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暴君宠幸了(12)
“难受吗?”赵琨在问他。
“……嗯。”
他又咳嗽了几声,想说话,发现嗓音都哑掉了。
赵琨就把他抱起来,抱在怀中,他脑袋歪了下去靠在赵琨的脖颈处,像一具提线木偶般被打理着,听见屏风外有空青的声音,但是赵琨不准他们近前来伺候。
唇瓣又被咬开了,灌进些苦涩的汤药。
韩桃皱起眉头来,“哇”的一口吐到了地上,只感觉胃里一阵阵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头也像是被箍着一般疼,但知道赵琨在身边,他就强忍着不把之前吃进去的食物吐出来。
若真吐了一地,那一地的污秽样,韩桃只想着赵琨以后怕是都不肯抱着他睡了。
“把院使叫来,怎么比白日里更严重了!”赵琨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那手掌却还在拍着他的背,“韩桃,你若是难受就都吐出来。”
韩桃使劲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吐?”
韩桃紧闭着眼忍着,不肯说话。
气氛顿时焦灼起来,空青见状连忙请赵琨先出了主殿,而后才对韩桃说赵琨已经走了,果然痰盂才端来,韩桃就伏在床边,胃部一下下抽搐着猛吐起来。
赵琨站在外头听着殿里的声音,眉头紧皱。
一直到韩桃把先前吃下去的都吐了个干净,重新漱了口以后才躺下,他抬手遮着眼,听着宫人们收拾的声音。空青又倒了杯热水过来,让他喝几口。
“药呢?”韩桃睁开眼看向她。
“药在这。”
韩桃勉强撑手起身来,端着药一饮而尽。空青怔愣看着,总觉得这位殿下的过往与那些寻常骄奢淫逸的皇子不同。
这一夜连着赵琨,伺候的宫婢宦官们都没怎么睡,直到快天亮的时候韩桃才有些退烧的样子,虚弱地睡在了床榻角落里。
他衣衫微微开着,被褥凌乱地盖在腰间,看上去就像初经人事以后被折腾得不轻,杨院使连夜被派去的宦官从家中被褥里抓了出来,直到晨间诊完脉,才算是松了口气。
“陛下宽心,侯爷这是没事了,近些日子还是要将养身子,不能受寒,不可饿着也不可多食,”他起身来行了个礼,“这几天或许还会再发热,但不会像昨晚那般厉害了。”
赵琨坐在床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下去吧。”
“是。”
众人都退下了。
四围一饷寂静,韩桃又睁开眼来,定定看着赵琨,看了会儿才合上眼,觉着赵琨大抵是知道养他活着有多麻烦了,便是连觉都睡不安稳。随即他就感觉床榻往下一压,赵琨又睡了上来。
“……陛下不走吗?以桥正里”
“走去哪?”赵琨放下床帐,手臂又强势将韩桃圈了过来,“寡人还要补觉。”
他一愣,被圈靠在了赵琨肩头。
韩桃的呼吸带着热意,恍惚想到从前在南燕宫中病了的时候,太子登基成了新皇,将他关在宫中,他在角落里咬着牙刮去伤口上的腐肉,伺候他的太监宫女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没有人为他寻御医,没有人为他煮药,有的只不过是一床被子,一碗凉水。
赵琨的手又伸了上来,替他拉起了被子。“寡人会让你知道,齐国比南燕要好。”
这一觉就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本是不用早朝的,但到巳时的时候,几个大臣寻不见赵琨,才知道他们的这位陛下竟然如今还在长英殿中未曾起床。
“荒唐,当真是荒唐啊——”
“听闻长英殿燃了一夜的灯火,承恩侯竟被陛下折腾得发了高热。”
“还有这事?”
“也不知如今陛下会如何对南燕俘虏,”有大臣叹了口气,“怕就怕如此作为,叫南燕死灰复燃啊。”
韩桃是被提前带进京的,南燕皇室的其余人还在被押解的路上,如今众人只当这位南燕七皇子将赵琨勾得失了魂,所图说不定在于南燕复兴。
“……依老臣来看,这位承恩侯可不简单。”
奏疏如雪花般飞上赵琨案头,都是请帝王收情敛性,提防小心,然而赵琨看罢只是神情淡漠,叫人统统拿下去焚烧了。直到有一份御史奏折上来,附了从前在南燕的一些旧事。
他看罢,照例丢给了老宦官。
“烧。”
接下来几晚,赵琨每晚都会去长英殿,在外人眼中自然就是被翻红浪,夜夜笙歌,不仅赵琨日日起迟,连着白日里批阅奏折,赵琨也要韩桃在一旁待着。
赵琨处理政务,韩桃就在旁边煮茶,滚烫热水淋了茶具,氤氲之息徐徐升腾,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竹夹在沸水中转动,一举一动赏心悦目。待到韩桃冷不防地抬起眼来,就看见赵琨正在看他,水烧得茶沫飞溅,他又连忙低下头去扬汤止沸。
不知为什么,这几日过得越是安逸,韩桃心中就越是不安。
“来。”赵琨抬手喊他。
他起身轻咳一声,走了过去。
这些时日赵琨夜夜与他同榻,他全然顺服,一是因为在病中,二也是想借此多弥补赵琨,而赵琨不与他提从前的事,对他好像也一如往昔。
“七日之后,南燕皇室押解入京,关入宗人府,”赵琨提笔写字,一边捏玩着他的手指,“寡人派你去统筹安排,如何?”
韩桃身子一僵。
“怎么了,不愿意?”
韩桃垂眼。“不想去。”
“你从前与你的几位皇兄,关系不是很紧密吗?”赵琨握住他的手心,眼中裹挟着强烈的占有欲,“但如今寡人要叫你看清,你只能选择寡人。”
第12章 他真会允我吗
韩桃终是推辞不得,应了这桩赵琨给的差事。不过他虽不愿再见那些龌龊人,心中却是惦念着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他的八皇妹,南燕的永思公主韩乐容。
当年韩桃的母妃在世的时候,从未在意过韩桃,除远来为质的赵琨外,南燕皇宫中真正关心过他的,也只有韩乐容一人。
和被称作野种人人喊打的韩桃不一样,韩乐容自出生起就独得南燕老皇帝和郑淑妃的宠爱,然而在她知道了她这位同母异父的哥哥困顿之后,却还会提着粉色的襦裙,甩开跟随的仆婢偷偷来北五所看他。
“你是孤的哥哥对不对?”那时的小公主眨着眼,非常认真地仰着头盯他,“孤听人说你吃穿不好,也没有人照顾你。”
年少的韩桃坐靠在门槛边,想要揉一揉这位妹妹的发丝,却还唯恐弄脏了那垂髫上的发带,他藏在眼底的对这个亲生妹妹的艳羡,最后只能在不远处急急赶来的仆婢威吓中,化作无处停放的手,缩了回去。
但那时的小公主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头上,“哥哥不要难过,以后我对你好!”
自此之后,韩乐容就常常背着人偷偷来看他,为他送吃食衣物,替他教训欺辱他的人,往后十多年直到乐容嫁出宫去,都是如此。
对于韩桃来说,这是他唯一的亲人。
而韩桃上次听到乐容的消息,还是赵琨封他承恩侯那天,赵琨带着几分得意地告诉他乱军砍死了乐容所嫁的安亭侯。
韩桃想到这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赵琨,这是真虎。
但也不知赵琨是有心还是无意,安亭侯死了对于乐容来说,或许反而是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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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桃在宫中待了十几日,临州那边的叛乱也终于压了下去,于是朝廷换了将领收拾残局,骠骑将军则率军班师回朝。南燕的俘虏也顺理成章由骠骑将军高信接管,一路北上来了都城。
春城飞花,东风御柳。
赵琨寻人丢给他一身绿色官袍,还夸他穿着很衬模样,在案前撑着头目送他离开大殿,不知心里又是什么盘算。
而南燕车马一路进城的时候,是韩桃第一次从齐国皇宫中出来,又一次见到街头繁华景象。
他站在宗人府的府门前,看见几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
老皇帝死后,南燕太子就继承了皇位,而从前依附太子的二皇子、四皇子也相继封王,有了不错的封地,赵琨倒是会抓人,这回一个不落地抓了回来。