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124)
项渊冷眼打量这位吴管事。果然是个内里有成算的,明显的劣势下还能口齿清晰、条例明确的把自己往出摘,这份心机智谋,只做一个管事,的确有些屈才。
安平王抬眼瞧项渊,示意他来指示。项渊会意,先吩咐人看住吴管事以及所有与琉璃瓦沾边的小吏、匠人、下仆,之后命人去查所有给夏宫建造提供货品的商家,一一核实。
待所有事情安排下去,只剩安平王和项渊时,项渊才道:“王爷,下官想叫人暗中查查,总觉得这次琉璃瓦的事不那么简单。”
安平王历经三朝,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只听项渊这么一说,便点头同意,不止同意,还另加派了人手给他。
“是该好生查查!连圣人的夏宫都敢动手脚,这些人的胆子未免太肥!”顿了顿,又道:“这场冰雹到是挺及时。”
项渊笑笑。
的确,若是琉璃瓦真有问题,不是这场冰雹突然来袭,恐怕待圣人入住后他们都不会发现问题,而一旦圣人入住,不管何种原因,屋顶琉璃瓦碎掉,他这个主事人都要栽个大跟头。不用想都知道那些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御史言官御史言官随便扯个理由都能参他一本,届时,不但力荐他的圣人面上无光,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将受到极大质疑,想要在京都站稳脚跟,怕是要花费数倍心血、几年光阴。
“居然算计到本王头上,着实可恶!”
安平王面色十分难看。
满朝文武都知道他被圣人委任督造夏宫,虽不是直接负责人,但却负有监察职责。就如项渊所想一般,倘若这琉璃瓦在圣人入住后出了问题,他安平王爱惜数十年的名声,就要染上瑕疵。
竖子可恶!
“此事不可隐瞒,淙子这便随我进宫,与圣人言明。”
“下官也正有此意。”
夏宫出了事,根本瞒不住。恐怕这会不等他们去禀报,早有好事者去进言。
项渊所料不错,一夜冰雹过去,毁去夏宫主殿屋顶大半琉璃瓦这样的新闻,早有人迫不及待跑到圣人跟前进言,话说得漂亮,却逃不脱质疑项渊办事能力及手脚干净与否的弹劾。
前来报信的内侍道圣人似乎并无怪罪之意,太子微微放下心。转头见周栄一脸惬意的端着茶盏细品,眉头聚拢,大步过去,挥退内侍,直截了当发问。
“世子,夏宫琉璃瓦之事,与你可有干系?”
周栄闻言登时沉下脸,微恼道:“殿下这是何意?竟是怀疑我?”
“你只说与你有无干系。”
“殿下!我可是你嫡嫡亲的表哥,是一家人!他项渊不过是与殿下有些缘分,得了殿下几分眼缘,可到底是个外人,且只是臣子,殿下怎能为个臣子、外人来质疑我呢?”
瞧周栄有些气急败坏,李承乾也不恼,面色十分平静,只道:“世子既然知晓项渊得我眼缘,就该知道我不会想有人对他出手,特别是你们,表哥。”
周栄眼底眸光闪了闪。
“殿下,这件事与我并无干系。承恩公府以殿下马首是瞻,绝不会违逆殿下之意。”
“没有就好,像瑜和亲王府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周栄不想被太子当面点出来,心底猛地一跳,一时面色尴尬,讪讪应和两声,便急忙告辞。
回府后,急忙把管事招过来,劈脸便问:“你确定夏宫那头琉璃瓦不是咱们送的吧?”
管事察言观色,急忙道:“世子爷宽心,琉璃瓦不该咱们的事。小的上次便禀告过世子爷,咱们弄得那批瓦因车子半途坏了,并没有来得及送进去。”
周栄闻言放下心来。
幸亏车子坏了,不然真送了有问题的琉璃瓦进去,只怕殿下那里不好交代。
真没想到,殿下竟那般看重项渊。
一个外人罢了,凭什么!
项渊和安平王进宫面圣禀明情况,靖安帝果然并无责怪,只命令及早查明原因,给满朝上下一个交代。
出了宫门,项渊和安平王面色都一般凝重。
早前圣人便因督建夏宫的左侍郎贪墨一事名言不详,从而止了夏宫的建设。如今又出现主殿琉璃瓦几近全碎这样的事件,不找出对他们有利的原因,夏宫怕是又要被逼着停建,这对圣人的颜面来讲,极为打脸。
二人匆匆赶回夏宫,之前命令去查验碎瓦的小吏早以回来等候多时。
“王爷,左侍郎大人,小的特意去工部找专人查验,前后共三人,均言此瓦并无问题,至于为何碎掉,他们推测,应是昨晚冰雹过于集中,且力度较大的缘故。”
项渊皱起眉头。
恰巧,之前看管起来被分开问话的吴管事等人也审理完毕,从采买到铺建,所有经手人俱无嫌疑。
项渊和安平王对视一眼。
瓦片若是没问题,那么夏宫可就有大问题了。
这不是摆明要让圣人再说一次不详?
对这个不详,项渊暗地里已经吐槽好几回。
你说圣人明明看起来英明神武的,怎么就能想到这么个不靠谱的说辞!不过是有人贪墨,就扔出来个不详。好家伙,这不是摆明给自己挖坑吗?这说法一传出来,只要夏宫再出任何问题,那些闲着蛋疼的御史言官都能逮着圣人定下的不详照本宣科,夏宫还想不想建好!
这不,整个主殿的琉璃瓦都碎了,明晃晃的不详啊!
真是好大一个坑。
想想就心塞。
在夏宫折腾到暮色四合,项渊才满身疲惫的回到府邸。心情不好。时间拖得越久,证据便越不好找到。若是这一两天内找不出问题所在,那么这次就真的要栽。
早在项渊一大早匆匆出门,赵慎便心神不安的等在府里,连铺子都无心去看。此时见项渊面色难看的踏进房门,便把茁茁交给下仆看顾,先给项渊倒了杯热茶,之后亲自拧了手帕递过来。
“擦把脸。齐掌勺做了凉面,我去端来?”
不想叫赵慎也跟着忧心,项渊便笑着点点头。
“恩,正巧饿的慌。齐掌勺的凉面可是一绝,媳妇吃了没?”
“我也没吃,正好咱俩一道。”
面端过来,两人对面坐着。赵慎一边吃面,一边听项渊把今日的事细细讲了一番。
“这可真是老天爷保佑!亏得此时发现问题,不然等圣人住进去再出了这事,岂不是要被问罪!昨个我还抱怨这场冰雹下得不是时候,没想到到是福星来着。”赵慎说到这,抿抿唇笑了下,又道:“早前在曲州,老听人讲淙子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有神力护体,是有大福气的,你瞧,果然是如此,连老天爷都帮着你。”
被赵慎难得迷信的话逗笑,虽知道他是故意宽慰自己,但不可否认,心底的郁气到真散了大半。
“可惜如今查验不出瓦片有何问题,不然此事到不难解决。”
赵慎急忙接道:“查验吗?我倒是知道有谁可以帮忙。”
第141章 检测
赵慎说的人是齐蕴。
在项渊忙于夏宫的建设时,赵慎和齐蕴渐渐熟识起来。
“齐公子真真了得。若不是他说起,我到不知这京城里有那么多铺子都是他的。且涉猎广泛,真是什么挣钱做什么,做什么都挣钱,说得就是齐公子这样的。”
赵慎一脸钦佩,十分推崇。“你说做瓦片的,我记得偶然听他说到过一次,他那里有个传了几代的匠人,本人似乎也是个老手,手里头捏着好几种秘方呢。不然找他帮帮忙,查验查验?”
项渊咽下最后一口面,拿起布巾擦擦嘴。
“恩,若果真如此,到是很有可能看出问题,我到真不信这瓦片丁点毛病没有。”
见能帮到项渊,赵慎很振奋,急忙站起身,一面说,一面提笔写帖子。
“我这就给齐公子去信,若今晚赶不及,便请他一大早把人请来,淙子你瞧,可行?”
“夜长梦多,就要今晚。告诉他,日后必有重谢。”
赵慎点头,又道:“齐公子为人热忱,便是不说重谢,他也定会尽心帮忙的。”
眼见事情有了新进展,项渊心底的急迫感稍稍缓解。闻言有心玩笑,便道:“不过几日功夫,我瞧这齐公子在你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啊。”
赵慎扭头瞧项渊一眼,挑唇意味不明的笑笑,先出去着人紧着把帖子送去武安侯府,转身进来便一把坐到项渊跟前,盯着他的双眼,道:“我这人,虽对朝廷的事不怎么聪明,对官场的弯弯绕也弄不清楚,可不代表就是个瞎子聋子,没了趋利避害的本能。你且老实告诉我,这位齐公子,与你可有什么约定不成?”
项渊眨巴下眼睛。“媳妇,你这么问,倒像是我与齐蕴之间有个什么一般。”
赵慎翻个白眼,很不给面子的喷他:“且打住,好大脸。是不是对你有意,难道我瞧不出来?人家齐蕴龙章凤质、隽秀无双,正值大好年华,干什么非得看上你这么个有家有室的?真当自个是香饽饽呢!”
项渊立马星爷附体,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把布巾当做手帕,隔空拭了把泪,道:“头前你侬我侬,说人家是香饽饽,转眼间新人胜旧人,便道人家好大脸。你这冤家!”
赵慎此时的表情,真真是一言难尽。虽说早习惯淙子时不时抽风,可今个这么一出,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一时脑袋卡了壳,有些发蒙。
若是可能,赵慎估计此时最想甩给项渊的,只两个字。
戏精。
“淙子,你又背着我偷偷瞧了什么戏?!”
项渊走过去揽住赵慎,嘻嘻笑道:“放心媳妇,若是有那有趣的新戏,相公我绝对会记得带着媳妇一起去瞧的,绝不会自个偷着去。我是奇怪,你如何会觉得我私下里与齐蕴有什么约定的?”
“有何奇怪的?”赵慎哼一声,他可是做生意的,自然有他的精明之处。“交浅言深,刻意接近,热忱的出人意料。若不是有别的目的,我还真没觉得咱们俩魅力这么大,一来京都,就把人给迷住,死活要和咱们交好。”
被赵慎的形容逗得闷笑不止,项渊暗道媳妇虽不擅长应付官场上的往来,但作为商人,的确精明不在话下。
只是关于齐蕴,说实话,项渊如今也只是大概猜出他的打算,到底真不真,还不确定。
“你知道,齐蕴是武安侯府的。武安侯府自打老侯爷逝去,便一蹶不振,加之几房人争抢爵位,兄弟阋墙,闹得家宅不宁,越发衰落,差点从京都世家除名。若不是齐蕴经商挣得银钱,生生把侯府从衰落边缘拉起来,只怕如今京都里无人想起还有个武安侯府。齐蕴是长房一脉,将来自然想叫其胞弟齐苒袭爵,可武安侯府其余几房也不是好相与的。我猜,齐蕴是刻意与我们交好,不过是看在我圣心优渥的份上,想多一份凭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