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126)
明明约好时辰,女方却拿捏态度,迟迟不到,说得好听是矜持,若是往深里想,未免没有故意打压男方的意思。
赵慎不着痕迹叹口气。
为表尊重和诚意,在露出想结亲的意思前,赵慎便把项瑜的身份避重就轻解释一番。之前为仆的经历只一嘴带过,其后着重强调的也是项瑜如今作为项家一份子他和项渊对项瑜的重视。
但愿不是因此,女方才这般轻慢。
又过两刻钟,路家女眷才姗姗来迟。
双方客套的见过礼,分主宾坐下。赵慎打眼看去,路太太身边坐着的姑娘,长相甜美,端庄贤淑,的确很叫人有好感。见此,赵慎面上便带了三分满意。
在赵慎打量路家二小姐的同时,路家太太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项瑜。
对面年轻的进士,相貌堂堂,眉眼清俊,端得上丰神俊朗。转念又想到项瑜不过刚及冠便已是进士,日后前途定然不差。想到这里,路太太来前憋着的不平消去一半。
来回客套几句,赵慎见路太太似乎总有些拘束,便体谅她不善言辞,委婉提出叫项瑜陪着路家二小姐出去瞧瞧寺内风景。
路太太冲路二小姐微微点头,道:“那就有劳项公子了。”
待他二人走出去后,半盏茶的功夫内,路太太便频繁揉着额头。跟在她身后的妈妈见此,便一脸愧疚的对赵慎道:“我家太太今早赶得急,这会子偏头痛又发作起来,我扶太太去后头歇歇,还望赵正君见谅。”
“不必如此见外,妈妈快些扶着太太去吧。”
路太太面上闪过愧疚,道:“真是不好意思。”
赵慎笑着摆摆手。
目送路太太毫不停顿的朝后去的身影,赵慎目光沉了沉。
这头,项瑜和路家二小姐相对坐在寺内一处高坡的凉亭内,俯瞰寺内风景,各自无言。
路家二小姐身后站着的丫头趁人不注意,伸手轻轻碰了碰二小姐衣袖,拿眼朝项瑜那头示意。
路二小姐撇撇嘴,沉默一刻,打破沉默,朝项瑜道:“项公子是第一次来京城吗?”
项瑜目不斜视,语气客气道:“倒不是第一次,头前跟着师父来过两次。”
“咦,你称项大人是师父啊?”
项瑜眉眼柔和起来,毫不讳言自个当初曾为下仆,只把他与项家的关系简略道一番。
路二小姐倒没怎么露出异色,沉吟一会,略微羞赧道:“那,待项公子日后成家,定是要搬离项府吧?”顿了顿,接着道:“毕竟不算真的一家人,有了自个的家,还是自个当家做主舒坦些,是不?”
项瑜眸色微冷,弯弯嘴唇,却道:“这亭子内没有备茶水,我去找沙弥要些来。”说罢,便离开亭子,下了坡,径直去要茶水。
“瞧他的意思,现在还八成不愿意搬离项府。”
路二小姐的丫头跟着点点头。
主仆两个沉默片刻,路二小姐扯着帕子,烦闷的开口:“若真的结了亲,说什么我也得叫他搬出来。又不是亲生的,人家哪里会掏心窝子对他呢?如此,我在里头,岂不是难做?再者,绿草你说,让我整日对着一个哥儿出身的长辈嘘寒问暖、讨好奉承,想想我就透不过气来。”
丫头绿草迎合道:“就是。也不知这项大人是怎么想的,多少美貌姑娘家不要,偏偏娶个哥儿为正室!放眼整个京城,有几户正经人家是这样的?不愧是小地方出来的。”
路二小姐哼一声。“你可别小瞧人家。我娘可说了,能哄得项大人内宅只他一个,这人的手段就了不得,说不得私下里是怎么个狠毒的性子呢!”
绿草配合的惊叹一声。
隐身在草木后的项瑜,一手托着茶盘,一手死死握着拳。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双目更是寒光湛湛。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亭内主仆两个才渐渐转了话题。项瑜深呼吸,平复一下胸内翻滚的怒气,缓和了面色踱步进去。
瞧项瑜竟然是从后头过来,路二小姐和丫头绿草全都大吃一惊,面色迅速变白。
“项,项公子,怎的是从后头过来?”
项瑜面色平静,微弯嘴唇,道:“哦,怕小姐等急,便从近些的后头绕过来。”
“啊,这样,后头风景可好?”
“尚可,不过沿路听得两只麻雀吱吱乱叫,好不吵人。”
路二小姐干笑几声,附和:“麻雀的确是吵人之极。”
看来项瑜是没有听到了。路二小姐紧绷的心弦顿时一松。
项瑜瞧一眼,低头掩饰嘴角的嘲讽。
与路家人告别,赵慎带着项瑜下山回府。路上,赵慎试探着问:“你瞧那路二小姐可还满意?”
比起那日说起这件事,项瑜今个再听,全然没有羞窘,面色变都未变。瞧在眼里的赵慎,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项瑜只沉吟一息,便决定对赵慎据实已告。
虽不能做到让每个人都认同,但能知道有谁对自己心怀恶意,总好过日后被稀里糊涂暗算。
于是项瑜便把他刻意听来的话语一字不漏转述给赵慎听,最后,在赵慎沉吟中,坚定道:“虽路家不介意我之前的身份是好事,可路二小姐这般心性,我却不喜。这门亲,便算了吧。”
赵慎微微叹气。
他自然知晓项瑜这般做,大半是为着路家对他轻视的态度,心底不是不感动。
“你既已做好决定,我便不强求。明日我便给路家去个帖子,推了婚事。不过此事暂时还是不要告知你师父。他今日忙得很,没得叫他为此分心。”
项瑜点头应下。
现在不说,不代表日后不说。路家这般轻视师母,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师父若不知道还可,知道了定然要想法子讨回来!
此时忙翻天的项渊,终于歇口气。
夏宫琉璃瓦事件,有了突破性进展。
被发现嫌疑,进而刑讯的小吏招认,琉璃瓦事件的幕后指使,乃是承恩公府。
一言,激起千层浪。
第143章 灭口
朝堂上听到此消息的承恩公,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不及细想,立时便站出去辩驳。言道承恩公府一向谨小慎微,以圣人旨意马首是瞻,绝不会背地里做出这样鬼迷心窍的事来。言辞恳切、句句剖心,直嚷着叫屈。
可惜,叫屈叫得再厉害,别人只一句话,就把承恩公给怼了回来。
“承恩公不必如此激动。想必这件事,令世子会更清楚些。”
承恩公一口老血憋在喉中,一面有心辩驳,一面又因深知自个儿子搞事情的能力而心虚不已,脸色连番变幻,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同样面色狼狈的,还有之前自以为逮住铁证终于能扳倒项渊,头几次早朝,上蹿下跳,蹦着高弹劾项渊的李御史。
听到京兆尹口中此事另有隐情,且关系到太子外家承恩公府时,李御史只觉得自个的脑子嗡嗡直响,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待缓过劲来,感受四面八方的异样眼神,李御史只觉刚刚还大义凛然弹劾项渊玩忽职守,请求圣人严惩的自个,脸皮不是一般的火辣。
更为心惊的是,圣人竟像丝毫不在乎似的,没分给他半点注意。李御史愈想愈心慌,此刻他宁愿圣人雷霆之怒,也不愿如此漠视。
被圣人无视,他的仕途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绷直的后背悄无声息的垮下去,若不是还知道不能御前失仪,李御史觉得自个分分钟就要软倒在地。
圣人摆摆手。下头还想慷慨陈词的京兆尹见此只好闭口退回原位。
“这件事,转交督察院审理,太子会审。”
李启乾闻言,心底一动,来不及细想,便站起身接旨。坐下后,视线不由自主扫向项渊。见项渊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太子心底微微安定。
而被视为沉稳的项渊,实际心底在骂娘。
圣人也忒奸诈,居然叫太子协理。他和承恩公府本就因太子而相看两相厌,承恩公府出来的瞧他,就差扑上来咬一口。而今太子会审,他和承恩公府被放在一处考量,他自问心无愧,承恩公府可就不一定,如此一来,只怕他和承恩公府的梁子要再结一层。
还是圣人能狠下心调、教,这显然是想逼着太子和承恩公府翻脸啊。
站在圣人角度,项渊倒是挺能理解。太子毕竟生母早逝,亲近的除去圣人,也就只有外家。这种情况下,圣人自然要提防外家做大,反过来拿捏太子。更何况,这么多年瞧下来,太子外家不但丝毫没察觉出圣人有心叫太子疏远他们的意图,反而总跃跃欲试搞事情,千方百计要证明自个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实在没眼色至极。
项渊不厚道的想,圣人想必是腻烦了他们,想一劳永逸呢。
想想看,若这次的事真个是承恩公府搞出来的,太子必然与承恩公府更加离心。假使事情不是承恩公府做的,但苍蝇不叮无缝蛋的,没有把柄,别人也利用不起来。这比真个做了这件事还叫人失望。毕竟,作为太子外家,看不清形势,分不清亲疏远近,这样的政治觉悟,实在不适合做盟友。
朝上大臣们神色各异,却全都一致保持缄默。
散了朝会,项渊连一个眼神都没抛给形容狼狈的李御史。
对这种眼睛糊屎、脑子塞满豆腐脑的所谓言官,项渊向来不愿浪费口水。
哼,自以为铁骨铮铮,却不知被人当猴耍弄。
最可笑的是,李御史真个以为这么多年不仅他自己品级再无寸进,且家中子弟也无人仕途平坦是巧合?
真当他项渊就是个好脾气的,任由他一次次污蔑挑衅还能笑颜以对?
他项渊的心眼,可从来不大。
承恩公憋着一口气,面色阴沉的朝府里赶,结果还未赶到,另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便砸了过来。
之前招认幕后指使是承恩公府的小吏,又招出接头人乃是承恩公府管事,督察院接管此事后,朝会散了便动作迅速的遣人抓捕,结果那管事却已身亡。前来报信的下仆,小心翼翼的觑一眼承恩公,硬着头皮道:“都说虽看起来管事是自尽而亡,可现场布置粗糙,破绽颇多,一瞧就是被杀人灭口。”
承恩公觉得自个要从轿子里栽出去。
这话,明晃晃就是在暗示他们承恩公府做贼心虚,杀人灭口啊!
“回府,快回府!”
承恩公一回府,什么都顾不上,只一头朝世子周栄的院子奔。待急赶到院门口,恰巧遇到大步流星朝出赶的周栄。承恩公上前一步,指着他,恨声道:“你这孽障,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周栄此刻是也是懵的,他才知道承恩公府被怀疑指使琉璃瓦事件,便马上遣人去叫管事,结果下仆去了没一刻钟就急匆匆跑回来,一脸惊悚道管事不仅死了,而且尸体还被督察院带走。周栄慌了神,正想找承恩公商讨对策,便迎头撞上怒气冲冲的爹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