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穿古之小大夫(下)(39)

“好吧。”文景辉觉得听人劝，吃饱饭，何况他这边的确都是一些庄稼汉子，还真没几个会点儿武把式，能唬的住人的护卫。
“那我这就去给他送信！”小胖子说做就做。
“你等等！”文景辉赶紧拉住他：“你先回去跟父母妻儿报备一声！”
“还报备什么呀？！”小胖子脸一垮：“家里如今就看的到那俩小东西了，哪里还有我站的地方哟！”
小胖子前年十六岁一到，就直接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找上了门，五姐姐出嫁后，他就订了亲，转年就迎娶了一个贤惠的媳妇回来。
文景辉见过一次，非常传统的一个明朝小媳妇，就是肚子很争气，不愧是白家老两口千挑万选出来的儿媳妇，头一年就怀上了，文景辉一给号脉，竟然是双胞胎！
生的时候，也没怎么折腾，因为是双胎，文景辉就没敢让已经高兴疯了的白家人给孕妇大补特补，吃多了，孩子就大，母体负担重，生的时候最容易难产。
故而文景辉三令五申，总算是在生产的时候，平平安安的出来了。
是一对龙风胎。
白家为此摆了三天流水席！
现在小胖子全面接手了家里的生意，白老爷子和白老太太，两位姨太太，见天儿的围着两个孩子转，小胖子？早不知道退到了第几位去了。
“那也要回去说一下！”文景辉敲打了一下小胖子的头：“你现在是大人了，上有老下有小，想要出行，就必须要说一声，不然岂不是让家里人白担心吗！”
“好吧。”小胖子点头，随后又道：“跟你一起去，其实我也有事情要办。”
“什么事？”他是去送物资，小胖子有什么事情，能跟燕军扯上关系？这不得不让文景辉好奇啊！
“我听说，我大姐夫就在军中，大姐来信了，叫我们不要担心。”提起大姐家，小胖子就一脸的纠结。
实在是唐新觉这事情出的太让人恶心了，好好的一次美差，愣是被他的一个姨娘给弄成了这个样子，燕王起兵造反，这恶果太大了，一个唐家是顶不住的！
唐大人至今在金陵，还音信全无呢！
唐夫人在家咒骂许久，哭了许久，还是唐家大公子和二公子站了出来，将家业一分数份，主持了分家，姨娘庶子什么的，一点小钱打发了，理由都不用找。
谁让那个坏了事的女人就特么的是个姨娘呢！
至于唐大人这个家主，全家人都默认他死了。
“在军中吗？”文景辉想起当时自己委托纪纲给唐府送个消息的时候，纪纲说的话。
或许，在武大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纪纲就已经变了。不过，不管纪纲怎么变，哪怕他是孙猴子，文景辉都要充当一下如来佛，将他死死的压在五指山下，可不能翻了天！
如今交通方便了许多，第三天，小胖子就将人都带来了。
这还是文景辉头一次见到小胖子的三姐夫李修文。
别看这名字挺文雅，修文，修文的，但是李修文跟他的名字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两米一的身高，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头乱发勉强盘上了个发网，利索的一身丈青色的短打扮，背上背着九环大刀，朝文景辉走过来的时候，文景辉觉得，地皮都在颤抖！
“这就是文先生吧？”李修文呲牙一乐，一口大白牙，闪着寒光，那声问好，真真是声如洪钟！
文景辉觉得这样的汉子，别说打架了，往那里一站，就够震慑人心了。
“李三姐夫好。”随着小胖子的叫法，文景辉先给这位名不副实的姐夫一抱拳。
“好好好！”这位大蒲扇手一挥，就要拍下来了！
“慢着！”幸好大林在文景辉身边，给拦了下来：“我们先生身板子不结实，这位请高抬贵手！”
“哦哦哦！”这位这才放下大掌。文景辉松了口气，差点儿被人明目张胆的拍死！
要说这位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因为这几年，常青商会一直是雇佣退伍伤残士兵护送，小胖子的三姐夫也是个有意思的，直接解散了自己的镖局，带着人入了常青商会。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他带着人在常青商会竟然也混得不错，因为他算是个圆滑的地头蛇，便成了常青商会里镖师们的总镖头，与护卫们的总护卫长一个级别。
“三姐夫，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这个时候小胖子姗姗来迟，跑得气喘吁吁。
接下来就好办了，虽然头一次见面，但是彼此听说过对方很多次了，倒也不见外，尤其是后来，这位跟大林切磋了一番。
一阵让小大夫傻眼的刀光剑影后，俩人都有些武痴的性格，很快就成了好兄弟。
等真正开拔的时候，俩人已经有了一个打头开路，一个押尾殿后的默契了。
东西多，他们走得就慢，一路走走停停了六天，才找到武大他们的大本营。
远远望去，文景辉就看到了燕王独特的王帐，在大本营里独树一帜的耸立其间。
待尚未靠近的时候，一队人马奔驰而来。
“什么人？”来人是个小旗，看着挺面生，对着车队隔着老远儿就喝问了起来。
因为是官兵，这个时候最适合出面的人就不是一直以来打点妥当的李修文和大林了，毕竟这队人马的领头人是文景辉。
“文先生，出来吧，有人来了。”李修文很快就将文景辉请了出来。
“大人，学生怀柔县九河镇岗子村秀才文景辉，这些是家乡父老们委托学生带人送来的东西，作为劳军之用。”文景辉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朝那个小旗大声的喊着话。
没办法，对方防范意识很严重，隔着老远儿就开始发问了，他倒是嗓门高，小大夫扯着嗓子跟着喊。
“小大夫？”对方不认识文景辉，但是却听说过他。
大营里谁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大夫，最常干的事情，就是给他们王爷送东西。
文景辉一听就有些黑线了，他在这个时代都二十岁了，换成别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哪里小了？
“等一下！”小旗派人快马去大营报备，顺便找个认识文景辉的人来确认一下。
双方保持不动，但是气氛还是挺轻松的，又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对峙。
小旗打发了人回大营，让手下的人保持警戒，自己策马走了过来：“小大夫，您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看着乌泱泱的好几百人，里头还有一些小少年，也就十三四的模样，收拾的倒是挺干净。就是太干净了，因为他们连衣服都穿一样，左胳膊上绑着个一掌宽的白布，白布上面一个红色显眼的葫芦标志，葫芦下面不是什么祥云之类的图案，而是写着几个字，他不认识。
小旗就嘴角一抽抽，要不是看着他们这么多人，他也不至于让人保持警戒。
“因为运送的东西多，就请了大家伙来帮忙。”文景辉笑着解释了一下，并不想多说。
“哦。”小旗其实也不是多么想知道，他更想知道的是别的：“您这次来，呃，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炎炎夏日，又要行军打仗，他们也是很辛苦的，就想着吃点好的，穿就免了，再好也是制式军服。
“带的好吃的自然是有不少，放心吧，少不了给大家都打打牙祭。”文景辉这次来，还真没少带东西。
“现在也不知道庄稼怎么样了。”小旗也是原来卫所抽调出来的人手，他也有授田在种东西。
“自然长的挺好了，听说今年年景不错，收成肯定不成问题。”文景辉知道其实他们跟着打仗，最怕的是自己家里有事情，因为他们回不去帮忙。
两个不熟悉的人说说聊聊的，其实都是些家常话，有用的机密的一句都没有。
不久，一大队人马就疾驰了过来。文景辉打眼一看，竟然是熟人！
“传孝，快出来！”文景辉大声的喊着一直躲在车里纳凉的小胖子：“白大姐夫来接你啦！”
“哪儿呢？”小胖子从车里蹿了出来。
“前面骑马的那个就是啦！”李修文给小舅子指了指：“没想到大姐夫一个文人，还会骑马呢！”
“三姐夫，你也努努力，学着读书呗！”小胖子知道自己这位三姐夫是五位姐夫里，最最头疼书本的那个，可是四个姐夫都识字，大姐夫更是举人，没道理三姐夫偷懒啊！
“拉倒吧！”李修文一脸“饶了我吧”的表情：“我家你三姐识字认识账本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065医疗方队
文景辉在看到唐二公子的时候，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大夫！”唐二公子笑的灿烂无比，他是感激文景辉的，要不是这个小大夫，他和大哥恐怕都得绝后了。
又一个叫他“小大夫”的！
“小弟，三妹夫！”唐二公子打招呼，然后就是其他人了。
他带来的人手，都是认识文景辉的，跟文景辉打招呼后，便开始帮他们这车队缓缓往军营里走。
“大姐夫，你出来了怎么不早说？”小胖子气呼呼的看着他一直尊敬的大姐夫。听说燕王起兵的原因，家里简直都要吓死了，他一天三次的往常青商会跑，他有事情缠身去不了北平府，况且那个时候北平府都戒严了，只能期望崔远这位五姐夫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等北平府开了城门，他大姐夫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是大姐来信他们才知道大姐夫从了军。如今是行军长史一类的文书，等于是武将之中的文官了，管理偌大的燕军后勤粮草调度，不是接触燕王，就是跟世子谈话，见的人都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害得他们白白担心了一场。
不过跟着造反什么的，也不是什么省心的活计。
“不是给你们去信了吗？”唐二公子笑眯眯的看着小舅子：“再说了，这种事情，能早说吗？”
小胖子：“……！”
能早说吗？当然不能！
“小大夫，你这次来，怎么带了这么多的人？”唐二公子没时间跟小舅子闲话家常。
他看到文景辉后面的马车上，进进出出的也都是一些小少年，这军营里的都是大老爷们儿，少年什么的，压根在这里就存活不了，一场仗下来，不死也残废了。
“他们都是我的学生，学了一身粗浅的医术，包个外伤止个血什么的，完全没问题。”文景辉一提到自己的这些个学生，就很自豪。
这些孩子里有男有女，但是军营这个地方，女孩子的确是不方便，于是女孩子都留在家里了，光是男孩子来了，但是也有二百人之多，其中有二十个人是文景辉特别挑选出来的，每个人带九个小师弟，组成一个小队，最大的就是小队长，医术学的也是最好的，不说能开膛破肚，但是一些接骨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而这里面就算是最小的孩子，都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外伤缝合手术，在这个时候，绝对能保证非战损人员的减少。
显然，唐二公子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这个意思。
“大善！”唐二公子高兴的直乐呵：“小大夫果然是眼光长远，这边缺什么，你就能送来什么，不愧是王爷的及时雨啊！”
“唐大人见笑了，都是些小手段，不如你呢！”文景辉笑嘻嘻的回应了一句。
唐二公子知道文景辉说的是他隐瞒了身份，一直效忠燕王，却谁也不知道，偏偏他为了打进各府，还在最早的时候，抢了小舅子和这位合伙赚钱的施工队。
虽然说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这个时候被提起来，就有些讪讪的了。
“对了，武大呢？”文景辉觉得自己来了，为什么是唐二公子来接，而不是他男人武大出来。
“武大，那个，去巡哨了。”唐二公子有些支支吾吾。
“嗯？”文景辉根本就不信。
“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唐二公子一看没骗到人，干脆将烫手山芋推给了武大。
文景辉一细想，就知道了武大去干什么。
他也不多问了，因为已经到了大营门口。
文景辉的学生们跟着老师学了三年，且他们都是苦孩子出身，要不是有了老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他们对文景辉是很感激和尊敬爱戴的，同时，文景辉教导他们的东西，他们都努力的去学会。争取不给老师丢脸。
于是一个个都很成熟的下车就站了方队。
这是文景辉在家里折腾出来的办法，实在是孩子太多了，他就按照后世的四方军阵模式，让他们出来之后，到了地方就先站好队伍，好方便点人数和前进后退。
只是一群小小的少年郎，穿一样的衣服，带一样的标志，一个个还都背着一个药箱子，站成一个方阵一个方阵，齐刷刷的迈着步子进了大营。
文景辉自己没觉得怎么样，倒是让那些闲来无事出来溜达的人看到了，各个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领头的燕王殿下！
就算是他自喻燕军无敌，军纪严明，可也没到了走路都一个步调的地步！
何况糙汉子们怎么能跟水灵灵的小少年们一个水平？光是颜值就不对等的好吗！
“这是什么人？”头一个出声的就是一边的朱能。
他跟燕王的关系最铁，一起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死里逃生也有过好多次，友谊就跟铁打的一样结实！
“来人！”燕王也忍不住了，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啊！
“王爷！”马三宝在一边赶紧应声。
“去问问，那是谁的人马？来干什么的？”他没见过这样的士兵，他们穿着的衣服和带着的袖标，都十分陌生，尤其背后还背着个箱子。
朱棣猜测是什么新型兵种。
“是！”马三宝赶紧一溜小跑的去打听了。
文景辉他们进了大营，也只是进了前营而已，中军大帐在最中间的位置，左右路大军的军营自然是在左右，而后军却是在中军大帐的后方，那里才是他们的目的地。
这一路需要穿过整个军营。自然，必须是要路过中军，正好跟马三宝迎面碰上了！
“小大夫，一向安好？”马三宝，就是当初跟在朱棣身边的那位管家，当初文景辉不知道他的身份，还给他号过脉，还以为人家伤了身子。
“安好。马听事，您一向可好？”文景辉一见到马三宝，就知道这位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郑和，三宝太监了。
“好，都好着呢。”马三宝笑眯眯的看了看文景辉身后那整齐的方队：“不知这些位是？”
“这些啊！都是我的学生，如今组成医疗方队，为王爷尽绵薄之力。”文景辉一听马三宝都这么问了，自然知道能让他出马来问的人，肯定就是燕王无疑了。
为了他这些学生们的未来，文景辉立刻开始给马三宝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学生们。
那炫耀的样子，真真是让一边跟着的人都长了见识，这知道的是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炫耀儿子呢！
“来，你们都见过马听事！”文景辉跟个大龄孩子王一样，意气风发的一挥手。
他那些学生们的确是给他长脸。
“见过马听事。”四四方方的队伍，动作齐刷刷，一丝不乱，异口同声。
“好，都是好孩子。”马三宝嘴角抽抽着，要不是确定小大夫不是什么心眼多的人，他都以为这是想向燕军们示威呀？还是示威呀？还是示威呀？
正规军都没这么齐整，你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弄的这么规整干什么啊！
“小大夫，你这是带着人来要去医户营？”
医户营，就是专门安顿军医和医户，紧挨着伤兵营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都在后营。
“对，这些都是粮食，父老乡亲们没别的本事，捐赠一些粮食劳军，希望王爷旗开得胜，早日到孝陵，给先帝上一柱香。”文景辉说的理由可冠冕堂皇了，但是这正是朱棣需要的。
而且话说得也隐晦，要是朱棣都能去孝陵给老爹老娘上香了，那会是什么情况？
“这些，都是乡亲们捐赠的？”马三宝眼睛瞪大了。
燕军军中缺银，的确是如此，谁让建文帝连给边军的粮草都扣下不发了呢，为的就是想控制住燕军。
但是没用！该反的还是反了。
幸好燕王早有准备，才没一下子就缺衣少穿，缺粮少食。只是没想到，这边刚起兵打了几个胜仗，而且也还没立秋，就有百姓捐粮劳军来了。
“是啊！”文景辉可喜气了：“我先送去后军。”
有些事情，还是在人都到全了的时候一气说完的好，不然他见一个人说一遍，太累了。
“好，您先请。”马三宝让路，看着人，马车，一一从眼前过去，发现文景辉带来的东西，真的不少！
他心细，看了看之后，就赶紧跑回去找燕王了。
彼时的燕王正坐在王帐里看地图，如今他既然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那就一鼓作气勇往直前好了。
朱棣，从来都不缺勇气！
“王爷，奴婢回来了。”马三宝进来后，没立刻就嚷嚷，而是默默的走到一边，先小声的禀报了一下。
“哦，快说说，是谁的麾下？还是新的兵士？”朱棣是个带兵打仗了二十几年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整装的队形，那每一步都一个距离，莫名其妙的就让人有一种他们是抱成一团的错觉。
他第一时间就想若是运用到燕军里，每打下一个城池，进城的时候，来这么一下，人心，还不是轻松拿下？
不得不说，不愧是永乐大帝，这眼光，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啊！
“文景辉小大夫的学生，组成的医疗方队。”马三宝却给了燕王一个意外的答案。

066我要去！
唐二公子现在是行军长史，安排这些个事情都是他的责任，他单独在医户营里给文景辉的这些个学生们，划了一块地方安置。
唐二公子看着文景辉递给他的物资清单，笑的见牙不见眼。
随后，文景辉就被燕王派人请了去。
王帐里，人很多，差不多都到齐了，因为听说小大夫来了！
文景辉在他们起兵之初，就大手笔一出，镇住了所有的人。
如今他又亲自来了前线，带着那么多车，还有那么多的人。
“学生文景辉，见过燕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文景辉一进来就先行礼。
虽然他对古代的礼节，已经在心里吐糟了不下千万遍，但是在面上还是要遵循它一如初恋！
“小大夫请起！”燕王少有的客气了一下，用了个“请”字，所有人都惊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