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人间(127)
也因为此,九州的艺术不灵光,就成为除东大陆人的一块心病。
他们倒是能造出无数乐山大佛那样的大大作品,然后呢?
其实就没有然后了!
就像地球华夏的足球踢不出去,大家习惯了懒得骂一般,越不成那是越重视,最后重视到全民都有些贱骨头了。
全民如今都盯着艺术发展,期盼艺术圣地的博物馆,可以多收几件九州的作品。
然而,九州艺术就是家里吹得各种玄幻,出去它就是玩不转。
九州的艺术,就是在这样的土壤发育出来的,也因此,它的艺术跟地球东大陆艺术绝不相同。
它们甚至大多数都属,张扬洒脱,飘逸大气类,在细节表现方面,就总有些不精致,并且内涵意境表现方面,也不如苦难深重的南大陆与西大陆艺术。
既然作品上不去,老子就做最大的艺术赞助商,好歹你们也得给个安慰奖吧?
不给九州国面子,那么下届艺术大会,赞助金就不要想了!
恩,九州的艺术环境大概就是这样的,他们是举世闻名的艺术冤大头。
不!贱骨头!
并且,他们多年来致力于撩猫逗狗,建国之后,依旧专注于随时准备撩猫逗狗,因此忘记本土艺术发展可想而知。
也因此,当江鸽子看到俞东池带着那些艺术家,他们几乎就是用龟速,在一步一挪的观赏,等到他们不再大喘气了,他又听到这些人,开始用他听不懂的一些名词儿,复杂化他门口的摆设?
没错,江鸽子就认为门口是不重要的摆设。
我去,我竟然这么了不起么,我做出的东西竟然是这么讲究的么?
什么,远借,近借,实借,虚借,仰借,俯借……是么?有这么多说法?我咋不知道呢?
还有什么框景,透景,藏景……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造景,大多数是属于缀景类。
简而言之,就是用作点缀的风景。
于是他在心里赞叹,啊!地球妈妈,您的孩子出息了,到了外星,我就是艺术家了呢!
其实,他还真没这帮人说的那般复杂。
看到他们这样欣赏?他想,那自己这个艺术资历算是成事了?
正胡思乱想当中。
有位跟在俞东池身后的艺术家到底没忍住,她就高声对江鸽子问到:“这位先生?能请教入口这处造景,是出自那位园林艺术家之手?”
哎?这,这就艺术家了?
这也太快了,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江鸽子小小的愣了一下,然后他笑眯眯的指指自己的脸。
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可不就是我这位艺术家之手。
你们这群外星土包子!
当下,原本还在纷纷小声议论,或静或动,希从更深的层次去研究,解释这入口处精致小景的众艺术家们,都齐齐的闭了嘴,一个个的面露惊讶看着江鸽子。
而这位女士,就用更加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句:“什么?!”
没听清?
江鸽子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样子,他又指指自己的脸。
不要大意的夸奖吧,就是我了!
当下,这位女士就更不敢相信了。
并且她的专业素养,也不允许她相信。
所以她大声第三次问到:“抱歉!可能我年纪大了,有些表述不清楚。我是说……先生?能请教,门口这处人造景观,它是出自哪位艺术家之手?”
江鸽子疑惑的看看门口,又看看这群有些惊愕的……艺术家们?
这个……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他只好用确定的语气回答:“我说是我,难到还需要出具什么证据么?”
说完,他仔细看着面前这位,年近半百,头发花白,气质优雅内敛,带细金边眼镜,穿修身坠地长袍……好吧,简而言之,这位女士气质形态,跟哈利波特里面的麦格教授一毛一样。
她看上去严谨又严肃,气质充满了,撒谎的孩子,我要关你小黑屋的威慑力。
俞东池看气氛有些僵便,便在那边笑着打圆场说:“洛先生,请容我为您介绍这位……这位年轻的艺术……新苗。”
他也不知道该在这位女士面前如何介绍江鸽子了。
略一思考,俞东池走到两人中间站好。
这位女士先对俞东池微微颔首问候:“殿下!”
俞东池也微微点头还礼到:“先生……请允许我为您介绍,这位是江鸽子,他是常辉本地……”
说到这里,他语气滞纳了……
而江鸽子则用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已经逐渐僵直俞东池。
我们的鸽子有时候在傻的地方,有种非人类的不够数,然而他精明起来,却也一样有着非人类的敏感。
他想,这傻子到底清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跟他连朋友都做不得?其实,那是因为自己只有牛肉干涨价五文钱的语境,以及心情。
却没有张口就是,昨儿天晚上,我打百草牌输了个游艇方向盘,那样的话儿跟俞东池他们随时步调统一。
飞艇是用方向盘开么?
不知道啊!
这辈子大概没机会去艇长指挥室看看了吧……
所以,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这些人在意的一切,他都没有。
也许俞东池他们认为,自己这个人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新拿到的那个爵位,然而自己还不许旁人提它。
就连那根杆子,也许在这些艺术家眼里,也都是旧土尘埃,邋遢糟粕,是属于早就该被历史丢弃的原生垃圾。
俞东池为什么不好说自己的身份,那是因为在他的生长环境,大家的观念就是这样的。
杆子是人下人,也许连个人都算不上,至多是一件想不起来的兵器罢了。
空气凝滞了起来。
然而,江鸽子可没打算拖延时间,他挺痛快的将一只手伸向面前的女士,而这位女士略微犹豫了一刹那之后,她笑了起来,也伸出了手与江鸽子相握。
在九州,贵族是矜持的,他们讨厌身体上的触碰。
而握手在这里算是庶民的礼仪吧。
“您好,请容我向您介绍下我自己,我叫江鸽子……”
说到这里,江鸽子指指身后的景观屋檐说:“这个,您在别的地方见过?”
面前的女士仔细思考,接着摇头。
江鸽子继续问她:“那么,您见过别人有过雷同的东西?”
面前的女士,她所看过的艺术展览,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像是把整个生活体系,用这样极简的方式处理,并且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出来的人,她反正是没见过。
是的,极简!
犹如大小写意,一勾一抹,笔意简单,却顿时渲染天地……这就是华夏美学。
最后,这位女士更加严谨的看向身前身后的艺术家们,一脸询问。
而他们认真思考,接着一起摇头。
江鸽子一摊手:“所以,它就是我的,也的确是出自我手,我是本郡生人,就是在这样的老街,这样的房檐下生人成长,算是本土本根的……恩,小庶民一个。”
面前这位女士愣了一下,然后她看看那些屋檐,再看看江鸽子,最后她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接着说到:“啊!这样啊!这我就明白了……也……理解了!原来这是家呢!这就是你的家,对么?先生?你出生在一个多么美好的地方啊……
我想,它一定给了你无数美好的回忆吧?所以你才,用这样方式,将它们复原在这里!对么先生?你真是做了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呢!可是,我……我很想知道,你的……这些技艺又是在哪儿学的呢?”
说到这里,这位女士面露一丝古怪的笑容,就像戳穿小朋友的小把戏一般的,指指江鸽子的手。
江鸽子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看完他也笑了。
他的手白白嫩嫩,连一个老茧都没有……还……还挺好看的。
然而,这就压根不是一个匠人该有的手掌。
对面的女士,也缓缓伸出自己的双手。
甚至,这屋子里很多人都伸出了自己的手。
而他们的手,大部分骨节粗大,皮肤粗糙,老茧布满……
是真正匠作之手。
对面的女士微微摇头笑着,而她的手,却始终没放下去,就对江鸽子认真的来回摆着。
就像个孩子一般偏执,又有些小可爱。
江鸽子无奈的笑笑,他对这样认真的人总是尊重而没脾气的。
所以,他用十分包容的语气柔声问这位女士:“抱歉女士,能知道您的姓氏么?不然女士,女士的显得非常生涩,也不方便交流。”
这位女士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她从怀里取出一本证件,满面认真的,郑重用双手拿着递给江鸽子。
江鸽子接过证件打开一看,却看到上面有一张这位女士更加麦格风的照片,然后在她的名字下,就一行字:
国际二等雕刻师,洛九尚。
这就足够了。
这位竟然是个国师呢!
怪不得俞东池都称呼她为先生,还真的可做一国先生。
双手将证件奉还之后,江鸽子能感受到这位洛先生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自己。
所以他侧身让了一下位置,请洛女士向里走。
他说:“有些事情,解释起来非常复杂,所以,我想请您跟我一起往里面看看,一边走我一边为您介绍我们老街的一些东西,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您就明白为什么我的双手没有茧子了,不过在这之前,有个事情我要向您说清楚,其实……恩,我还是一个杆子。”
屋子里,顿时一片嗡嗡。
洛先生微微惊呼,然后难以置信的扭脸上下打量江鸽子,最后她说:“杆子?”
江鸽子笑着点头说到:“对,就是先生心里想的那种杆子,曾经的帝国王刃,如今插根棍儿就是十里山大王的乡下……恩,混的好的叫乡下土财主,像我这样不上不下的么,就是个乡下土混混。”
俞东池哭笑不得无奈摇头,他先是扭头看看四周,倒是十分好心的岔开话题,问江鸽子:“鸽子,就你一个人?”
也没人来帮衬你么?
江鸽子点点头,也是好脾气的对他笑笑。
他又不是神经病,因为那些琐事,因为一幕山庄被慢待,就对人家俞东池恶声恶气。
俞东池这个人,私心讲,其实在贵族里算是难得的好人了。最起码,他对自己始终容让,并且因为自己也对老三巷居民始终包容。
从这个特殊拿到手的十号厅,还有街坊们参赛的资历,更有为了老三巷而改道的龙爪凹,就应该对人家的善意,表示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