暗青寒光硬将那帐帘紧逼而退。
可这却只是个开始,转眼间二人便随声踏上了珊瑚楼梯,原以为此处帐帘会稍减几分,但不料却更甚于前。
延绵不断的金红色帐帘,如长蛇般,高低缠绕在雕花金梁与珊瑚栏之间,随着越来越焦灼的琵琶声,纠结盘绕着,吞噬向前。
钟棠再不敢偏靠于李避之,运起周身灵力,聚于手中的玉珠金铃之上,随着长串抛掷而出,金铃亦发出阵阵悦耳清神的声响。
如水波而兴于无形,在虚空之中荡漾开去,所及之处,金红帐帘退避而散,几乎只是转眼间,那珊瑚楼梯便空荡下来。
“师兄,我——”钟棠刚要稍稍松气,转头看向身边的李避之,谁知却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而他手中,本应时刻紧拽的暗青道袍,此刻却只剩下一截轻飘飘的金红帐帘,那奢华的色泽,宛若也染上了妖异,令钟棠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他是什么时候与李避之走散的!
钟棠心中暗惊着,面上却克制地冷静下来,棠色的薄唇几乎抿成一线,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珊瑚楼梯。
就在这时,楼梯的上方又传来阵阵琵琶声,原本零碎的调子,终于凑成了诡谲的曲调。
事到如今,钟棠心中也明白了八||九分,只怕眼前这一切,都是专门为他而设的局,而他大约也已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钟棠尽力镇住心神,他相信李避之一旦发觉问题后,必会想办法破局来找他,但他却不能坐以待毙。
最后的几层珊瑚台阶,很快便结束在脚下,钟棠慢慢向前走着,此刻他应当是身处镜花楼的第四层。
没有了帐帘的遮挡,眼前的楼阁变得空旷起来,钟棠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抱弹琵琶的身影。
黑色的头发,浅碧色的眼眸,既像是西隶人,又像是大崇人。
是阿寄,钟棠停住了脚步。
“钟掌柜,你来了。”阿寄慢慢转过身子,想来低顺的眉眼间,头一次染上了妖异的神色。
钟棠皱皱眉,玉珠金铃串无意地在指间缠了一道又一道,半晌后他才开口:“楼下的侍女是你杀的?”
阿寄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扬了下脸,似是很随意的样子。
但钟棠却摇摇头,自顾地低声说道:“不,你……做不出那样的事。”
“我为什么做不出那样的事?”阿寄像是听到了极好的笑话,用已化为利爪的手,弹拨起怀中的琵琶,“不止是那侍女,就连西隶公主之事,都是我做的呢。”
钟棠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听阿寄肆意荒唐地说着:“端王殿下就要娶亲了,他将我像一块破布般,丢出城去,可我凭什么就此甘心?”
阿寄抱着琵琶向钟棠走来,他浅碧色的眼眸都染上了隐隐地血色:“我就是要乱了这镜花楼,就是要让端王娶不了亲,钟掌柜,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做不出那样的事?”
钟棠沉默了,他说不出为什么,若按常理推断,无论是缘由还是作为,阿寄扰乱西隶公主呼延珏与端王的婚事,似乎处处都说得通。
可钟棠却就是觉得,这看似顺畅的情理间,总有某处透着异样。
“不,这件事,不是阿寄做的。”钟棠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尽管仍是不知缘由,但他却坚持着这一想法。
又是一阵迷乱的琵琶声响起,钟棠的双眼却现出一刹的清明,可带着笑容的阿寄,也已走至他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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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秋煞琵琶(九)
“钟掌柜,”阿寄的喃喃声,伴着琵琶的丝丝牵动,贴着钟棠的身体,慢慢爬入他的心神。
钟棠守着最后的清明,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但那样的痛楚,此刻却显得不甚清晰,他果断将一直缠绕在手上的,玉珠金铃向身侧的阿寄抛去。
“噌——”是琵琶丝弦正对上的金铃的灵波,新制成的半面上,繁复的花纹却并无任何异动,反而是那破旧的半面上,骤然震颤,与钟棠隔空相应。
钟棠克制着心中那牵绊感,猛地再次一甩,这次眼看着就要直向阿寄的面门而去,谁知阿寄却并不避闪,反手拨动琵琶,一阵慑人心魄的弦动声,陡然响起,钟棠心口随之仿若被撕扯般剧痛,手上力道顿时失了三分,金铃堪堪擦着阿寄的脖颈而去。
阿寄似乎笑了一下,他已化为利爪的手,再次缭乱地拨弄着琵琶,钟棠强压着心上的撕痛,再不去袭阿寄,转而向那琵琶抛去。
棠红色的金铃灵光,在钟棠的催动下,一时间大盛于二人之间,阿寄闪避不及,连带琵琶的丝弦都被震断几根。
阿寄的脸上失色,他将琵琶护在怀中,便弹奏着,边向后退去。
钟棠知此乃关键之机,立刻纵跃而起,朱色的衣衫随之而扬,转眼间已逼至阿寄眼前。
就在这时,一道清神净魂的剑气,凌风破窗而来,钟棠目光乍亮,便见那熟悉的木剑,带着万钧雷霆之力,直贯阿寄的后背。
阿寄匆忙避闪,却仍被木剑划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滚热的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他的口中随即发出一阵野兽般的怒嚎,脚下的鞋履也尽数崩裂,露出兽爪样的足,踢蹬着满是鲜血的地面,而后挥动着利爪,转身向后扑去。
而木剑此刻也已收回,静静地落入了窗边,迎风而立的李避之手中。
钟棠稍稍喘息,心口处那撕扯的疼痛反而越发清晰,阿寄见状眼中狠戾一现,硬拼着被木剑所击的风险,尖锐的指甲再次划过琵琶丝弦。
李避之周身的寒青光芒,转眼便上暗色,灵力所及之处,虽木剑未至,却已有如寒刃,将阿寄的爪几乎从中斩开,阿寄慌忙侧身竟向钟棠侧扑去,鲜血又淋淋一地。
钟棠见状,强忍着心口的不适,朝窗边避去,想要快些去到李避之的身边。
刹那间,钟棠的身形定住了,李避之就在他面前三尺不到的地方,仿若只是一个纵身,一个伸手的距离。
而他的正下方,阿寄的鲜血不知在何时,聚成了道阴邪的符咒,涌动着未知且难言的力量,死死的困住了他。
耳畔是阿寄的笑声,凌乱的琵琶声,还有李避之的呼喊声——
可他却再无法分辨了,那血咒仿佛让他身体里的所有血液,也跟着翻涌起来,与激乱的灵力一起,几乎要冲破他的身体。
“钟棠!”李避之骤然收回木剑,想要抓住钟棠的手,帮他脱出血咒,但就在两人相触的瞬间,他只觉手上烧灼般的剧痛,随即却见钟棠半侧身体上,原本白皙姣好的皮肤,竟迅速枯萎般,化为了树皮状。
李避之向来淡然的眼眸中,顷刻间便染上了浓重的暗色,他再次伸出双手,不顾那剧烈的烧灼之痛,抓住了钟棠已化为木色的手,将他紧紧抱入怀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足腕上那沉重的锁镣,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但依旧无法禁锢住李避之周身的暗色的灵力,如被激怒的凶兽般,向钟棠身下的血咒与阿寄扑去。
阿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随即用琵琶挡在身前,本以为半面枯木琵琶与钟棠本命相连,可就此抵御一二,却不想仍被那暗色的灵光剑影,冲的五脏皆伤,重重落在地上,
而由他鲜血凝成的阵法,也为那千万暗光剑影重重围住,随着李避之寒眸乍抬,便如漫天星矢,纷纷破风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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