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御医不老实(86)
他没有被净身?!那是怎么躲过司礼监的审查的?
“看着我!第二个问题,那天牢里给我送水的就是乌大人吧?”
王怀安又要闭上眼,可是江浔之忽然手上用了几分力,王怀安痛得瞪大了眼睛。
“唔,看来就是了。”
“那第三个问题,当年跟我较量的那个蒙面人如果就是你的话,你是用了什么‘卑劣’手段将武功一夜之间精进数倍的?”
王怀安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这才是王怀安装哑巴最不敢面对的问题。尽管他已经竭力在克制,但还是被敏锐的江大人感觉到了。
江浔之将身子压上去,贴着他的耳边声音冷得刺骨,“你明明知道,乌羽卫是我脱身最好的办法,也是我最想得到的东西。”
不安的回忆涌上来,王怀安闭上眼睛就回到了七年前,就在他们眼看要回到汴京前,他们被一帮流寇围住,他和高璟昀互换了衣服引开敌人,江浔之从山后绕道送高璟昀入京,但是他却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因为那明显不是什么真的流寇,而是训练有素的二皇子的亲兵。
他孤立无援,受了重伤,险些被丢进那口漆黑的大锅里。就在他万念俱灰千钧一发之际,江浔之居然如天降神兵及时赶回来救了他。
当看见马背上劈开黑暗冲进火光的那个人,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停驻了。
那是一束金色的光芒,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当江浔之弯身向他伸出手,露出翩然一笑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寺庙屋檐下挂着的阵阵铃铎清音,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佛家说的灵魂出窍的声音。
从那之后,他们经常会在一起切磋武功,从最开始的互相看不顺眼变成了朋友。
但随着阎良弼的势力越来越大,江浔之这颗他一直暗藏的杀手锏终于不再藏着,一夜间人们都知道了江浔之原来是阎良弼的干儿子。
王怀安更没想到自己被隐瞒了这么久,一气之下要和他决裂,但他被堵到了一座破庙里,江浔之第一次向这世间另一个人诉说了自己的苦楚。
“是阎良弼找医圣救了我的疯娘,还给我银子,让人教我武功,让尚且年幼的我可以一直在他府上陪我娘度过最后的日子。我知道我在与虎谋皮,助桀为虐,但我没有办法。
“现在他把我放在了明面上,其实就是要舍弃我了,因为我作为他养的一柄剑,却违抗了他的命令,我没将皇上在路上处理掉,也没杀掉你。”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做乌羽卫。”
“你疯了?那是死士,而且只有阉人才能做!”
“我目睹过我爹娘的痛苦,恩爱又怎如何,一旦人没了还得累另一个人跟着活不下去,还不如孑身一人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那你也不能去!”
“为何?乌羽卫虽是暗卫,也总比给阎良弼那样的人当傀儡强,否则我愧对我战死沙场的爹和江家列祖列宗!”
“做金羽卫不行吗?不也是一样?”
“不一样,阎良弼不会放过我的,只有隐藏在暗处的乌羽卫才能我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让他不敢杀我。而且,金羽卫有什么意思,天天像木头人一样杵在大殿两侧,想个金黄闪闪的吉祥物,一身武功全无用武之处。”
见他语气坚定,王怀安暗暗咬牙,吐出几个字:“那好,我帮你。”
可没想到最后江浔之输给了一个蒙面人。而王怀安从那以后便以贴身伺候皇上为由,几乎见不到人了。
江浔之见他神色惘然,轻笑了一声放开了他,“其实皇上说得没错,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已经放下了,助皇上除掉阎良弼我一样活得好好的。但我好奇的是,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王怀安如雷心跳煞停,似琴弦铮然崩裂,他眼睛干涩嘴唇失色,浑身发麻,他预感自己藏着的秘密就要掩不住了。
江浔之果然很厉害,三个问题,个个都直击他命脉。他一直都知道,江浔之才是更适合做这个位置的人,是他鸠占鹊巢多年。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干笑,“看来是真的。你动了真情.....”
王怀安闻言恨不能自绝气脉于当下,闭上眼睛像等侩子手落下那最后一刀。
“对皇上。”
作者有话说:
求审核放过,两对cp只是在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第88章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倏然间,王怀安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睁开了双眼,惊诧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的脸。
“所以,你是真的爱慕皇上,对不对?”
王怀安:......
一时间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危险看似在这一刻解除,但是他却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似一条被抛在岸上快干死的鱼,瞪着眼睛无法呼吸,心脏也随之干瘪疼痛。
他相信那些传言了,但是他却没有半分的心安。
江浔之看到那红透的脸上苍白的唇微微开启又闭合,以为被自己说中了,于是继续追问:
“你假意说要帮我,但实际上却夺走了乌 羽卫,你是为了保护皇上,也是为了可以日夜都守在他身边,对不对?”
王怀安瞳眸里忽然泛上了一层水雾,说出漫漫长夜里的第一句话,只干巴巴的两个字——
“不是。”
看他红了眼眶,江浔之突然泛起一种莫名的烦躁。
他问了一夜,只有这个问题他开了口,这哪里是否认,简直就是昭然若揭的谎言。
正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撞开,一个干涩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响起。“他爱慕的不是朕,是你。”
“不要,陛下!”
王怀安身子猛然向前一挣,绳子“啪”的一声轻松崩裂,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次换江浔之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
他望了望衣襟不整的皇上,又转头看到似是要咬舌自尽的王怀安。
烦乱的神智被这两人的神情撞得七零八落,顺着七窍飘了出去,生生就把他抽干成一座无魂无魄的雕像立在他们当中。
高璟昀在门外早就听不下去了,等这个笨蛋开口,怕是得憋死自己他也不会老老实实承认他对江浔之的心意。
“怀安,还不快来帮朕更衣。”
王怀安瞬间还了魂,像岸边快窒息的鱼终于跳进了水里,拉着他的救命恩人拔腿就跑。
逃出了西暖阁所在的院子,王怀安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两个饿鬼饿得前胸贴后背,没想到大半夜的又被叫去伺候皇上沐浴。
而王怀安在外面候着,神魂不在一处,整个心七上八下如算盘珠子噼噼啪啪乱响,一半在回忆这夜发生的点点滴滴,一半在发愁这未来该怎么办,皇上能救他这一时,还能次次来救他么?
“告诉他你倾慕他、喜欢他怎么就那么难?”隔着屏风,高璟昀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他一直希望王怀安能跟江浔之说清楚。这些年他为了保护他 ,替他挡下了那么多明刀暗箭,他希望能看到他在感情上是圆满的,小安子能幸福。甚至他都想好了,如果江浔之也对他有情,就找机会设计一场假死,放他们二人走。
紧抿着唇,攥紧拳,浑身紧绷着,高璟昀看得出来,他在忍泪。他好似从未见过小安子在什么人面前哭过,他有时候强大得根本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
没人知道他的年龄,他不穿甲胄的时候看上去也就十七八的样子,笑起来两颗小虎牙,可是一旦人隐在乌黑的盔甲后,就没人敢看那双眼睛,自然也就没人知道这世上刺杀皇上的最后一道屏障——乌尔蟾的年龄几何。
静默了很久,他以为王怀安又会像往常一样,说奴才该死或者干脆不说话,没想到他突然勇敢了,顶了回来。
“那陛下呢?陛下让奴才借着找前太子和太子妃的理由去找了他那么多年,如今人就在眼前,陛下可曾把你心中所想向他诉说半分?”
安静如巨幕笼盖下来。
直到“咕噜”一声,屏风外的两个宫人的肚子不合时宜地打破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