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我香不香!(67)
这样一个问题,李避之却还是给出了同样的答案:“不知。”
钟棠微微愣了下,可他却知道李避之此言并不是出于什么敷衍,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毕竟还是那句话,天家之事——非常人可解。
细瘦的手指拨弄过腰间的玉珠串,接连这样两个问题的无解,却并没有太令钟棠失望,他转而又想起问威的用意:“问威……二师兄,是让我们去查当年东宫活下来的人时,顺便看看那些旧物。”
天地有灵,若当真冤气难平,旧物也是能生妖的。
可惜等到钟棠与李避之,来到了传闻中,安置前太子旧物的罔念斋时,那里已经为重重开明卫把守起来。
李避之颦眉冷视,幸而为首之人并不是桑将军,而是楼公公。
“李道长,您是也听说了这边出的事了?”楼公公用手中的拂尘,轻轻顶开罔念斋破旧的院门,慢慢走到两人面前。
“出了事?”钟棠与李避之皆是一愣,想不到这与前太子有关的地方,这么快便出了事。
楼公公到底是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人,看着两人的神情,心下顿时明白了:“老奴就说这宫里的消息没那么快传出去,你们是想来瞧瞧那些旧物件的吧?”
“不瞒公公,我们确是受问……二师兄所托,来查前太子之事,”钟棠眼眸流转间点点头,又试探着问道:“不知这里是出了什么事?”
楼公公听后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老奴也是受陛下所遣,来瞧瞧前太子的旧物,可不想刚一来就看见……里头看守的刘太监,昨晚死了。”
“死了?”此事虽说突然,但钟棠抱着黄狸儿的手一紧,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仿若是听到了件早晚都会发生的事。
李避之心思稍沉,拖动着脚下的铁镣,走到楼公公面前:“不知公公可否让我二人,进院一探?”
开明卫在此,表明此事皇帝已然上了心思,且不再完全交由金乌处置。
但……楼公公却如常笑笑,侧身看着破败的罔念斋外,那些个金甲龙盔的开明卫:“老奴带着开明卫是来查刘太监暴毙一事的,李道长与钟道长查的是庆妃娘娘遇妖,此二者既不相干也无冲突,李道长想进便进就是。”
此话说得轻巧,但也唯有这位,跟于皇帝身侧数十载,守龙椅玉玺的老太监,才有这般轻巧说出的底气。
“多谢楼公公。”李避之自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又向楼公公施一道礼,而后才与钟棠走入了罔念斋中。
世人只道大崇皇宫,处处珠围翠绕、金碧辉煌,却难以想,也不得见这深宫之中,还有这般荒芜的所在。
罔念斋,单从一个名字便能感觉到,皇帝对于前太子的责怒。四四方方的院落中,生满了半人多高的杂草,周遭的几间房屋也应是多年未曾修缮,碎瓦破砖都已算是小事,更甚者几乎倒塌了半面墙壁。
刘太监的尸首已然被抬出,就放在院落正中被清理出的空地上。
他的身体先前挤在柜子中,此刻即便被取出,却仍保持着那扭曲的蜷缩。他满是血丝的眼珠爆突而出,嘴巴空空如也却极力地张大着,露出黄褐色的老牙。
满是污垢的双手死死地扒着脖颈,灰黑色的指甲更是抠入皮肉之中,仿佛这样便可以多得一次喘息。
这样的死状着实太过骇人,钟棠匆匆看过一眼后,目光却落到了,老太监被蓬蓬乱发遮掩的额头上。
他俯下身去,慢慢地拨开了那灰白的头发,露出刘太监遍布暗褐色老年斑点的皮肤,一枚深红色的,两寸见方的血印,赫然显现于眼前。
李避之与钟棠对视一眼,也俯下身去,刚要如同上次那般,并指将血印之中的朱砂汁逼出。
可谁知钟棠怀中的黄狸儿,却忽得发出一声叫唤,而后趁他还未回神之际,灵巧地跳到了地上,几下便跃入了旁边倒了半墙的屋子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结尾稍微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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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冤玉归魂(七)
“你往哪跑!”钟棠乍然回过神,眼看着黄狸儿小小的猫影,就要消失在废屋之中了,忙追了上去。
那屋子也不知多久没人打扫了,钟棠刚推开门,便激起阵灰尘,呛得他咳嗽几声。紧跟着他而来的李避之,不作声地施了个定风的咒诀,才算好些。
“这是……存放前太子旧物的地方?”黄狸儿东窜西钻的,眨眼便没了踪影,钟棠只好试探着向深处走去,自然也就看到了这废屋之中,那一排排积满了灰尘书架,还有上面凌乱摆放的书籍字画。
“应当如此。”李避之伸手从临近的架子上,取下本薄册,翻开后确见那扉页上标了个“承”字。
“据传前太子喜好书画,所遗之物,大多也为此类。”
“李道长所言不错,”两人正说着,却见楼公公也走了进来,十分惋惜地说道:“那位殿下,不止喜好书画,自己也极擅于此,就连陛下都曾夸耀过。”
说到这里,倒是让钟棠想起了之前问威提到的白鹤图,他原本想试探从喽公公口中套些话,可垂眸间又一想,眼前这位老太监,心思之老辣怕是他这个妖物也难含混过去的,于是便干脆直说道:“陛下既是喜欢,想来彼时那位殿下,也常上进书画吧?”
楼公公侧眸而看,如钟棠所料他并没有愠怒或是惊讶的意思,只是了然地点点头:“是,那位殿下常呈送书画,陛下也一直很喜欢,直到——”
在钟棠与李避之的目光中,楼公公坦然地说道:“直到他奉上了一副,瘸腿的白鹤。”
“公公当时,可也亲眼见过那画?”李避之闻言,又问道。
“见过,”楼公公叹了口气,实是不愿再提当年之事,于是便干脆伸手指了指一处书架:“那画后来也被存放于此,还是老奴我亲手送进来的。”
钟棠倒没想到那等惹恼了帝王的画,居然还能留下,不过眼下若能看到原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正想着,李避之已走到那书架前,取下只已遭虫蛀的桐木盒子,打开后却见里面有两只画轴。
钟棠伸手用指尖在两只上都点了点,而后随意拿出一只,拂去灰尘后轻轻地展开了。
却不想这幅画上画的,却并不是白鹤,而是几颗装在水晶盘里的荔枝。
或许是因年岁过久,那用于涂抹荔枝壳的朱红已然斑驳,但左下方的印鉴却鲜红的刺眼。
“荣王李修承印。”
钟棠皱皱眉,李避之随即并指拂于印上,却见又是几滴掺了血的朱砂汁便从纸上渗出,落于钟棠手中。
楼公公自然也看到了这异像,不由得皱眉:“这是--”
“有人以朱砂与血为引,下了咒术。”此事自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李避之只是简简而谈,楼公公却也听得明白。
钟棠轻倚在一处稍干净些的书架上,抬手令那几滴朱砂汁凝浮于指间,稍稍思索后问道:“楼公公,您可知死去的那位刘太监,当年可与前太子……或是这荔枝果子,有何关联?”
“关联?”这一时间也让楼公公犯了难,荔枝这等精贵的果子,想来即便身处宫中,刘太监怕也是轻易接触不到的,能有何关联呢?
“若非要说什么关联的话,老奴倒也想起个说法。”楼公公再三回忆后,才说道:“昔年曾听人说起,那位殿下对身边伺候的人很是宽和,常将自己的用度赏与他们。”
“大约这刘太监,当年也是受过那位殿下恩赏的人,所赏之物里便有这么盘果子吧,”说到这里,楼公公也是无奈笑笑:“到底此事太过琐碎,老奴能想到的,便也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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