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只鸡劫持了(29)
随着他的转身,用最好的锦缎量身定制的赤金色厚重喜服有着微微的褶皱,布料的声音沙沙作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只有黎榷低了低头,形状美好的唇角弯了弯,他笑了声:“怎么你们倒比我还紧张了。”
“毕竟。”阿大咽了口口水,声音干巴巴的,“您能看的上我爹,是我们全家的福气…”
“是啊。”老三说话也有些困难,“那么多人家您都没撞进去,能跳到我们这儿,大约是我们行善积德这么多年积攒的福分。”
他们是这么说了。
但现在正在私宅处四处游园的媒体网红体验住客却丝毫不敢讨论,今天的这两位新人,能有谁会配不上谁这个问题。
他们大多是自己来的。有赫赫有名的官方媒体,也有网络大V,也有普通的只是来私宅住过的游客,也有的是阿大阿二的粉丝,更有老三他们的同学。
私宅门口没有设任何人拦人查身份。
今日这海城最好的宅子,正门大开,四方迎客,进了宅子,即是婚礼的上客。
老君等人打了出租到的时候,里头已经热闹非常了。
进了门之后他们正好碰见左寒霜,他这是也还是平日里的一身长衫,只不过换了一身崭新的,脸上带着喜色,正陪着一群同样穿着儒雅长衫的老人家逛着。
儒雅气质一般无二,只不过人家皆是鹤发,只有左寒霜一人还是年轻模样。
这时候他身后还跟着个穿着正装的高大年轻男人,双手背在身后,活生生的保镖样子。
“左先生。”老君先开口打了个招呼,“许久不见啦。”
“啊。”左寒霜转过身来,见他们一大帮子人,笑着招呼,“都来啦,进来吧。”
身后,众仙家们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礼物,推推挤挤地一下全进了门,把原本宽敞的大门口挤得是水泄不通。
现在宅子的每个院子里都站着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凑在一块儿对着角落里随意一个摆件都能聊上半天。
厨房里的地精们从昨儿半夜里就忙开了,现在每个能进去的宅子里,都站着不少装作侍应生模样的地精,手上拿着托盘来来回回奔着,精致的盏盏碟碟一盘盘地往桌上换。
里头的菜肴全是顶顶精致的样子,怕说是宫宴都不为过。
“我们都来了,这两位正主在哪儿啊。”月老手上抱着扎着漂亮蝴蝶结的礼物,转头问在前头带路的左寒霜和麒麟。“那日不是请老君和星君推了日子和时辰呢么,到了时辰,自然就出来了。”左寒霜笑着答,“为了这个好时辰,之前东海龙君原本今日还要降雨,活生生往后推了几日呢。”
“池泽这阵仗,真是要翻天了。”旁边的天尊笑道,“今日里这么多人,我真是许久都未曾见过了。”
“这可不是。”麒麟笑,“原本宝贝的要紧的那些瓶瓶罐罐,现在是什么好看就什么往外摆,丝毫不在意被不被人砸碎了。”
“你就会奚落他。”旁边西王母嗔笑了声。“诶,时辰到了!”
听到外头的乐声,麒麟说了一声。
一群仙家趁着此时没人注意,全部隐匿了身形,飞身上了高台,你坐在栏杆上我站在撑在你肩膀上,挤作一团,抢占了最好的观景地。
而下头正在这个巨大的园子里四处转悠的人这会儿也都急急忙忙地向着乐声跑去,一时间下边黑压压的人头都往一处挤去。
不一会儿,最大的主院里就站满了人。
老君这时站在厅堂的里侧,穿着最正式的一身长跑,道骨仙风的模样,一留神抬头看到上方一群看热闹的神仙的时候,忍不住咳了两声。
“吉时已到。”老君缓缓开口,沉如钟鸣的声音在一瞬间,就令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
钟鼓齐鸣,礼乐声骤然响起,指尖院门的尽头,一对身着喜服的璧人缓缓而来。
两人皆是身形颀长,挺拔如松,绣着金纹的大红色喜服尽是古时候的规制,全无一点轻浮气息。
在这古老的宅院里,两抹显眼的红色只显得无比庄重。
两人嘴角带着点点笑意,修长的手里牵着一段红绸,缓缓向众人走来。
龙凤自有的威仪,根本不需任何乐声的辅助,其气势便已经压倒了身边的一切。
所有人都安静屏住了呼吸,拿着相机的人也半张着嘴,不禁默默放下了举着的相机。
两人踏过台阶,走过人群。众人只见二人皆是上好的样貌,微微扬着下颚,姿态雍容高傲,俊美威仪宛如天神。
“一拜天地——”
两人停在最前端,手持红绸,抬手,厚重的喜服随之牵动。
弯腰。
“二,拜天地——”
上古的神祗以天地为父母,两人低头,弯腰。
“对拜——”
池泽和黎榷缓缓转身。手上的红绸牵动,在两人的眼角闪过一片喜庆的红色。
红色落下,眼前便是心上人的样子。
池泽用目光描绘着黎榷的五官,低下头来,眼角却已经湿了。
何其庆幸。
用了千年的时间,终于等到你。
黎榷朝他抬起嘴角,扯了扯手里的绸缎。
两人朝着对方,眼角眉梢全是笑。
有一丝微风拂过,两个人厚重的喜服未动分毫,手里的红绸却微微牵起。
两个人一人一头扯住,俯身下拜。
余生。
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鞠躬
到这里正文就正式完结了,之后番外和新文会陆续更起来
希望大家会喜欢
☆、龙凤蛋
池泽和黎榷的腻腻歪歪婚后生活出现巨大转折的那个节点,其实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
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雪,狐狸崽子们和外头住着的客人玩儿了一晚上的雪,到最后动静大到把整个私宅的人都折腾了出来,大家一起闹到了大半夜。
晚上暴雪,到了早晨天气却已经晴好,透过池泽房间头顶上的窗户,睁眼就能看见外头碧蓝的天空和晴暖的太阳。
“今天老小是不是要开家长会来着。”只不过池泽这个点还没有心思欣赏外头的风景,这会儿他的眼睛还闭着,感觉到被上头的光刺得有些难受,直接一转身,把头埋到了旁边侧躺着的黎榷的背上。
那边黎榷其实也没醒,任池泽一条腿架在他身上搂着他,胡乱点了点头:“我去吧。”
“辛苦。”池泽伸手过去,手指勾开黎榷身上宽松的T恤,探手进去覆在黎榷平坦紧实的腹肌上,一边假装纯情地靠在他背后蹭了蹭额头。
黎榷被他闹得被迫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取床头柜上摸手机:“也是时候起了,麒麟今天不是要你去帮忙么。”
说着,他坐起身来,半靠在身后的枕头上。
两个人这段时间不知是怎么了,起床的时间是一天比一天晚,有时候甚至能一起赖到家里小崽子们睡醒了过来闹他们。
黎榷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记得自己原先也是经常闭关,在小黑屋里不眠不休修炼的,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懒懒散散。
难道是结婚使人堕落?
他有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一边仰躺着的池泽眼睛都还没睁开,靠在黎榷的腰边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池泽。”黎榷伸手推了推他,“醒醒。”
旁边的池泽迷糊着嘟囔了两声,直到被黎榷一把提溜起来才清醒了点儿。
和没骨头似的又倒到了黎榷的身上,池泽环着他劲窄的腰,眯着眼睛明显还不乐意起来。
“别闹。”黎榷单手环着他的脖颈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侧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我先去洗漱。”
说着,黎榷翻身下了床。
没了黎榷,池泽也没有赖床的理由了,磨磨唧唧一起跟了下去,一边打哈欠一边趿拉上了拖鞋收拾床。
黎榷的睡相虽说很规矩,但架不住他这个能睡成脱落的人夜里会缠着他,两个人每天早上醒来,床上基本都是大型灾难现场。
作为罪魁祸首的池泽,自然承担起了铺床叠被这个重担。
两只手捻着被子的两头,池泽站在床边,一边打哈欠一边用力掀起了整床被子。
站在浴室里闭着眼睛刷牙的黎榷正单手在台子上拍着找牙杯,突然就听到外边儿池泽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
“黎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撕心裂肺的阵势,吓得黎榷当场出了一身冷汗,急急忙忙地连手上的水杯都打翻了,也没管桌上的一片狼藉,一把抓住门框,借力飞快向外跑。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飞快到了池泽身边,扶住他的肩膀满脸急色:“怎么了啊?”
池泽双手仍旧牵着被子,这会儿没说话,只是两眼发直盯着床,胸膛起伏大喘着气。
“怎么了?”见他这样子,黎榷更是不安,“嗯?”
池泽依旧沉默着。
只是慢慢弯下了腰。
黎榷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接着,他就见池泽如同打开什么要命的□□一样,慢慢慢慢,一点点,掀开了他们的被角。
黎榷只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开始加速,随着池泽小心翼翼的动作,心跳更是变得愈发的快。
雪白的被子在深灰色的床单上掀起一个规规整整的三角形。
楼下老小正在大声喊着他们俩吃饭。
但窗边站着的两人均没有动作,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他们两人低着头,看着床尾正中间的那个。
金光灿灿的。
蛋。
“你们俩真下蛋了??”被找来坚定的知识渊博的左馆长一听他们俩说的话,惊得连嘴里的茶都差点喷出来,“说笑呢吧?”
但对面两人的严肃神情明显在告诉他,这事儿确实不假。
一分钟后,房间门被敲响,只见阿大阿二两人抬着个恒温箱,踏着小碎步往里头,身后跟着五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腰间还挎着兵刃的小狐狸。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左寒霜一脸诧异。
“守护幺弟,是我们的职责。”老小双手背在身后,双脚微微岔开,典型的保镖站姿。
左寒霜把目光投回中间的恒温箱里。
只见那颗蛋通体金色,圆润光泽,在恒温箱里还不安分地一晃一晃的,长得非常想非常六加一的彩蛋。
是那种一眼看了就想砸的典型。
左寒霜咽了口口水,抬头:“你俩…谁下,哦不,谁生的?”
对面的两人频率动作完全一致地摇头:“不知道。”
早上发现之后,两个人拿着尺子量了半天,怎么量最后都确定这个蛋,确实就落在正中间,一分一毫都不偏。
“只有等…”黎榷眉心跳了跳,“孵出来了吧。”
孵蛋对这些这两位新晋爹爹来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黎榷这头用凤凰真火温着,池泽在那头用龙气养着,几只小狐狸每隔几分钟就要来看上两眼渡点儿修为,眼看着恒温箱在半天之内就变成了个风水宝地。
“你说孵出来的该是龙还是凤啊。”晚上,池泽趴在恒温箱前,满脸苦恼地问旁边正看书的黎榷。
“…不知道。”黎榷翻过一页书。
“要是是龙的话,你们那些元老估计要来找我麻烦了。”池泽面露担忧。
“不会的。”
“可我自己也想要只小凤凰。”池泽叹气,扁着嘴看里头的蛋,抬手戳了戳恒温箱,“你可得千万是只凤凰啊。”
小小的肥嘟嘟的,一手就能放进口袋里,火红火红长得和你爹小时候一模一样的那种。
”我倒觉得,龙也挺不错的。“黎榷合上书本朝着池泽张开手臂。
池泽非常自然地走过去抱住了他,两个人一起靠在床头,抬头看着上方的天空。
一方天窗剪出的夜空上布满了星星,颗颗璀璨。
“叫池宸吧。”黎榷靠在池泽的肩膀上,似乎是有些累了,闭着眼睛,拍了拍池泽的手背。
一旁的池泽动作轻巧地揽过他的肩膀:“都听你的。”
翌日。
池泽在听到窗外第一声鸟叫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鼻孔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空气进出十分不畅,睡得非常不开心。
可他几次三番地抬手去揉鼻子,都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一路忍到了天光乍亮,池泽只觉得越来越难受,这会儿不仅仅是鼻孔了,感觉整个鼻梁都要塌了。
这可不能啊。
我挺拔英俊的鼻梁不能倒啊。
池泽猛地睁开眼睛,打算看看到底是哪方妖孽在自己脸上作祟。
结果一睁开,就看见自己眼前脸上,结结实实一个屁股墩子。
那墩子还挺肉,身后晃荡的那条尾巴刚好打在池泽的鼻孔出,一抽借着一抽,堵得后头池泽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那尾巴上遍布着小小的黑色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隐隐的金色。
池泽的视线在往上看去,之间那小东西身上却并没有鳞片,反而已经是人形模样,只不过非常小,不过只有一个手掌大。
而他身后背着的一双翅膀也足够迷你,但虽小,却仍旧能看出上头属于凤凰一族的华贵花纹来。
池泽眯着眼睛,转过视线去看角落里的恒温箱,果然这会儿只剩下了一个碎了一般的蛋壳,在恒温箱里金灿灿地孤独着。
而自己脸上的这玩意儿,正艰难地扑闪着他的翅膀企图飞起来,只不过一再地失败,着陆的时候,次次都往池泽的鼻梁上砸。
“真是要破相了。”池泽叹了口气,单手提溜起脸上小东西的翅膀,一把揽过旁边黎榷的腰在他脸上狠狠亲了口,“心肝儿,醒醒。”
被恶心了一把的黎榷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刚想问池泽怎么了,结果一下就看见了被池泽两只手指提溜着戳到自己眼前的小东西。
小东西被池泽拎着,倒是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也不挣扎,就可怜兮兮地盯着黎榷看。
一双金色的眼睛倒是像极了他。
“来。”黎榷抬手接住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小东西跟着晃了晃,咧出一个傻呵呵的笑容,双手抱住黎榷的手指咬了一口。
“啧。”旁边的池泽顿时不是滋味儿,“我醒来就用屁股对着我,到现在都没睁眼瞧过我一眼,对你倒是亲的很。”
黎榷笑着没说话,只是把小东西放到了他和池泽中间的枕头上,任他在上头蹦蹦跳跳,一边抱着尾巴一边玩儿他那双肉嘟嘟的翅膀。
“那些个小狐狸也喜欢你。”池泽只觉得忿恨不平,“不过他们至少小时候还是亲我的,这个倒好,刚孵出来就不认我了!”
“你气这些干什么。”黎榷搂住他的脖子用鼻尖蹭了蹭他。
“我最喜欢你了。”
☆、醉酒的池先生
奶茶店开久了,有时候连池泽自己都会忘了,他是个在内环坐拥十几幢大厦的黑心资本家。
但这种事情他想不起来,总还是会有人提醒他的,尤其是到了年关要走动的时候。
神格再高如池泽,在这种时候也不能躲着了。
该去的应酬得去,该喝的酒那当然也是一杯杯得往下灌。
红的黄的白的,外加可乐雪碧椰汁,池泽觉得自己一晚上估计能喝了有两吨液体。
至于神仙会不会喝醉这种问题…老小都懒得问了。
不管是池泽还是他们可爱的麒麟叔叔,发酒疯的样子他们可实在见得不少。
就连左叔,那也是有借酒消愁不留神把自己灌醉了的时候的。
三个老男人一个人占着院子的一个角蹲在地上哭的那样子。
惨不忍睹。
真真是惨不忍睹。
但今年倒没有这个场面可看了。
麒麟自己的民宿开得风生水起,虽说不怎么赚钱,但去的大多都是玩儿遍世界各地的背包客,麒麟就负责在家端茶倒水和一波又一波的人谈天说地,现在应粉丝的要求,终于打算出书了。
而左寒霜呢,也没什么好愁的了。被他家小狼狗领走之后,左寒霜也终于换下了自己那一身长衫,每天和他换着花样穿情侣装,两个人把那个破旧的民国时期博物馆好好修缮了一翻,靠着颜值(不管是博物馆的还是主人的)火了一把,现在每天光是撕门票就能撕到手软。
所以今年负责继续醉酒出丑的,那就只有池泽一个人了。
他其实原本没打算喝多少的,池泽对天发誓。
他去应酬的时候还是自己开车去的,打算做那饭桌唯一喝果汁的清流。
但男人嘛,一到了酒桌上,东劝一句西罚一杯,半斤下肚,什么分寸都没了。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冷脸坐在床边的黎榷接到了不知道来自谁的电话。
房间里很冷,这会儿他也没有开灯。身后的床铺的整整齐齐,被子都没有被掀开一个角。
黎榷接起电话来的声音冰凉:“哪位。”
“啊…”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娇娇俏俏的,“你是池先生的…助理?”
黎榷没说话。
“池先生喝醉啦,让你过来接他一下。”那女人说,“我们在XX路XX会所,你赶紧的啊,喝多了不能久吹风。”
吹。
吹吹吹吹。
吹死他算了。
黎榷把手机扔在床上,紧紧皱着眉头盯着窗外的夜色。
算了。
要死了他就成鳏夫了。
黎榷有些烦躁地扯过床头柜上的钥匙,皱着眉头一脸想杀神的表情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池宸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