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知(20)
十五抬起头,冲着秦远露出个笑脸。
上回见他笑,还是带他出去骑马玩时。秦远心内大喜,只不住轻抚十五的头发,想亲一口,又担心十五像之前一样躲闪。不料十五却主动倚靠上来,温香软玉在怀,秦远再忍得住也愧对他秦大少的名头。十五极其顺从,让张嘴便张嘴,让抬头便抬头。那抿着的薄唇很快被人吸吮至红润,一线唾液吞咽不住,顺着两人唇角牵拉成银丝。
第26章
今年的京城冷得特别早。
十五已经换上夹袄了,肉吃得多了,穿得也多,看起来白白净净一团。秦远记得上辈子的十五不怎么耐冷,如今一看,正是如此。还未真到冷起来的日子,府里只烧了小炭盆,十五每次一回来便往炭盆跑,蹲在边上烘了手再起身。由此,秦远早早的令人置办冬衣,窗纱再糊新的,厚帘也挂上,一副要准备过冬的模样。府里其他人,知情的只习以为常了,不知情的,只道这堂少爷看起来结实精瘦,怎的身体这么虚?
王厨娘的腿脚渐渐好了,听说有主子抱怨最近的饭菜不合胃口,她便支了根拐,勉强回厨里继续干活去。然而不知是不是因摔到了脑袋,还是真年纪大了,她做事越发稀里糊涂,有时候做出来一切正常,有时候又一团糟,比刚进厨的小丫头都不如。几个丫头厨娘在背后奚落不止,她亦无所察觉。秦夫人听闻了此事,倒也看不出喜怒,并不置可否。东厨的人真怕做坏了菜,惹得全部人跟着倒霉,只把王厨娘往一边赶,让她在一旁洗菜擦碗便是。
十五至东厨院门的时候,正遇上她。她孤零零地坐于门槛上,旁边的拐杖倒了,也不去捡。
王厨娘拉着他的手问:“好十五,最近念的书如何了?”
十五仔仔细细地一一说了,念了哪些书,练了多少字,先生出了什么题目云云。王厨娘听不懂,却是不住点头,只切声嘱咐道:“定要好好念书,来年求了堂少爷销了奴籍,放你去考,不定能当个大官。”
十五:“怎么不进去坐着?外边冷。”
“那群死丫头片子,全他娘的是猪吃过的蠢脑壳!”王厨娘唾沫横飞,“压根不会做菜,看得我来气!若不是姨腿脚不方便,怎会放任她们胡闹?”
十五不明其中道道,只说:“那也回去歇着。”
王厨娘:“我偏不回去!我在这儿一天,这地方就归我管,怎的,太太开口要赶我了么?”
十五闭了嘴,却听王厨娘仍喋喋不休,待抱怨一通,她才缓缓附耳问:“心里边,对堂少爷……没念头了罢?”
“没了。”十五说。
“没有便好,”王厨娘叹道,“这是糊涂账,不能沾惹的。堂少爷虽对你好的出奇了,但……”
十五慢吞吞地摇了摇首,一老一少对视许久,十五便走了。天色已晚,冥冥晦暗,似是水墨铺天盖地掩上来,层层亭楼阁宇中,只有各房的灯火闪烁,在寒气中显得冰凉凉。他踏着石板路走,一路只闻脚步声轻轻,隐约有人声嬉笑,又很快消逝在他的呼吸声里。他的手指有些冷,一路回了秦远房,房内比屋外暖和了不少。他于内间蹲下来,慢慢搓了搓手,让苍白的手红起来。
“回来了?”秦远倚在门边,“她好些了么?”
十五立起,转身过来,秦远已走至他面前。室内熏香浅淡,而温暖似春,在温柔的烛灯映衬下,秦远的面容显得俊朗而柔和。
“又傻了,冻得不会说话了?”秦远说。
十五只觉自己的胸腔里有一只奇怪的手,先是将他的心脏攥紧,又是对它捶捶打打,令他有些莫名的紧张。十五说:“好多了,面色看起来不算差,只是瘦,瘦了不少。腿还没好,还得拄拐。厨里让她歇着,她也不愿,仍待在外边。只是她以前从没病过的,应当也不会有大碍……”
秦远安静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着,这小子平时亲嘴都不带喘出声的,这会话倒多了。秦远心想,在这人心里,恐怕有些事儿能争出个“一甲”,状元是吃肉,榜眼是骑马,探花是个厨娘。
他能点个进士不?
秦远自己都给自己整得哭笑不得,虽知道与这些事争高下没必要,但也只能叹情这一字实在太厉害,能在一颗豁达心上雕出花来。无人能招架得住,他也不能幸免。
秦远作出要抱的模样,十五顺从地伸手环绕住他。十五的手被暖气烘过,温温热热的,轻轻按压着秦远的脖子。今日秦远伏案念了半天书,脖颈有些酸,被他这么一按,正是舒服不少。少年在他的肩膀处侧着脸,鸦羽般的眼睫在白皙的面颊上落下漂亮的阴影,薄唇微抿,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秦远在那眼睫的倒影上亲了两下,极其亲密而温柔地低问:“不喜欢亲嘴了,对罢?”
十五:“喜欢的。”
秦远:“我不信。”
十五剔透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入秦远的眼睛里,透出些许茫然来。秦远重复一句:“我不信。好几天没亲过了,之前还向哥哥讨着亲嘴呢,现在不喜欢了?为什么不喜欢?不许撒谎。”
十五的耳根慢慢红起来:“我喜欢的!”
秦远唔了一声。
“我懂了,你怪我对罢。”秦远说,十五一时怔愣了,却听他少爷漫不经心道:“怪我这么多天没疼你?是因这屋子里人多眼杂,夜里不安生,怕别人听见。要不再去城外一趟,伺候你舒服,行不行?”
十五满面通红,立马松手要退:“谁想那个了!”
秦远任他往后边跑,只笑了几声,回身沐浴换衣去了。十五怏怏站在原地,只觉自己的心肝脾肺又被人攥紧了,再慢慢地放下,空落落的。
不论心是如何被人拿捏,那人都是秦远。他浑身利甲尽褪、被人翻了个,露出坦荡柔软的肚皮,不能反抗亦不能逃脱,那人也是秦远。秦远使他难过,但秦远亦使他欢喜。好的坏的,都是秦远给的。
十五自去沐浴,出来后朱红给他碗汤圆当夜宵,他便坐着吃了。待吃完,他将碗筷放在院里井边,外边天已全黑。一路回去,人声悄悄,大家都歇得早。他回了卧间,秦远已在床上,他便独自解衣熄烛,慢吞吞地上了床。秦远长臂一揽,就将他拉扯进怀里。
十五的心脏砰砰跳,他垂下眼睛,一手已经悄然探进秦远的亵裤中。那物已经勃然挺立,十五的手指不过稍稍触碰,险些以为它在手掌下跳动一下。
秦远只在他额上亲了亲,感觉怀中的人稍稍放松了,温声道:“不急着我,先伺候你呢。”
秦远手下动作,十五慢慢面上泛红,一双眼睛半垂半睁,一张唇半开半合,拼命掩饰的喘息声细微而难以忽略。软被之上,两人互相依偎,秦远面色平常。软被之下,那双修长的手却细细抚慰过少年青涩的阳具,反复揉搓撸动,极尽淫糜。十五初尝情味不久,满面着了迷的情欲之色。他肤白皮薄,红色从面颊晕染至眼角,似打上胭脂一般透红。他贪恋地倚靠在秦远怀里,想要亲吻的欲望又被自己硬生生地给挨住,咬着牙试图不发声。
秦远的手停了停,从软被中抽出,他的手指间有些许水光,在昏暗的烛灯下看不大清。那手指在十五的唇上轻轻点了点,十五几乎是立马羞赧至极,正要张口抱怨的时候,却见秦远坐起,一把将软被掀开,亵裤一扒拉,十五正要缩腿,秦远便俯身含住。
十五:“唔——!!”
他瞪大眼睛,接连蹬腿,连忙推阻秦远。秦远却细细舔舐吞吐,直让十五汗湿透了中衣。十五沙哑道:“别…别……少爷!”
秦远抬起头来,冲着他微微一笑。
十五眼眶通红,同样起身,只抱着他的脖子便亲吻下去。秦远愕然,却乐见其成,一手环抱他,一手替十五抚慰。十五几乎无师自通,抬腰又落下,两人性器相蹭,情色而紧密的距离让两人都战栗不已。上身紧紧贴着,十五像只蛮狠的小兽,初长成便对着猎物撕咬,虽牙还不锋利,势头倒是挺足。他咬着秦远的下唇,逼人张开牙齿,进去扫荡一通。因用力的含吻,他几乎快喘不过气,但仍然狠命吸吮着。秦远忙拍拍他的背,他才惶惶然松了嘴,伏在秦远的肩头喘气。
“那地方脏,”十五说,“少爷不要碰了。”
秦远侧头啄吻他白净修长的脖颈:“哪脏?你哪都不脏,干净死了。哥哥这么喜欢,让我碰碰都不许?”
十五沙哑道:“许的。”
秦远含住了少年的喉结,舌头轻轻舔舐,含糊道,“那你是嫌我脏了。”
十五忙摇首说没有,秦远又反复问了几句,十五恼了,干脆松开他,自己往后退了一些,低头隔着亵裤舔舐秦远挺立的东西。
秦远嘶了一声,一把将他拎起。两人目光相对,皆是情欲上头,在寥寥灯光中显得都似含了水般波光流转。硬要说的话,秦远的眼中更多忍耐。时候不对,他不该冲动行事。他两辈子活得傲气,从未受过人委屈,却甘愿为这小子俯身伺候,丝毫不觉耻辱。这人是他的宝贝,他该好好珍重,而此时准备不全,要是让十五疼了难受了,实在不好。与之相反,十五的眼中——只剩贪恋。那贪婪又迷恋的感情浓到黏稠,以至于藏于那双黑琉璃中,竟令人难以察觉。
两人相互抚慰片刻,浊液湿了一大片,两人皆喘着粗气,倒在床上,不住亲吻。
“少爷,”十五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哑,“我想好好伺候你一辈子……”
秦远:“你不必伺候我一辈子,陪着我就够了。”
十五慢慢地眨了眨眼。秦远抱过他来,重新深深亲吻下去。
十五照旧未出声。他的情意抵舌不言,入眼不语。他像是卑微的献祭者,将一些珍贵却滚烫的感情小心翼翼地举于头顶,不敢问那人是知与不知。
第27章
初雪落了,冬以浩浩荡荡的势头扑面而来。
冬衣已经送进府里,因秦远特地吩咐,十五拿到的袄子都比人家厚一截。这且还不算,秦远闲暇便与京中子弟交往,如今已不需跟着他堂弟们,就能在圈里混得如鱼得水。不知是哪一家的门路,送了他一貂皮大氅,那皮毛油光水滑,色泽极佳,阔气得不行。秦远接了,先不提之后还礼的事儿,暂且挺高兴地拎着回了府,劈头盖脸给十五披上。
十五:“……”
秦远:“……嗯,还成罢。”
在旁的几个丫头着实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十五本就身形清瘦,还未长开,整个人被那大氅一拢,硬生生裹成个小熊。大氅极大,几乎垂至脚踝,乍一眼看去,毛茸茸一团里窜出个白净的脸蛋子,什么阔气没看出来,反倒直让人想将他抱起来揉搓一番。秦远昧着良心说果然人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云云,十五只能无言以对,七手八脚地飞快解了,举起来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