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仙尊的崽跑了(14)
狂扬唯恐天下不乱,微微一揽江随澜的腰,带着温情笑意说:“是啊,我和随澜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还即将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江随澜猝然转头瞪他,差点疯了,没想到狂扬会把这个捅出来。
狂扬的手在他背后安抚地拍了拍,看着殷淮梦说:“虽是迷境,但化境的眼力还在吧?能看到随澜身上孕育着一个孩子么?我们的孩子。”
殷淮梦看出来了。
未被点出这一点时,他眼前像罩了一层雾。
被点出来时,一切都清晰无比了。
他看到江随澜宽大的衣服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有生命的气息在一呼一吸。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江随澜身上不再是灵气,而是魔气。
这个文词柳……是魔修。
殷淮梦只觉得自己从身到心,没有一寸不痛。
他睚眦欲裂,又卑微得可怜,看向江随澜,颤声叫道:“随澜……”
江随澜突然懂了狂扬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极力使自己看起来轻描淡写:“是,我怀孕了,孩子是他的。所以,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怎么会?”殷淮梦看起来茫然极了。
江随澜继续说:“因为我有魔物血脉,宛如雌雄同体,因此可孕育生子。”
殷淮梦咳了一声,他抹掉嘴角溢出的血,往前走了两步,有些凶狠,他不信:“你和我在一起百年都未有身孕,和他在一起才多久,怎么偏偏和他在一起时……”
狂扬说:“他转修魔,激活体内魔物血脉,才能孕子。这么简单的道理,孤琴尊者不懂么?”
殷淮梦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
江随澜下意识想向前走一步,被狂扬不动声色地拉住了。
雪越下越大了。
行人有打了漂亮的油纸伞的,雪已经盖住了伞上精致的画。
殷淮梦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的积雪上。
他盯着文词柳。
文词柳是化境。
他现在打不过他。除非用最快的速度悟道,除非用最好的伤药治伤,但那也不够快……
今夜过后,难说江随澜还会留在这里。
他又要找不到他了。
他不能找不到他。
殷淮梦慢慢直起腰,往前走,一步,两步。
他要江随澜。
不论什么方式,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知晓过去百年自己错了,他可以用接下来百年千年去弥补。他不会再忘记任何有关江随澜的事——再微小再细小的事也不会;他不会再在看着江随澜时想别人,他只会爱江随澜;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江随澜,他自己也不行,一丝一毫都不行,不能叫他伤身,也不能再叫他伤心……
他不能让江随澜和别人在一起,不论是谁。
想到江随澜与别人做和他做过的事,他就喘不过气。又疼,又妒,又恨。现下他能分清了,妒的是别人,恨的是自己。
他不能让江随澜生别人的孩子。
只可以和他有孩子。
想到江随澜可以和他有一个……或者许多个孩子,殷淮梦勾起唇,笑了一下。
后面赶来的潜阳和楼冰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江随澜也觉得此时有些不对。
气氛不对,温度不对。
雪……不对。
雪停了。
不是不下了,而是,停滞在了半空中。
明月皎皎,烟花灿灿。
夜空风云聚拢,一道电光劈开夜色,雷声紧随其后轰隆隆而响。
狂风大作,殷淮梦衣袂飘扬。
他朝江随澜伸手:“随澜,到师尊这儿来。”
江随澜微微后退一步,说:“你不是我师尊。”
殷淮梦点了点头:“不做师尊也好,我们合契,做名正言顺的道侣罢。”
“不、不……我现在已经是文……”
“他?”殷淮梦淡淡一笑,“杀了他,你与他的契自然就解了。”
狰狞紫电劈向这座小桥。
殷淮梦沐浴在电光之中,脸色苍白而癫狂。
“师兄!”潜阳和楼冰一齐喊道。
堕魔者,在堕魔的刹那,修为会暴涨。
魔修无道,或者说,魔修的道是,随、心、所、欲。
天玄林中,一棵灵树破土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凝聚。
化境们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棵树上镌刻的代表身份的字。
魔琴,殷淮梦。
从仙到魔,一念而已。
第13章
潜阳傻了。
他这辈子就没想过殷淮梦会堕魔,还是在他面前,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风太大了,吹得行人睁不开眼。有人惊呼,迷茫地看着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稍微有修道的人都隐隐感到了不适,无他,这暴风中的魔气浓度太高了。
即便是潜阳,也觉得呼吸困难。
风暴的中心在殷淮梦身上,潜阳往他那边走了两步。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虽不像殷淮梦一样和魔修有血海深仇,可也不喜魔修。
至于楼冰,对他而言,楼冰百年魔修的过去他未曾亲眼见过,没有实感,并且如今他修为全废,就是个凡人罢了,就算用仙丹吊命,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所以潜阳想……不论楼冰想做什么,他都愿意纵容他。
堕魔之人会变得嗜杀残忍,今夜灯节,碧城到处是人。
潜阳祭出自己的剑,刺开魔气风暴。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要阻止他的师兄在失去自我的情况下滥杀无辜。
在潜阳身后,以楼冰为中心,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旋。
魔气环绕着他,几乎是以“灌”的方式进入他体内。那些破碎的经脉,重创的丹田都在极快的速度恢复。
楼冰站在原地愣神。
三魂七魄,百年记忆,呼啸将他淹没。
狂扬的目光穿过人群与暴风,看了他一眼。
殷淮梦挥手召出他的琴。
那把江随澜亲手制成的琴,他的手掌在琴弦上一抹,鲜血淋漓,一一染红琴弦后被琴吸收干净。
他把琴捧给江随澜看,哑声说:“随澜,你看,你给我做的琴,现在是我的本命琴了。”
江随澜怔怔片刻,慢慢后退了两步,忽然转身对桥上呆住的路人说:“请大家离开这里。”他不看他们,牵着没有大人带的孩子走。
“随澜,”殷淮梦痛苦地喊他,“你看看我……”
狂扬冷笑一声,周身魔气化为刀刃,劈向那把琴。
殷淮梦指尖拨动琴弦,弦音清脆,刀刃顷刻间被绞碎。
他脚步坚定,朝江随澜走去。
狂扬挡在江随澜面前。
两人来往之间都是必死杀招。
殷淮梦修为不稳,处于劣势。他雪白的衣服染满血渍。
潜阳的剑破开夜色,一瞬间光华大亮,直刺向狂扬。魔气凝盾在狂扬面前作挡。角力间,潜阳说:“让我带师兄走!不论如何,师兄是我们雁歧山的人,雁歧山会负责!”
殷淮梦在他身后寒声说:“潜阳,让开。”
狂扬倒是笑了,撤去攻势,抬掌示意说:“若你能做到,请。”
小桥上的行人都被驱散了。
江随澜站在桥头,望碧河波澜水色,花灯摇曳。很多人在看桥中心的战局,唯有他没有看。
琴音与剑声铮然。
魔气与灵气迸飞。
潜阳和殷淮梦打得很凶。
狂扬在一旁隔岸观火,若不是不能太得意忘形,他真想鼓掌呐喊两句打得好。同门师兄弟自相残杀,真好。
越打,潜阳的心越往下沉。
殷淮梦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彻底疯狂,夹杂着绝望。
他本来还收着招,被一道琴音划破咽喉后,也什么都不顾了。
“不要拦我!”殷淮梦徒手握住潜阳挥过来的剑,血争先恐后奔涌而出。
“师兄!你清醒点!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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