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之云(110)
“流云你那么好,我当然是一百二十万个心甘情愿,我那么喜欢你,你可不能不要我啊。”眼看着气氛有些不对劲,张驰又开始不要脸地装起了可怜,“流云,我千里迢迢心急火燎地跑过来见你,好不容易见了面,你还对我这么冷淡,我不开心了,要亲亲,必须要亲亲!”
慕流云笑了:“你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了?”
“我只有在你面前孩子气,谁叫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疼我呢。”张驰死皮赖脸地凑过去,撑在椅子扶手上低头亲吻慕流云的嘴唇,一开始慕流云仅仅是没有抗拒而已,不过唇舌交缠的触感似乎再度唤起了他心底冷却的热情,过了一会儿慕流云就伸手按在了张驰的后颈,张开牙关加深了这个吻。
张驰心中暗喜,眼看着暧昧的气氛渐渐浓厚,却有弟子敲门为客人送来了热茶,张驰赶紧坐回去,擦擦嘴唇作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来。
来的是清流,他端了好大一个托盘,上面不仅有热茶和茶点,还有几封书信,他放下托盘道:“太师叔,厨房特地为客人做了点心,正好也收到了几封给你的信件,我就一并拿来了,其中还有张兄弟写来的呢。”
说着他对张驰挤眉弄眼,张驰尴尬地咳了几声:“一个多月前寄出的信居然今天才到,等我这趟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专门派一个信使负责往上清宫跑腿。”
有太师叔在这里,清流也不好跟张驰没大没小地闲聊,用一种微妙的语气作揖道:“不打扰二位了,有事就叫我。”
慕流云拿起张驰写给他的信打开,想看看张驰在信里都说了什么,张驰伸手一拦:“我人都已经来了,那些肉麻兮兮的话就不需要看了吧啊哈哈哈……咦这是什么?”
他拿起信件中间一张醒目的红色请柬转移了话题:“是惊鸿山庄发来的请柬,秦无期要成亲了,你看。”
请柬里面寥寥数语,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秦无期将在二月底大婚,希望天璇道长身体若无恙,能够与门人一起赏脸参加。
张驰感慨道:“程霞月姑娘虽然美貌又聪慧,但毕竟是守寡之身,又曾经委身侍贼,做过卫梵天的爱妾,秦无期若要娶她为妻,想必背后的闲言碎语都能淹得死人,庄中反对的声音肯定也不会少,但他还是敢这样我行我素,如此魄力,也难怪他能将惊鸿山庄发展到今日的境地。”
慕流云对这个消息倒是不觉得奇怪:“程姑娘这样聪明又坚强的女子,也确实得是秦无期这般的英杰才能配得上她。”
“那你要去参加吗?”
“看情况吧,我现在的身体还经不起舟车劳顿,若到时候恢复得好,就去一趟。”
“如果你要去的话,记得提前几天告诉我,我一定要陪你一起去,既然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成亲了,去参观一下秦无期的大婚,也算是见过了那种场面。”张驰突发奇想道,“话说回来,虽然我们不能成亲,但是也可以互相送点定情信物什么的吧。”
“定情信物……那是什么?”
“和普通的信物差不多,不过是送给心上人表示订婚的东西,所以一般会送点有特殊意义的。”张驰叹息道,“唉,可惜我小时候太穷了,没有祖传的玉佩戒指之类的可以送给你,等我回头准备一下,买一对玉珏,我们一人一块,你看好不好?”
“你已经送过我信物了。”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慕流云默默地站起身,打开一个装文房四宝之类杂物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草蛐蛐来。
那蛐蛐的编法,张驰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手艺,只是过了太久,草叶已经发黄发脆,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断开了。
张驰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东西是什么时候送的,他惊奇道:“我随手递给你的小玩意儿,你居然一直收到现在?”
“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收到了现在……可惜还是坏了。”慕流云只是轻轻一捏,那草蛐蛐就碎裂开来,碎片落入火盆,燃起了小小的火花。
张驰心情有些复杂地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给你编新的,这草蛐蛐根本不能久放,怎么能作为信物呢,等我准备准备,再送你个正式的定情信物。”
慕流云看着那迅速燃尽的火花,语气有些失落:“吃的不算,这毕竟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我本想一直留着它的。”
他有一丁点儿不高兴张驰都心疼得很,赶紧哄他:“是我不好,第一次竟然送给你这么草率的小玩意儿,你第一次送我的东西还是一把铁枪呢,可惜我也没能保管好,落入龙潭底的时候弄丢了。”
“……那铁枪是我斩断了你的武器,赔给你的,不能算是送的。”
“但那毕竟是你给我的第一件东西啊。”张驰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哄慕流云要紧,“有第一次才会有之后的无数次,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一次你打算送我点什么?不必太贵重,能够带在身上,又不会腐坏的东西就行,我一定会非常珍惜地保存的。”
慕流云想了想,站起来拔出了挂在墙上的止水剑。
“这个就不必了吧……”张驰还以为慕流云要把这珍贵的神兵送给他当做信物,却见慕流云伸手捋直了一缕头发,用锋利的止水剑割了下来。
“给你。”慕流云将那缕发丝交给张驰,“其它东西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有这个是我自己的,你可以带在身上,也不会坏。”
“给你。”慕流云将那缕发丝交给张驰,“其它东西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有这个是我自己的,你可以带在身上,也不会坏。”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之前,尽量多发点糖吧……_(:з」∠)_
第126章 迷雾中的真相(七)
“我怎么没想到呢!”张驰一拍大腿, 拿过止水剑,将自己的头发也割了一撮下来,然后从婚礼请柬上扯下红色的缎带割成两半, 将两捆头发仔细地扎好了。
慕流云伸手想拿, 张驰却又将那两缕头发都揣在了怀里:“你等我做个锦囊, 包好了再给你。”
说着就开心地偷笑出声,慕流云也不知道一撮头发怎么会让他高兴成这样, 既然他喜欢,就由得他去了。
待用过了晚饭,前来收拾的弟子问过慕流云的意思,就没有为张驰另外准备住处,而是让他在慕流云的房里歇下了。
两人已经许久没见, 要做什么自然是心照不宣,张驰用手肘撑着自己的体重, 小心地俯身亲吻着慕流云, 柔声细语地问:“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可以了吗?”
“嗯……”慕流云发出了一个鼻音, 撩得张驰心痒难耐, 但是始终还是有几分顾忌慕流云的伤势,脱他里衣的时候都轻手轻脚, 不敢用力, 前戏也特别小心。
慕流云却开始不耐烦了:“我只是武功废了,又不是变成了豆腐做的,你这么磨磨蹭蹭的是要作甚?”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
张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小心翼翼视如珍宝的态度反倒惹恼了慕流云, 而慕流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脸色一沉就要把他推开。
可这盛怒之下的一推竟然没推动,毕竟慕流云伤到的是筋脉,现在的力气别说是比起过去,就算比起一个从未习武的普通人来都要差上很多。
张驰先是一愣,随即就假模假式地向后摔去,翻了一个夸张的跟斗滚到了床尾,然后又臭不要脸地爬回来:“哎呦我的好流云,怎么就生气了呢,不气不气,都是我的错,来亲一口就不许气了哦。”
说着没脸没皮地就要去亲慕流云,就算慕流云刚才还一肚子火,被他这么一套唱作俱佳的耍宝胡闹,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张驰就趁机又压了上去,牢牢地将慕流云锁在怀中,继续没皮没脸地说些荤话,慕流云被他弄得又是生气又是好笑,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以后,就在张驰的深吻之中放弃了抵抗。
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就算慕流云脾气再不好,这种时候总归是比较好哄一些,张驰也不再分心去担心慕流云的身体,他依稀明白了慕流云生气的原因,兴许是出于一种不可明说的自尊,这个没了武功的高手并不希望张驰对他的态度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张驰放开手脚之后仍然细心留意着慕流云的状况,当发现慕流云明显地有些精力不济了,就尽快结束,等到张驰用温水沾湿了手帕想要为他清理一下,慕流云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
如今的慕流云已经不会像过去一样小睡一两个时辰就起来打坐修炼内功,更不会彻夜不眠用打坐来代替休息,但早上却还是习惯性地早早起了。
等到张驰在天亮时分醒来,慕流云已经在弟子新打扫出来的院子里舞剑了。
张驰没有上前打扰,就靠着门框看着慕流云,他以前也见过慕流云练剑,那时候的慕流云每一招每一式都舞得虎虎生风,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气势好似风卷残云,那种武林高手独有的风范,张驰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如今慕流云在练的却是入门级别的太极剑法,而且拿的是一把削得很薄的木剑,真剑那点对普通男人来说不足挂齿的重量,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都已经是过于沉重的负担了。
很多人都认为上清宫的太极剑法根本不能算是武功,只能作为幼童初学习武时教的入门套路,动作非常简单,节奏也十分缓慢,但是慕流云一招一式都比划得很认真。
一些普通人轻易就能完成的动作,比如马步,单腿站立,对于如今的他来说都很勉强,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尽可能标准的姿势完成了全套动作,等到他停下来时,气息已经明显不稳了,在这样雪后初晴的寒冷天气里,额上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看他这么辛苦的样子,张驰心疼地拿了手绢过去想给他擦擦,慕流云却挡开了他的手,喘着气回了房间,进门时甚至步履不稳到要扶着门框。
张驰突然就明白了,其实慕流云恢复得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好。
自从这次见面以来,慕流云大多数时候都是坐着,就算偶尔站起来走动一下,也不会站得太久、走得太远,毕竟受了那样严重的伤,如今还没瘫痪都已经是万幸了。慕流云只是不喜欢将脆弱暴露于人前,所以平时尽量维持着从容的模样,却每日都早早起来,在无人的小院里练着新入门的孩童才练的剑法。
张驰心中一阵难过,脸上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拿过狐裘给慕流云披上,照常嘘寒问暖,说些趣事逗他开心。
其实张驰来上清宫除了见慕流云以外也有别的事情,早饭后他按照礼数去拜见了掌门和慕流云的几位师兄,等到他用最快的速度办完了事情折返回来时,天空又下起了细细的小雪,慕流云没有留在房中烤火,而是站在那个不大的院中,沉默地看着刚刚吐蕊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