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106)
项壮壮被训得蔫头耷脑,见了项渊,无精打采的叫一声:“爹爹”后,依旧十分自觉的靠墙站着,低声背诵礼记。
项渊握拳抵唇,十分小心的不叫自己笑出声来。媳妇这会子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想触霉头。要知道,越到最后,这个孕晚期的媳妇,脾气越是变化多端,指不定踩哪就触了雷,他可得小心为上。
赵慎扶着肚子,噼里啪啦把项壮壮干的好事冲着项渊告了狠狠一状,表明自个如今罚他,实在是理由充足。末了,还问项渊,这么做是不是应该的,是不是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项大人瞧媳妇一副喷火恐龙的模样,哪里敢说不对?简直是举双手赞头。
项壮壮可怜兮兮的窝在墙角,哀怨的一眼一眼睃他爹爹。
项渊趁媳妇不注意,对项壮壮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实际,私心里,项渊倒也没觉得这事有多严重,小孩子嘛,保持旺盛的好奇心还是很有必要的。只不过,这件事的确暴露出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项家宅子的下仆管理,实在太不像样子!
趁他在家,定要给他们好好立立规矩不可。
第122章 立规矩
说是要立规矩,不过鉴于第二日就是除夕,项渊也不想太扫大家的兴,再者,如今垂柳巷项家宅子这头做主的当家老爷可是他大哥项礼,若是他一上来就大动干戈,难保项礼没有什么想法。于是项渊便只是先召集李氏这头的下仆,把人集中在院子当中,着牛二开始念他昨晚连夜赶出来的项家下仆行为守则。
牛二这些年跟着项渊身边,早不是当初那个混不吝的闲汉,加之他为人圆滑、脑子转得快,倒是颇得项渊的重用。相反宋大倒是因为性格耿直,为人稍木讷,反而很少做些在人前露脸的事。
看着牛二意气风发的代表老爷训导下仆,宋大心里无限唏嘘。没想到他不仅不如小豆那孩子,居然连半路插进来的混子牛二也不如。不过几年功夫,这家伙俨然混成老爷身边第一人,手里头掌的事不仅多,而且都是些重要的。不过宋大到没有什么嫉妒之心,他自己什么本事他心底明白的很,性格不算讨喜,又不会讲话,笨嘴拙舌的,也就是老爷不嫌弃他,还是把他当做身边人带着,他已经很是感激。
本因项渊一家回到垂柳巷而躁动不已的下仆,此时听着项家二老爷身边随从铿锵有力的声音,个个都老老实实缩着,认真听,认真记,力图表现优异,生怕二老爷觉得自己不用心撵出去。要知道,现如今能在项家宅子做事,走出去那可是顶受人礼遇的。这一切可都因为项家二老爷,听人讲,二老爷可是他们离中这么多年唯一一位做官做到二品的,而且还是河间府那样富饶的鱼米之乡,啧啧,地方二品大员啊!若无意外,就真是他们这辈子能见到的最大官儿了。
牛二训完话,又把他们其中作为管事的叫到厅内。厅内只有项渊和赵慎,李氏自觉儿子在家就不用她来操心,这些琐事一概不管,很放心的当起老太君。
阿停作为李氏身边第一得用的管事妈妈,站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低眉顺眼四个管事。项渊喝一口茶,声音不疾不徐,把他到家这几日下仆们的表现一一点评几句,特别是昨日项安玮带着项安珏溜到项礼妾室那里,差点闯了大祸的事,重点拎出来。
“不论之前你们是如何做事的,我希望,立下规矩后,你们作为管事,能带头做好,约束好各自管理的下仆,像不敢阻拦小公子明显胡闹的行为,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大过年的,也不出什么惩罚措施扫大家的兴,希望尔等好自为之,尽心办事。”
阿停站在下头,偷觑项渊丰神俊朗的侧颜,耳朵里听他淡淡的却威严甚重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想到当初李氏想把她送到二老爷身边的事来。
那时她心有所属,又觉得二老爷不过一介秀才,没别的甚本事,考举子希望也不大,且项家家底明显不怎么样,就十分不乐意,想方设法躲避任何可能和二老爷独处进而发生点什么的处境。待年纪一到,仗着李氏和善,她不过说了几嘴,李氏便放她出去成亲生子。之后日子不好过,她厚着脸皮又求到李氏跟前,照样被李氏接纳,成了跟前第一人。只不过,管事妈妈再体面,也不如做个当官的女眷。早知二老爷有如此造化,当年她就顺了李氏的意,到如今,再不济也能爬到妾室吧?
胡思乱想好一通,冷不丁一抬脸,阿停视线扫过赵正君,正巧赵正君也看过来,明明是不含任何意义的视线,阿停莫名就是无比心虚,急忙凝神敛思,专心听二老爷训话,再不敢想东想西。
经过项渊一番整顿,李氏这头的规矩明显好转,下仆井然有序,各司其职,再没有敢偷奸耍滑、借机躲事的。到吃团圆饭时,项礼带着他那一家子过来,从头到尾被下仆精心伺候,没出一丝境况,只觉得似乎这头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暗地里细细观察半晌,才慢慢发现,以往遇到这样大的节日,项府的下仆不说全都跟无头苍蝇似的,也会有些手足无措,大事不出乱子,小事竟出纰漏。年年他都要处理几起因思虑不周、照看不到而生的事故,好好的节日,总是叫人有些扫兴。他也试着改变过,只是下仆换了几批,结果还是一个样,遇到大事,家里头就手忙脚乱,不成体统,实在恼人。
而今年则完全不一样,几个管事领着下仆各司其职,各处都有人照看,特别是些小件的物什,如火烛啊茶水啊,杯盏碗筷的,都有人专门管理,出入全有记录。下仆们个个精神抖索,手脚麻利,俨然一副大家气派。
项礼叫人暗地里打听,知道这全是因项渊一早上便立下规矩的原因,登时心情极为复杂。
想他一心一意为恢复项家祖上风光,忙忙碌碌,以为攒下偌大家底,扩了宅子门面,就是大家气派,不想今日这么一瞧,项渊不过是随手立立规矩,他之前一直为之困惑的问题就迎刃而解,这心里头真是百般滋味。
不过项礼虽觉得面上无光,可经历过上次春梅事件,又有这么多年因经商锻炼下来的涵养,也没有叫他因此对项渊生出什么别的想法,反而很坦然的接受,进而主动问询,是否能把此规矩也放到他那头去用用。
项渊倒因此真的对项礼有些刮目相看。他之前顾忌项礼的心情,不想他生出自己一回来便仗着官大插手他的家务事,有夺权立威的嫌疑,这才没主动提出帮他管理下仆,不想项礼却主动提起,且瞧他神情,十分诚挚恳切,并不是虚情假意,便放下心,也真心实意的同他好好探讨一番如何管理下仆,培养大家气派的做法。
项礼听此一番话,只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双手握拳一拍,感叹道:“之前果然是我想得简单,以为只要家底厚些,便是朝大家族靠近,却不想家宅管理不利,下仆规矩不严,在外人眼里,也不过是个骤然暴富的寒门,平白叫人瞧不起。”
“木子不必太过妄自菲薄,咱们项家祖上那也是风光过的,有此底蕴,又有淙子如今步步高升,只要你们兄弟俩齐心协力,好生经营,用心管理,百年后,定能再复祖上荣光。”
李氏在一头听了半晌,这会子憋不住,忍不住略带得意的开口畅想。
项礼含笑看了眼李氏,又瞧瞧项渊,低头沉默半晌,方道:“淙子你放心,我只会本本分分做生意,其余牵扯一概不会有。你做官不易,大哥别的帮不上,能不扯你后腿,绝对不扯。”
项渊转过头仔细打量项礼,见他说话语气坚定,眸光清澈,便不由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倒也不必太过拘谨,我这个身份,注定大哥你在离中县要被人处处奉承。不超出底线的东西,有来有往的应酬,倒也无甚大事。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不过倘若真出什么事,咱们兄弟两人一起面对!”
项礼略带鼻音连说几个好,李氏瞧他这样,心底松一口气,略感欣慰。这几年,随着项礼生意越做越大,项家宅子也越扩越大,他们一家便搬回垂柳巷居住,她和大儿的关系,倒是缓和很多。项礼再不抱怨她偏心淙子,对两个孙孙也比之前用心。除了跟凤娘之间却还是僵持着,没个缓和的迹象外,到也没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李氏这头灯火通明,热闹喧腾,相对比,项礼宅子这边便冷清许多。虽灯笼点了许多,各个屋子也都燃了红蜡烛,可少了主家,下仆们便都懒散起来。二娘抱着小小姐在炕上抓枣子玩,时不时探头朝门外瞧一眼。眼瞅着都要过了申时,饭菜的影子却还未见到。
又过盏茶功夫,胡妈妈这才满头大汗的提着一个重重的食盒回来,一进门,便一脸笑意的朝二娘道:“二娘,等久了吧?哎,这回妈妈可遇着好事了。我去那头正巧遇到赵正君到厨下,见着我,听说二娘还未用饭,便很是呵斥了一番厨房那些老货们,又赶着叫她们多多装些热乎的好用吃食来。二娘快过来瞧瞧,都是好东西呢。”
边说,胡妈妈边打开食盒,一样样把碗碟拿出来摆放到桌子上。二娘定睛去瞧,果然都是好料。而且,更为叫人感激的是,里头有好几碗大菜,都是利于哺乳的。
见二娘盯着那几碗大菜瞧,胡妈妈乐呵呵开口:“这几道菜,可是赵正君专门吩咐做的,咱们太太也在,听闻竟也半句话都无,还特意吩咐那起子老货,这几道菜不要放太多盐,要做得清淡些呢。”
二娘眼眶微红,掩饰般抽出帕子擦了下眼角,笑道:“太太和正君都是好心的,大过节的,妈妈也不用拘着,索性这边就咱们两个,咱好好乐一乐。”
胡妈妈急忙应下,出门先打发这院子的小丫头们自个用饭去,回屋来洗了手,便在二娘下首半挨着身子坐下。
二娘瞧着满桌子的好饭好菜,不由想到未进门时家里头的情景。当初自个想着念着就为过节时多吃块肉,盼着过节时裁新衣穿新鞋,可当这些全都实现,她却没有当初期盼的那么高兴。
如今吃穿得再好,她也不过是个婢妾,团圆节别人乐呵呵聚在一处,她却只能窝在自个的院子里,和下仆一道用饭。
想到这,便不由想起白日时她家兄过来说的话。
二娘娘家姓何,何大贵仗着自个妹子进了项家,每逢过节便都厚着脸皮登门。项礼念着二娘年纪轻轻便跟了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何大贵得了便宜,倒是真把自个当做项家正经的亲戚般。
这次除夕登门,提着自家产的香油过来,见着二娘,便搓着手笑着道:“妹子,项家二老爷不是回来了?你瞧瞧是不帮哥哥引荐引荐?”
二娘立时被这话气乐,连连冷笑:“引荐?哥哥当我是个什么身份?二老爷堂堂二品大员,朝廷封的大官,是我一个做人家妾室的说能见就能见的?”
何大贵被二娘怼回来,心有不甘,嘟囔着:“好赖你也是姑爷抬进门,如今正疼宠着的,再者,我瞧着姑爷很是稀罕咱们小小姐,那满月酒办得多热闹?来得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小小姐得宠,你在姑爷面前不也更有脸面?不过是帮哥提一嘴,又能如何?哥哥日子好过,你在这宅子里不也有所依仗?你可得想清楚,娘家可是你立足的根,没等不偏帮娘家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